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貴妃聞言心底裏嘲弄,若自己真的責怪了,那豈不是惹得帝王嫌棄?


    “貴妃妹妹說的哪裏話,有妹妹伺候,本宮高興還來不及,怎麽又會嫌棄呢?隻是妹妹今個兒來,莫非是因為四皇子妃的事情?皇上大病初愈,妹妹還是不要拿這事叨擾皇上才是。”


    陳貴妃聞言臉色一變,因為帝王病情,應如雪歿了的消息並沒有告知帝王,如今柳貴妃這般說辭,分明是怨怒自己來養心殿伺候帝王,所以才陰了自己這麽一下子的蠹。


    隻是她心裏忿恨,臉上卻是沒有一絲怨怒,反倒是帶著幾分惋惜,楚帝皺著眉頭,“怎麽了?髹”


    陳貴妃聞言眼眶又是一紅,幾乎淚水都要落了下來,最後才輕聲道:“皇上,是……”


    “迴皇上的話,是四皇子妃因為舊疾發作,忽然間歿了,所以貴妃妹妹才心疼不已的。”


    陳貴妃聞言麵皮一僵,旋即卻是淚水垂下,“都是臣妾福薄,沒想到如雪這小小年紀竟然去了,赫兒痛失愛妻悲痛不已,也不能在皇上榻前盡孝,還望皇上原諒赫兒。”


    好一個痛失愛妻悲痛不已!


    柳貴妃心底裏恨得要死,楚赫哪裏是什麽悲痛不已,分明是因為應如雪給他帶了綠帽子心裏不舒服,所以才想避開這一場風波的!


    隻是到了陳貴妃嘴裏,壞的卻是都成了好的,竟是讓別人無言以對。


    帝王聞言忽的咳嗽起來,杜德全連忙上前伺候,陳貴妃柳貴妃齊齊上前一步,卻是被帝王攔了下來。


    “朕累了,要休息,你們下去吧。”


    柳貴妃和陳貴妃麵麵相覷,兩人適才隻顧得相互告狀,卻不想帝王卻是對兩人都下了逐客令。


    養心殿外,柳貴妃眼眸中帶著幾分冷峻,“如今四皇子妃去世,有空貴妃妹妹還是好好照看四皇子才是。”


    陳貴妃卻是不卑不吭道:“貴妃娘娘教訓的是,隻是聽說承恩侯府最近竟是有當年長琦世子的作風,貴妃娘娘也是約束一下承恩侯才是,不要讓皇上剛剛醒來,就又是氣病了。”


    柳貴妃這話裏帶著十足的刺兒,隻把柳貴妃雍容華貴的臉逼得通紅。


    兩人便好像是鬥雞場裏的鬥雞,一個個氣焰囂張,誰也不服誰。


    “你……”


    “長公主,陛下醒了,剛才還在念叨長公主。”


    杜德全殷勤的聲音吸引了兩人的注意,隻見楚溫鳳親自端著一個清水芙蓉盞,氤氳著幾分熱意,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卻好像是沒看到兩人似的,楚溫鳳直直走向了養心殿。


    “忘恩負義!”柳貴妃心底裏暗啐了一口,隻恨不得把楚溫鳳攔下質問她何以對她這般不敬。


    陳貴妃卻是唇角一揚,臉上帶著幾分嘲弄。她雖然進宮晚,可是一些事情卻也是知道的。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當年又是那般冷遇長公主,難道還指望長公主對她恭敬有加不成?


    柳采薇,你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養心殿內,帝王一碗小米粥喝了個幹淨,臉上帶著幾分意猶未盡的表情,隻是聲音卻是沉了下來,“到底怎麽迴事,跟朕一七一十的說來。”


    將小瓷盞交給了宮人,長公主輕輕一笑,“父皇大病初愈,不過是些勞什子的事情,何必放在心上?好生養病便是,澈兒如今監國,總歸是出不了大亂子的。”


    楚帝聞言皺起了眉頭,“鳳兒,難道你也要欺瞞父皇不成?鳳夜呢,把他喚來,朕有事要問他。”


    長公主頓時臉色一變,楚帝見狀不由皺眉,“朕糊塗了,他去了西涼,怎麽會在宮裏呢。”


    長公主聞言一笑,“父……”


    “皇上,前段日子,西涼事情突變,大昭掌控了西涼國君,八千歲下落不明,據傳言說是……”


    “杜總管!”長公主頓時站起身來,厲聲嗬斥道:“別胡說。”


    杜德全頓時僵硬在那裏,楚帝何等樣人,頓時眉頭皺的猶如山峰崛起,“怎麽迴事,給朕一七一十的說來,朕倒是想要知道,這段日子還發生了什麽!”


