一)


    (點篇詩)


    將你一步步的培養成我最得意的棋子,為我開辟那條最始的路。


    (正文)


    “驚鴻色,驚鴻舞,驚鴻驚醒夢中人。”


    顏嬪她按照和弑尹約定好的時辰,來到了這驚鴻閣的門口。她微微抬起了頭,瞭望這春日驚鴻,鶯歌燕舞,最美浮華伊人在的驚鴻閣,再望了這幅懸於閣前的字聯不由的皺了皺眉。


    “怎麽?它這橫幅的字聯可是寫的不恰當?”弑尹嘴角微揚一笑,從她的後方走出,站於她的身側,隨了她的目光一起望向那高懸的字聯。


    “要說這不恰當,倒也不是。隻是看著覺得俗氣了些罷了。”顏嬪鄒著眉,指著那字聯道。


    “哦?既然如此,你可有更好的字聯能匹配這驚鴻閣?” 弑尹轉過了頭去,望向顏嬪,目光之中浮閃了一絲期待之色。


    顏嬪低下了頭,陷入了那思慮的汪洋之海。


    然而此時,陣陣梨香撲鼻而來,伴著那春日的柔風融了那顏嬪的心海。


    她,抬起了頭,閉著眼,雙手撐開,像是在享受著這天地間的歡愉般沉醉其中……


    “梨園滿枝春色起,韶華難掩驚鴻色。”她,睜開了眼,望著這片虛空如暖陽一笑,繼而一吟成詩。


    弑尹聽了她的詩句,難得竟臉上浮出一絲欣賞的笑顏,拍著手道:“恩……不愧為我看中的人,倒也卻是有助我一臂之力的潛質。”


    繼而,他又伸出了手去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顏嬪領會其意,便隨著他走進了這驚鴻閣之中。


    鶯鶯燕燕,雖粉不妖。


    隻見弑尹剛入了那閣中,便喚來了媽媽,從袖口之中拿出了一錠金子,晃於她的麵前,對著她說道:“你這外麵的字聯太過俗氣,你還是換了它吧,就換成‘梨園滿枝春色起,韶華難掩驚鴻色。’”


    那驚鴻閣的媽媽見著那錠碩大的金子在她眼前不停的晃悠,那是刹那之間口水之下,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她隨後連連點頭著說:“那字聯的確也不夠優雅,我早就想換了,我這就去。”


    顏嬪看著那媽媽那眼睛都快瞪出的神情,頓時“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而弑尹卻隻是指著那樓上的上房對著她道:“我就住在那左手邊的第一間上房子夢間,你隨我來吧。”


    顏嬪輕輕地“哦”了一聲,便隨了那弑尹走進了那改變她一生路的地方……


    弑尹優雅的推開了房門,請了顏嬪入座,隨後又將置於桌上的茶杯一隻擺於她的麵前,一隻擺於自己的麵前。他,輕輕一晃將裏麵的花茶搖了開來,繼而慢慢地於那顏嬪的杯中倒了七分滿的花茶,又於自己的杯中倒了同樣的份量。


    隻見他嗅著那份撲鼻而來的芬香,將那茶杯置於了自己的麵前,望著它道:“這茉莉花茶,香氣濃鬱,口感柔和,具有舒肝明目,排毒潤膚,清熱去火,美容養顏的功效,最適合在春夏易躁的季節飲用。”


    說著,他便泯了一口,繼而又讚道:“恩……好茶,你也品品?”


    顏嬪聽了弑尹那翻對茶的評價,不由地微微一笑,舉起了茶杯也學著優雅地品起了花茶:“恩……的確,好喝。”她,輕輕點了點頭,含蓄著道。


    “這好茶可以品,可這好人卻難以做。” 弑尹突然放下了茶杯,肅著臉望著顏嬪,繼而又說道:“我這一生,隻為了做一件事,那就是向那些將我推入地獄的人複仇,為此,魔鬼也罷,地獄也好,我都不在乎,隻要能達成最終的目的,我可以不折手段,可以不惜犧牲任何人,即使這樣你依舊還要選擇這條路嗎?”


