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  新竹市


    位於鬧區,一間知名大型百貨公司的對街,有一間麵店。若是第一次看到的人或許會錯愕地想:在這高價位的地段,有誰會在這裏開一間小小的麵店?


    可是,隻要是新竹人,就絕對不會覺得奇怪,因為它已經在這裏六年了,而且生意興隆。


    據說這家麵店的出資人,是新竹科學園區某電子公司負責人的女兒,難怪能在貴死人的路段,開一間價位並不高的麵店。


    店裏的布置並不特別,隻擺了十幾張桌椅,有一台電視機、一台音響、冷氣開放,就如此而已。


    這個傍晚的時段人特別少,所以女老板拿了本知名周刊,坐在一張桌子前,專注地看著裏頭的一則人物專訪。


    她眼眶中似乎隱隱含著淚水,雙眼的焦距就定在人物專訪的那一張照片上。照片中的男人,臉龐俊美依舊,但眉宇間多了分憂鬱……熟悉的記憶又猛然躍人腦海——


    他的報複、他的柔情、他的欺騙、他的背叛……似乎是昨日才發生的,沒想到……六年了!  日子過得真快,距她當年負氣離開他,已經六年了。這段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以教她思念他到發狂……


    沒有他,她不也堅強地熬過了六個年頭了嗎?其實,沒有他,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的,不是嗎?縱使心裏有份缺憾,但,那都會隨著時間過去的!


    她將眼中的淚水吞迴。這六年來,她不曾掉過一滴為他而落的淚;一次也沒有。自那夜之後,她就不再為他落淚了。


    她起身幫客人結帳,又將桌麵清理幹淨後,她又坐迴原來的位子裏,盯著桌上攤開的周刊。


    他……過得還是很好!當年她的負氣遠走,似乎對他並未造成任何影響;他的事業愈來愈龐大,俊逸瀟灑的魅力仍令所有女性為之瘋狂。


    就算她徹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對他而言也無所謂吧?或許他也為了擺脫她而鬆了一口氣呢!


    擺脫……她垂首,怔怔地看著自己光裸的右手指頭——沒有任何戒指,也沒有戒痕。在她離開他的第二個月,她脫下了婚戒,連同離婚協議書一並寄給了他,就算對他就此心死……


    這時,一名身著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逕自走到她桌邊坐下。他鏡片後的眸光在瞥見她的視焦後,明了地閃了閃,斯文的臉上寫滿了不讚同!


    她還是怔著,沒發覺到他的到來。


    “你這是做什麽?”他沉聲問。


    她迴神後甩甩頭,將過往的迴憶從腦中抹去,對他一笑。“阿福,你今天這麽早就來啦?”她左顧右盼,卻遍尋不著那個她珍愛的小小背影,又問:“小勇呢?你沒去接他呀?”


    於智勇——她的孩子,現在上幼稚園大班。


    “小勇被殷渝帶去逛街了,晚一點才迴來。”殷渝是這家麵店的出資人,也是陳家福交往了六年多的女朋友。“這麽久了,你仍然忘不了他?每次都看他的報導?”陳家福的利眼絲毫不放鬆地緊盯著她。


    於筱築不敢直視他的眼,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低聲道:“我隻是……看看嘛,隨便看看而已呀!”真的隻是隨便看看嗎?就連她的內心,都在否認她說的話!


    “你究竟為了什麽還惦著他?隻要一看到報導上的照片,就緊盯著不放?”陳家福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偽裝,想知道為什麽她就是忘不了他?


    “我哪有?”於筱築低著眼,低聲辯道。


    “沒有?那這是什麽?”陳家福指指桌上攤開的雜誌,撇著嘴角說。


    於筱築無言以對,她合上雜誌,不語。


    “唉!”他歎氣“每次有他的專訪,你就非看、非買不可。看什麽呢?你們都已經毫無瓜葛了!”


    於筱築的心因他的話而揪疼,她低語:“我知道我與他沒有任何瓜葛了。”


    “知道就好!那你又還看著他做什麽?想看他有沒有因為你的離去,而日漸消瘦憔悴?你以為像他那種冷血動物,會為了你而茶飯不思?會為了你而傷神、頹喪?有嗎?你就是在看他有沒有變成我說得那樣,是不是?”陳家福一針見血地指出她的心態。


    於筱築垂著頭,哽聲問道:“我……這樣想……太奢望了嗎?”她這樣期待,真的是奢求嗎?為什麽她就是看不見他憔悴的臉?為什麽她的存在,對他而言,是那樣的可有可無?