    杜德全一臉為難地看向了長公主,最後卻還是低聲道:“據說是八千歲裏通外國,和大昭勾結,所以將西涼拱手相讓,大皇子已經下了詔書,通緝八千歲,但有反抗……”杜德全頓了一下,方才說道:“格殺勿論!”


    帝王聞言皺起了眉頭,“澈兒?”他忽然間一笑,“若是他下旨誅殺鳳夜,那朕把這江山給他也就放心了。”


    帝王的語氣裏帶著幾分嘲弄,長公主見狀心頭有幾分計較,“父皇,澈兒還年輕,將來定是能挑起這大梁的。”


    楚帝聞言一笑,“朕的兒子幾斤幾兩,難道朕還不清楚?他守成有餘,魄力不足,這旨意是貴妃下的還是承恩侯下的?”


    饒是一場重病,帝王卻依舊是那運籌帷幄之人,杜德全聞言一驚,最後才道:“皇上聖明,是承恩侯說探子來報,寧可錯殺一百,也不可放過一人。”


    楚帝聞言冷笑了幾下,最後卻是不曾言語。


    養心殿內又是一片安靜,杜德全隨長公主離開殿內。


    “杜總管,你可知罪?”


    不曾想到長公主忽然間變臉,杜德全有一些驚異,旋即卻是搖頭道:“長公主,便是能瞞得住皇上一時,卻也不可能一世,如今這朝堂成了什麽樣子,北疆戰事吃緊,朝廷卻是爭權奪利,難道真的要讓突厥鐵騎踏足大楚,長公主才要稟告皇上嗎?”


    長公主聞言看向北方,黑溫壓城,隻帶著幾分夏日的燥熱與沉悶。


    “那你覺得父皇現在又能如何?問罪承恩侯?別忘了那可是大皇子的外祖父,便是不看僧麵看佛麵,父皇又怎麽下手?坐鎮朝堂?你覺得父皇現在身體能撐得住嗎?”


    杜德全麵上僵硬,支吾了半晌,最後卻是道“那也不能任由著承恩侯胡鬧呀?今天大皇子發火好歹算是住了,可是老奴隻怕承恩侯並不知悔改呀!”


    “不知悔改?”長公主冷笑一聲,天空響起一聲悶雷,轟鳴聲不絕於耳,隻覺得那雷聲好像就是在耳邊響起的。


    “那便是死到臨頭之時了,你又替他擔心什麽?”


    看著長公主臉上的決絕,杜德全隻覺得怵目驚心,好像是二十多年前,那一臉決絕的女子,對著楚帝道:“便是你今日救下我,難道還能時時刻刻看著我不成?一心求死的人,又豈是你能攔得住的?”


    “皇……”喚出聲來,杜德全才知道自己失言,連忙道:“皇上的心思,長公主清楚明白,是老奴糊塗了。”


    他目光閃躲,竟是不敢看長公主,卻不知長公主卻是興趣勃勃地看著他,臉上帶著幾分嘲弄。


    皇……皇上嗎?


    雷聲之後,豆大的雨滴落了下來,很快便是將養心殿前的青石磚打濕了一片,皇宮裏的沉悶氣息似乎被這雨水衝走了似的。


    朝堂裏的爭吵幾乎是毫不遮掩地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一些百姓擔憂北疆戰事,一些則是關注承恩侯的舉動。


    定國公對楚澈的到來並不意外,甚至當楚澈直言時,更是一副早已經預料到了的模樣。


    “殿下吩咐,老臣不敢不從。”


    楚澈連忙攙扶起定國公,“老將軍這般豈不是折煞了我?如今北疆戰事緊急,唯獨老將軍出馬才能轉危為安,楚澈,在這裏先替北疆百姓謝過老將軍。”


    他一躬到底,定國公阻攔不及,最後卻是受了這一禮。


    “殿下,老臣雖然年邁,但此番出征,定不負殿下所托,隻望殿下答應老臣一事。”


    見定國公語氣轉變,楚澈臉上帶著一份欣喜,“老將軍盡管說,但凡是本宮能做得到的,自然是替老將軍辦好。”


    眼前的大皇子正是青年時期,卻是比當年的帝王少了太多的心機,定國公心底裏暗暗一歎,最後言道:“殿下,如今北疆戰事不再是忻州或是北疆三州之事,老臣隻願殿下能控製好後方,不讓前線將士白白流血犧牲。”


    楚澈臉上笑意有些僵硬,有幾分尷尬神色,承恩侯府的事情自己到底沒有重罰,如今定國公竟是用出征之事來跟自己談承恩侯之事,顯然是擔憂朝堂不穩,影響北疆戰局。


    “有道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老臣要求不高,隻望殿下能保障國庫裏的銀錢充足,前線的將士流血犧牲,也有一口安穩的飯吃,不至於傷了將士們的心。”


    楚澈原本的話都被定國公這一句擋了迴去,隻是聽到最後,他才驟然反應過來,“老將軍是說有人貪墨軍餉?”


