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點篇語)


    血,周圍都是血,我躺在一片漆黑的血潭之中,找不到出口。光明,在哪裏?它為何離我如此之遠?我想伸出手去,抓住光明,卻最終連手也無法用力的抬起,我唯有將手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靜靜地,靜靜地,陷入絕望的血的深淵……


    人,總是這樣,唯有被逼到絕境之時才會反擊,


    人,總是這樣,唯有遠離光明之時才會真正向往黑暗。


    而我,卻隻能走著這條路,看著自己一點點的在深淵深處掙紮,陷入那煉獄之中……


    (點篇詩)


    仇女立身起,從此光明棄。


    心機為爾謀,引爾入甕中。


    (正文)


    話說,綺夢那日一暈之後,又是睡了數日之久,若那天不是秦姑姑正好路過將她抬了迴來,怕是她就要這麽倒地不起,一命嗚唿了。然而奇怪的是,從那以後秦姑姑便日日來探望著綺夢,好似盼望著她早日醒來似得。


    然而三日過後,綺夢終於醒了過來,看著身邊的曉蓮和言睦睡得正香,她微微的一笑,親吻了一下他們的額頭,隨之她的目光又向遠處望去。


    隻見那內門之旁,秦姑姑依稀的伸出了腦袋,伸出了手,招著好似暗示著綺夢過去。


    而綺夢雖不知秦姑姑有何意圖,但直覺告訴她,這一切將會是對自己有利的,於是她便掀開了被褥,隨著秦姑姑走到外邊的花園。


    “柳貴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進宮一定是有著某種目的,我也知道你現在也定是恨了將你逼到如此處境的惠妃,而我,也恨惠妃,也恨這紅牆高院,身不由自,何不我們一起聯手首先鏟除我們共同的敵人,惠妃?這樣,你日子也舒坦,我也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了。”秦姑姑攙著柳貴人的手走在儲秀宮的花園中說道。


    而綺夢卻並未看她隻是望著這一片蔚藍的虛空,淺淺的吸了口氣語道:“我為何要相信你?你又憑什麽讓我相信你?”


    “就憑明蘭,就憑太子。”秦姑姑轉過了身來正對著綺夢,眼神之中充滿了悲涼而又仇恨的火焰。


    綺夢盯著她的眼睛,那一瞬,她感到了一種似曾相似,讀到了她和秦姑姑其實是同一種人。既可憐,又可悲,但卻罷不了休,放不開手……


    “明蘭?太子?”綺夢正視著秦姑姑的眼睛問道。


    而秦姑姑抿了抿嘴,將那淒苦撒向了天際,悲戚而又平靜的語道:“明蘭,她是我進宮之前所生的孩子,她是我的女兒。我明明隻是想讓她待在我的身邊,卻沒想到,竟從此天人永隔,你說我是不是和你一樣都恨那惠妃?至於那太子,我覺得他是你現在最大的籌碼,現在你的身體已不能伴君在側,皇上這條路是走不通了,但是太子這條路卻還可以走。”


    “原來你是明蘭之母……我欠她一條命,若你要去,我不會有任何怨言。”綺夢拉著秦姑姑的手真切的言著,隨後又問道:“但是,我已身為皇上的女人,又怎麽能和太子聯係到一塊呢?”


    秦姑姑搖了搖頭繼續正視著她言道:“柳貴人,這人不是你殺的,是惠妃,我自然是要向她去討,而這太子,其實貴人您是見過的。”


    “我見過的?”綺夢不解。


    而秦姑姑卻隻是笑了笑抓著綺夢的手,慢慢道來:“這前兩日啊,太子府派人來尋你了,說是太子前幾日對雪地之中從樹上掉落下來的一位叫做夢漪的女子那是朝思暮想,夜不能寐,寢食難安,你說,這不是你最大的籌碼那又是什麽?隻要你攀上太子這顆高枝,害怕不能絆倒武惠妃,達到你的目的嗎?”


    綺夢聽了秦姑姑一席話語,那是瞬間茅塞頓開,如夢初醒,她知道走到這一步她已迴不了頭,她也知道接下去她隻能千方百計的去利用一個男人的真心去一步步的達到她的目的。


    但是明蘭的死,她的殘,番木鱉毒,這一切已將她逼到了必須反抗的邊緣,不先將武惠妃給鏟除,她又豈能真的達到自己的目的?


    她早已身處黑暗之中,又怎能祈求雙手卻是幹淨的?