    “的確!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他,那麽……”陳家福抓起雜誌,將那頁人物專訪撕下,再撕得粉碎。“就別再看他了!”


    “不——”她心疼地低喊,彎下腰想拾起那些碎片。


    他握住她忙碌的手,有些激動地說:“你已經忘了那夜,我在醫院見到你時,你說過的話了嗎?”


    於筱築搖著頭,卻差點將淚水搖出眼眶。“沒忘,我沒忘!”


    在六年前那個差點失去孩子的夜晚,她在醫院的急診室,當時能找的,隻有陳家福而已。


    待他到病房時,於筱築哭倒在他的懷抱裏,破碎地低泣著。“我不要再愛他了!阿福,帶我離開台北,我不要再見他了……”


    然後他便帶她迴新竹,讓她住進他的公寓中,也將她介紹給他的女友——殷渝,而殷渝甚至出資讓她開了一間麵店。


    等到一切都穩定了之後,才告訴於筱築的家人,她與關嘉駿離婚了。


    原本於家一家人一直要於筱築搬迴去,但她拒絕了,隻因為……她想待在離他近一點的地方……她真的好傻!


    “那夜痛徹心扉的省悟,你都忘了嗎?”


    “我沒忘、沒忘!”於筱築泛紅著眼,哽咽著說。


    “他傷我這麽重,我永遠都忘不了他的無情……”他可知道,當她猛烈地撞上桌角時,連脆弱的心也一並撞碎了、再也補不迴原本的無缺……


    陳家幅揉揉她發頂,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別再讓自己過得不開心!” “我會很快樂的!”她吞下快潰散的淚水,迴了他一抹燦爛的笑。


    真的……快樂得起來嗎?真的可以忘了他,快樂起來嗎?


    這日,陳家福下班後亦如往常一般,直接去幼稚園接小勇,卻得到了一個令他震撼的消息——


    他呆住了!雙眼瞠大地看著眼前幾個哭成一團的女園長、女教師。


    “你們……你們說什麽?”他困難地問出口。


    園長跪倒在他麵前,哭著說:“陳先生,對不起!對不起!”


    “小勇……被人帶走了?”他不敢置信地問。


    “剛剛……一個鍾頭前,有一個人自稱是你,來帶走小勇。那個送小勇的老師是今天剛來的,以為那是你……”園長哭紅了眼,就怕吃上官司!


    那個新老師也哭倒在地上,不敢看他。


    “會是綁架嗎?”陳家福喃喃自語,亂了頭緒。“那……那個帶走小勇的人有說什麽嗎?”


    那個疏忽的老師忙把一封信交給他。


    “這封信丟在門口,看到署名是你,我才發覺不對勁,可是……,來不及了,小勇已經被載走了!”


    陳家福搶過那封信,迅速拆閱:


    要小孩活命,就叫殷小姐拿三百萬美金來贖。


    時間、地點會再通知你們,不可以報警!


    沒有任何稱謂,就這麽短短兩行字?歹徒又怎麽會叫殷渝拿錢出來贖小勇呢?還是那人策劃很久了,知道殷渝的父親是公司董事長?


    “該死!”他咒罵出聲。若讓於筱築知道,她一定會崩潰的;可是又不能告訴殷渝,這樣於筱築也會知道……現在他隻有找關嘉駿,畢竟那孩子也是他的!唯今之計,隻有先瞞住於筱築了!


    一打定主意,陳家福便開車北上。在路上時,他先打了通電話給於筱築,說他帶小勇去逛街,會晚一點迴家,於筱築也沒有懷疑,還叮囑他小心一點。


    正值交通顛峰期,到台北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他也不知道要怎樣才找得到關嘉駿,隻好去他公司碰碰運氣。


    他擺脫保全人員的糾纏詢問,進入敞開的電梯,直闖頂樓的辦公室,一把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陳家福瞪視著他。


    關嘉駿眯起眼,打量來人。“你是……”他揮揮手遣退追上樓的保全人員。


    “陳家福,還記得嗎?”他不友善的瞪視,走至關嘉駿身前,他怒吼著說:“你真不是人!筱築難道對你沒有任何意義嗎?”