    這條路,既已成形,便無退路。


    唯等一世緣,一眼紅塵滅。


    顏嬪聽了弑尹此言,伸出手去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即使他的心是寒川,但再冷卻也有待冰化的一時。


    而我卻是熱火,終有一日可使萬冰化海流。


    顏嬪輕輕地點了點頭。


    而麵具下的弑尹卻陰邪的笑了——世間的女子,若皆是如此之蠢,那我滅唐又何須多費餘力?


    弑尹把弄著手中的茶杯,將它悠轉於掌心之間,隨後說道:


    “我要你嫁入宮中做我的眼線,為我拉攏人心,打探情報,傳遞消息……這些你都做的嗎?”


    “嫁入宮中……”顏嬪皺起了眉,默默念到,將指甲掐進了自己的肉裏。


    她知道隻要她這一應,便是斷了她今後對弑尹的唯一念想,從此便再無可能;可她若是不應,隻怕是日後再難以留在他的身邊了。


    弑尹又豈會不明了她的心思?他抬起了頭,盯著顏嬪那露盡哀思的眼道:“你若不想嫁,現在還可反悔。從此以後,我們天涯各路。”


    “天涯各路……”顏嬪的眉又鄒的更深了,她小聲的重複著這句話,繼而又悲泯著嘴唇,抬起了頭望著弑尹輕輕地點了點頭:“我願意……”


    不管我在誰的身邊,隻要這一世繁花尚未謝盡,隻要你的仇怨依舊鬱結於心,我便會盡我此生助你,等你,愛你,想你,待的有一日若一切歸去,我是否還有那一絲機會去站在你的身邊……顏嬪淒了眼,心中念想著。


    “好……據我所知,你們顏家也是官宦世家,有著禮聘入宮的資格。隻要你前去求助於你的父親,我想此事定不難成。”弑尹一邊說著又從袖口之中拿出了一份名冊置於了顏嬪的麵前,肅著臉說道:“這上麵的人,你務必要幫我找到他們的把柄讓我好牽製於他們,而其中特別是那太極宮和儲秀宮的人尤其重要,至於這之後的事,待你進入宮中之後我再與你細細商量。”


    顏嬪握著這份名冊,微微地點了點頭,繼而又問道:“那我進了宮後又該如何聯係於你?”


    “我已買通這每日往宮內送水的水夫,你我日後傳遞消息便通過他即可。”弑尹答道。


    繼而,他站起了身,側著臉望向那揚州所在的方向,眼中充滿了殺機。唯不見那於他背後默默淒楚的顏嬪之顏……


    開元十年,春末


    與君離,與君別,卻待不到,與君戀。


    世間苦,世間樂,卻隻在爾,一笑間。


    那時的顏嬪就這樣按照了弑尹的計劃,求得父親將自己禮聘入宮,於那春末之時,告別了她生活了十六年的顏府,帶著我一起進入了那皇宮之中。


    而之後的我,也成為了他們之間傳遞信息的當中一個環節。每逢月初與月末,我便會將那顏嬪探的情報交由那送水的車夫讓他帶出宮去,奔向那弑尹的所在之處。


    然而,卻直到那開元十四年的一天,那場腥風血雨風卻將我,將顏嬪卷入了那永世不得翻身的地獄深淵……


    二)


    (點篇語)


    四年的傀儡,紛擾的紅牆,數不盡我愁眉,道不盡我酸淚。然而我卻始終隻是你手中的棄子,隻為了下一盤的謀便隨時可丟的工具。


    可是,我明知如此,卻還是棄了我自己,隻為了那絕望中——你冰冷伸出的手。


    (點篇詩)


    絕雨難忘冰手暖,甘願為爾棋子謀。


    永生皆困水龍獄,卻道淒淒更戚戚。


    (正文)