    他向來溫和,這番話驟然間尖銳,但定國公卻是安穩如山,隻是眉頭皺的厲害。


    定國公不說話,楚澈卻更是確定了幾分,“老將軍放心,這事本宮定然會給老將軍一個交代的。”


    定國公好像是剛剛迴過神來似的,最後才道:“老臣明日便出發。”


    這次換楚澈出神,隻是看定國公堅決神色,他最後也沒再說什麽,便是離開了。


    楚澈不知,自己來之前,定國公府來了一位客人,而這位客人,一直在梢間裏,聽到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國公爺為何突然改變了心思?”


    定國公原本是不打算趟這趟渾水的,從他從北疆歸來便是表明了他的態度,戎馬一生的老將軍卸掉盔甲,想要安度晚年了。


    如今北疆有溫延人坐鎮,雖然是戰事吃緊,卻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突厥撤兵隻是早晚的事情,畢竟溫延人可從來不是吃虧的主兒。


    隻是整個朝堂,卻並沒有幾人了解這位前甘州兵馬指揮使。所以,便是簡江元也不敢妄下斷言,甚至楚澈親自到定國公府,請定國公出馬。


    “你和如兒都是女兒家,我是個將軍,是國公爺,可是我首先卻是一個父親。”


    為了蕭月如?應蓮煙心中低聲一歎,“月如她終究是糊塗了。”


    她便是會些功夫又如何?突厥人不是一個兩個,依仗著她的本事,並不能殺光突厥人,反而是將定國公再度拖進這渾水之中。


    定國公沉默了許久,最後才道:“如今皇上還未重返朝堂,大皇子監國到底是年輕了幾分,隻怕是迴頭這糧草押運之事要落到你們溫薛兩家,也許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們把月如從北疆帶迴來。”


    應蓮煙點了點頭,自從宣武十六年的衛北之戰後,北疆的糧草向來都是由帝王欽定的皇商押運的,便是戶部和兵部都無法插手,而這皇商向來都是薛家。


    隻是這一次不知為何,北疆戰事起來的時候,楚帝並未讓晉國夫人插手此事,而是讓兵部全權負責。


    應蓮煙原本前來定國公府是為了向定國公傳遞蕭月如在蘭州的消息卻不想竟是遇到楚澈來訪,她不想與楚澈碰麵,便是躲了起來。


    離開之際,應蓮煙忽然間問道:“若是月如執意不肯迴來,國公爺又該如何?”


    定國公看著那清秀的人兒,最後聲音中帶著幾分失落似的,“這個答案,我曾經對你說過,如今也不會改變。”


    還真是倔強,難怪月如竟是會選擇去了北疆,父女兩人一樣的脾氣,怕是誰都不能阻攔誰的。


    出了定國公府門,應蓮煙才發現,楚澈竟是在府門外等著,看到自己的瞬間,那溫文爾雅的臉上帶著幾分笑意。


    “適才聽說你來蕭老將軍府上,我……”


    楚澈驟然閉嘴,他看到了應蓮煙眼神中的冷意,連忙解釋道:“蓮煙,你別誤會,我不是在監視你。”


    應蓮煙笑了起來,“大皇子哪裏話,隻是大皇子在這裏等著,要是讓別人瞧見了,怕是要誤會定國公給大皇子吃了閉門羹,又或許,大皇子上門提親,卻是被定國公住出府外。”


    聞言,楚澈連忙辯駁道:“蓮煙,那你明明知道我隻喜歡……”


    “大皇子慎言,臣女還有事,先行告辭。”打斷了楚澈的話,應蓮煙轉身要離去,卻不想楚澈卻是抓住了她的胳膊。


    看著應蓮煙清秀的麵容上帶著幾分慍怒,楚澈想要鬆手,可是一想到自己鬆手應蓮煙很有可能就此離開,他又是心中不甘,“你為何不肯聽我說完?你明明心中不是這麽想的。”


    應蓮煙笑了起來,笑靨如花,可是那笑意中的嘲弄卻是如此的顯而易見,以致於楚澈隻覺得刺眼的很。


    “我怎麽想的,大皇子想要聽嗎?又敢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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