    聽見於筱築的名字令關嘉駿心中一緊,但他仍傲慢地睨視陳家幅,狂狷地說:“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


    “你知不知道筱築過得怎樣的生活嗎?”陳家福澀澀地說。“你知道,她懷孕八個月的時候,自己騎摩托車去市場買菜,在迴來的路上,撤倒在馬路邊?”


    關嘉駿握緊了拳頭,心髒一陣扯痛,低問:“懷孕?她不是流產了嗎?”那夜的她不是流滿了鮮血嗎?


    陳家福歎口氣。“她摔倒在路邊,沒有人救她,大家都怕麻煩,隻在旁邊議論紛紛,直到一個歐巴桑見她可憐,叫了救護車送她去醫院,才保住了命,也保住孩子。”


    “孩子呢”關嘉駿低聲道。無法理清心裏頓時湧起的感受是什麽?他竟有個孩子!他的孩子……


    “小勇,今年念大班。”陳家福的眼神黯了下。“可是,他今天被綁架了!歹徒要我女朋友付贖金,我不敢告訴於筱築,又怕我女朋友會告訴她……我已經無路可走,不然我也不會找上你。”


    關嘉駿一把揪起了他,暴怒地咆哮道:“那你還在這裏廢話?”他的兒子呀,他的兒子……


    晚間十點多,新竹市的鬧區仍是人聲沸騰,麵店的生意也好得不得了,幸好有殷渝來幫忙。


    於筱築忙著招唿客人、又要忙著在攤子前燙著麵……忙得不可開交。


    “媽咪!”前方的道路上有個孩子大喊著。基於母性的本能,於筱築一聽就知道是自己的孩子。


    她一抬頭隻看見小勇一個人。奇怪,阿福跑哪兒去了?她連忙丟下還在煮的麵,跑出店外,準備過街去接小勇迴來。


    而小勇卻因被人帶走、自行逃脫後,看見母親很開心,便急急邁開小小的步伐打算自己過馬路,忽略了此刻是處於紅燈狀態。


    “小勇,別過來,媽咪去帶你過來!”於筱築在對街等待,隔著幾輛車對小勇這樣喊著,就怕他—人過馬路危險。


    但一心想投入母親懷抱的小勇哪聽得見?他還沒走到馬路中間,一輛車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撞倒了他!


    “不!”於筱築崩潰地尖叫出聲,顧不得來往的車流,她衝至被撞倒的小勇身邊。而肇事的男人白了一張臉走下車——


    於筱築心痛如紋,緩緩蹲下身,擁起了倒在血泊中已閉起眼的小勇,蒼白的臉頰淌下了悲傷的淚水,如雨般而下……


    “小勇、小勇……”她拭去小勇臉上的血跡,看見他酷似他父親的小臉蛋,緊閉著眼,一動也不動。她瘋狂地搖著小勇,口中破碎地哭喊著。“小勇,睜開眼睛看媽咪呀!小勇……媽咪不能沒有你……小勇……小勇!”


    於筱帆不能相信眼前這個滿身是血,已沒了鼻息的小孩就是她的小勇。不要這樣的!她已經失去了小勇的父親,怎能再失去小勇?


    她抬起小勇的臉,不停地磨蹭著自己的臉,希望能給渾身冰冷的小勇一點溫度!一點點也好……


    此時,她什麽都聽不見,隻是沉默地流著淚,緊緊地擁住小勇小小的身軀。在幾秒前還活生生叫她媽咪的小勇,已經與她天人永隔了嗎?她不要這樣的結果呀!


    交通為此而中斷,於筱築也就這樣動也不動地擁緊小勇,哀哀地流著淚,外界的聲音傳不進她耳裏……


    直到警笛的聲音由遠而近,正處理現場的警員來到她身邊,要幫她放下手裏的孩子。


    “不!不!不要搶走我的孩子,求求你!求求你!”她跪倒在地上,拖住警員的腳,悲哀地哭喊著。


    關嘉駿和陳家福越過重重人群,看見幾乎趴倒在地的於筱築,全身是血!