    開元十四年


    那日借由水夫之手,我收到了弑尹一封獨特的密函——那是一塊噴了顯隱水才能顯現的特殊的素白絹布,我慎重地將它交到了顏嬪的手中。


    顏嬪將它舉了起來,對著光亮細細望去,繼而又從那櫃子的夾層之中,小心翼翼地端來了一瓶顯隱之水撒了幾滴於那素白絹布之上。


    隻見,片刻過後,那素白絹布上的字便顯了形,清晰地寫著:誣陷左諫議大夫商繼之,偽造密函收其賄賂,與之共謀弑君。


    刹那間,她的手,抖了。


    絹布,從她的掌心滑落飄在了地上……


    她,倒在了地上,不停地抽搐著,悲戚著,心被絕望所撕扯著。她,未曾對弑尹奢求過一分一毫,但如今他卻要求她為他走向終結,走上那條毀滅之道……


    “娘娘,這太過分了!這不是把您往死路上推嗎?您絕不能答應他啊,您已為他做的夠多,他不報答您也就算了,怎麽還可以這樣厚顏無恥讓您自尋死路呢?”我跪在顏嬪的跟前,哀求著她道。


    當時的我以為,如此喪盡天良,恬不知恥的要求顏嬪說什麽也不會答應。


    但是,我卻錯了。


    眼神早已空洞的她,拿起了那塊絹布死死的攥於掌心,對著虛空瘋了似的,悲戚著揚天大笑:“我會完成你的心願!我會完成你所有的心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娘娘!!不要啊!切莫聽了那弑尹的指示啊,他這樣是會害死您的!”我撲向了顏嬪的腿,苦苦祈求著她的迴心轉意。


    可是她卻隻是用了那極度冰冷而絕望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隨後走進了書房,提起了筆寫了一封又一封她如何聽了商繼之之言,聯絡邊關將領準備易主之事。隨後她又在信的結尾之處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也許是顏嬪明白,我並不會為她去做此等自取滅亡之事。因而她也並沒要求我把這些信函交由水夫送出宮去,她隻是就那樣一個人哀默著走了出去……


    我無力阻止著眼前的這一切,而我的唿喊卻也始終傳不進她的耳裏。


    我不知道顏嬪最後是如何把這些信交到弑尹的手中,但我想憑她當時掌握的宮中人的把柄,威脅一兩個宮女,太監,替她傳遞也定不是什麽難事吧?


    然而,弑尹他不僅得到了顏嬪親寫的密函,也不知怎樣得到了商繼之的印鑒,偽造了他的密函。這兩方的互動,兩方的罪證一夜之間竟在他手。


    而就在那雷電鳴閃,風雨狂虐之夜,他將這一切罪證又置於了梅府門口……


    雖然時至今日,我依然不知道弑尹他布了這個局,謀劃的究竟為何。但我卻隻知道——那日狂怒了的皇上,死命地掐著顏嬪的脖子,將她摔到了地上,焚了鳳鑰,命了人將她拖了下去永遠囚禁於那水龍之牢內……


    靈犀說到這裏早已是淚如雨下,淒楚一片。


    “那弑尹,那弑尹……他究竟是何人?!”隻見綺夢憤恨的手不停地顫抖著掐著靈犀的手臂追問道。


    “我也不知,我隻知道他好似姓安。”靈犀說著,從袖口之中拿出那塊素白絹布置於綺夢的麵前,在它的右下角微微繡著個極小的安字。


    綺夢從靈犀的手中接過了那塊絹布,刹那之間她好似瘋了般的哀嚎著,悲戚著:“為什麽!這究竟是為什麽!!我的一生皆受人擺布,愛我的為了我而死,我恨的卻隻是一場笑語,既然如此我是為了什麽而走到今日,既然如此我又為了什麽而滿手鮮血……姓安的,你究竟是誰?是否從一開始你就已在我身邊,等著我入翁……嗬嗬嗬嗬!!!哈哈哈哈!!!”


    綺夢咆哮著,朝著掖庭宮門那顆相思樹的方向跑了出去……


    而緊隨其後,追出的是那梅妃和靈犀……


    虛空之中,相思樹頂,紅袖舞動,幽冥火起,紅蝶抱著她那方古琴俯瞰著整個掖庭宮景,她把手指輕放在那方古琴之上,等著那將入幽冥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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