    “煩請秦姑姑指點。”綺夢給秦姑姑深深的作了一個揖,隨後又起身望著她,露出了一絲陰邪的笑容……


    既然我已身處黑暗之中,那便讓我主宰黑暗,融入這一灘血水之中……


    天,要下血了……


    二)


    (點篇詩)


    迷亂相思蝶,情動看樂殿。


    婉聽紅塵曲,醉夢愛已生。


    (正文)


    那日,微雪之中還滲透著些許暖意,四五隻彩蝶散發著迷香朝著太子下朝的必經之路飛去,它們旋舞著,糾纏著朝著太子的臉上迎麵撲去……


    “這是什麽?”太子手一拂,正好拍在一隻蝴蝶身上,她伸出手去抓住了它,仔細端倪起來,隻見上麵細細小小的刻著:情鎖看樂殿,相思已成災。


    而隱隱約約之間,此蝶竟散發出了一種攝人心魄,擄人心智的迷香來,絲絲入鼻,一點一點的將太子李鴻引到了那看樂殿之中。


    李鴻抖了抖身體,神情驟然清醒,然而不知不覺之中,他已然走到了看樂殿的門口。


    這可不妙,這裏可是父皇的後宮,李鴻想道,轉過了頭去,欲離開這是非之地。但卻於那轉頭的瞬間,他聽到了那讓他魂牽夢繞,日夜思念的聲音如夢似幻的從那看樂殿中飄來。


    “醉我浮生醉,如夢歌曲又一場;愛我紅塵念,已然淚濕了紅妝,隻愛今生戀,隻恨今生怨,當迴首,我已然千瘡百孔傷……”


    隻見紅妝玉顏,彩蝶亂舞,百花奇香,朦朧花海之間依稀見著一個帶著精致麵具,手點迷蝶,紅袖輕擺,婀娜卓姿之女用著那美妙清脆的歌喉婉婉的輕唱著。


    李鴻,轉過了身去,撿著那亂動的漣漪朝著那看樂殿之中一步一步的走去。他走到了那名女子的跟前,而那名女子卻宛然一笑,如春沐己,紅袖舞動,圍繞著他旋轉,繼而又唱到:


    “我願化為白狐俯那千年冰寒霜,癡癡念念傷迴又夢轉;我願飛蛾撲燃盡此生癡怨身,烈火盡我飛灰笑痕……”


    他們雙目對視,李鴻輕輕的將那女子的麵具摘下,而這一摘,他便再也無法放手,也再也無法從這淒苦的紅塵之中抽離……


    那精致麵具之下,便是他深戀了的夢漪。


    然而此時夢漪突然兩眼一黑,天旋地轉,昏倒在了太子的懷中,太子見此情形,急忙伸出了雙手一把抱住了夢漪,將她抱到了她寢宮的臥榻之上,拿出錦帕為她擦拭著額頭的汗水,擔憂的守在一旁心如火焚,而片刻之後夢漪微睜了其眼,望著身邊的太子,虛弱的說道:“是你?”


    而李鴻拉著夢漪的手說道:“是我,那日在雪日之中將你接住的我,為何你的身子竟如此虛弱?雙手也竟顯得無力?”


    夢漪眺望著遠方,一絲苦淚從眼角流出,融入了被褥。她麵帶哀傷的說道:“我的雙手已殘,再也無法握筆,我的身體也已傷,中了番木鱉之毒,會時常暈厥……”


    李鴻聽了夢漪的話語那是怒火中燒,憤怒萬分,他一把抓住了夢漪的酥肩惱怒的問道:“究竟是何人?是何人竟將你害到如此境地?你放心,我乃當朝太子,沒有什麽人是我動不了的!”


    而夢漪卻隻是傷心的轉過了頭去,更加淒苦的悲訴道:“此人權壓後宮,我不能害了你,太子,這裏畢竟是是非之地,你請迴吧。”


    “夢漪,不會的,我畢竟是太子,這個世上除了父皇,沒有人能動的了我,你不肯告訴我,我便會自己去查。”太子拉著她的手說道,隨而又溫柔的看著她,言道:“你可知,我李鴻此生此世還從未對一個女子如此動過情?我知道如今你是父王的女人,也不一定會心係於我,但我願意等,若你能給我一絲一毫的機會,那便請你今晚來到那禦花園的湖塘之旁。”


    夢漪依舊迴過身子,沒有半點反應。李鴻,將手帕輕輕的放在了她的床頭,迷戀的望了一眼她冷漠的背影,走出了看樂殿……


    不一會,秦姑姑從後方走了出來,嘴角露出了一絲邪惡的微笑,漫步於夢漪的床頭道:“柳貴人,這招欲擒故縱實則高啊,這昏的卻也巧妙。”


    而夢漪轉過了身來,表情冰冷的望著秦姑姑道:“秦姑姑您的手段更是高,安排了這一舞引誘太子的相思迷蝶,並將這宮中一幹人等打發了出去,我不過是順水推舟,引君入甕罷了,如今這太子心已在我,我該怎麽操控,便看這接下去的棋該怎麽走了。”


    秦姑姑微微一笑,伸出了左手和那夢漪擊掌而笑。


    “秦姑姑,如今我入住看樂殿,往後你便是這裏的掌事姑姑了,後宮之大,人心之複雜,便也隻有你我二人可以相互信任,此後你便是我的親信了。”綺夢望著遠處的虛空,徐徐的說道,隨而她又望著自己的雙手哀傷的言道:“上一局,我輸了,這一局,我定要扳迴來。”


    紅牆深處,言睦望著這一戀虛空,微微一笑,繼而淚屠蘇……


    皇宮盡頭,若瀟輕眺看樂殿,思念已成魔……


    東宮鎖不住相思蝶,李鴻愛淒苦……


    卻隻道,一念成佛,一戀卻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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