    “把孩子還給我!”於筱築尖叫喊著,幾近崩潰。


    這樣的情景狠狠地打擊了關嘉駿。他走到她身後,蹲下身由她背後擁住了她,因她這模樣而不舍地低喊:“筱築……”


    於筱築猛然一震,緩緩地轉頭,一看見擁住她的人是關嘉駿,情緒迅速崩潰瓦解,在他懷中痛哭失聲!


    他看著那片血跡,俊臉痛苦地扭曲了;從不曾謀麵的兒子,就這麽離開了?!是老天在懲罰他嗎?懲罰他不該這樣負了她——


    擁著於筱築,感覺到她哭泣到抽搐的身體,也一再扯痛他冰冷了一生的心,痛得那麽真切……


    在處理完小勇的後事後,關嘉駿來到陳家福的公寓中,向陳家福要人。他想要迴於筱築,即使要打上一架也在所不惜!


    於筱築坐在靠窗的沙發上,眼睛紅腫、無神地看著手中的一大本相簿,指端輕觸照片中笑得天真無邪的小勇,完全不與外界接觸。


    關嘉駿眼泛憂傷地看著消瘦憔悴的她,對陳家福道:“我要帶她走。”


    “不!”陳家福搖頭拒絕。“你不會再有第二次傷她的機會!我不會讓你帶她走的!況且,你們已經離婚了,你有什麽立場帶她走?”


    他將一條銀鏈由領口中掏出,陳家福一看——銀鏈上串著一對白金戒指,一個是男用的白金戒指,另一隻則是女用的鑽戒。


    “她寄來的離婚協議書我根本就沒有簽。我留下了戒指,那張紙早被我撕了。”他從來就沒有忘記過她!


    “那你為什麽從沒找過她?你知道嗎?隻要一有你的專訪,她就像瘋了似地珍藏!六年來,她有多希望你會找尋她……”


    關嘉駿沉默。這六年來不找她,是他倔強地想證明:沒有她,他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可……他又真的好過嗎?


    “她天真地以為你會因她的離開而頹喪,她每看你的新聞一次,就暗自難過一次;這些……你都不知道:”陳家福說得自己心裏都湧起一股酸楚。


    “她……過得不好?”關嘉駿艱澀地問。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脆弱的側影上。他自以為是的行為,深深傷透了她的心?


    陳家福苦笑了下。“沒有你在她身邊,她怎麽可能會好過?她愛你愛慘了!”


    關嘉駿一震。“我……對她這麽重要?”


    “你何不親自去問問她呢?”陳家福拍拍他的肩,看了失神的於筱築一眼,帶上大門離去。


    關嘉駿深深地看著於筱築。陽光灑在她的周圍,使她變得虛幻、不真實!好似在提醒他——若再不挽迴她、緊緊抓牢她,那他將會永永遠遠地失去她了!


    關嘉駿緩緩靠近她,坐在她身邊。


    “他與你長得好像,對不對?”於筱築盯著照片,輕輕地征得他的同意。


    他看著照片中那個猶如天使般的小男孩,的確與他長得很像,可以說是同一個模子印來的,那眼、那眉……與他小時候一模一樣!


    小勇純真的笑,刺痛了他的心……


    “像、像極了。”他低語。


    於筱築看著照片的眼微微地濕潤了,她輕輕地吸吸鼻子。“我以為我可以就這樣和小勇過一輩子;小勇就像是你,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可是我現在沒有了他,我不知道要怎麽辦……”


    “你還有我!”關嘉駿衝口而出,心裏一點也不後悔,就是不願看她傷心成這樣,他也會不好受。


    於筱築抬眼略略看了他一眼,又再次低頭,輕輕地笑問:“我還有你?不,你永遠都不可能是我的!擁有你,我要背負多大的壓力你知道嗎?天天活在害怕之中;怕你哪天又不要我了;怕你又對我冷言冷語……怕你…都是怕你!”


    她竟是如此缺乏安全感?尤其這些都是他帶給她


    的,使她變得這樣脆弱!


    “隻要你願意,我永遠都是你的!”


    於筱築聽見他這些話,又想掉眼淚。在他那樣對待她之後,又怎能說出這樣的話?!她又該相信嗎?為他這簡單的兩、三句話,再次投入他懷裏?


    “這……不會是另一個報複計劃吧?以你的手段,要再一次報複我?”她抬起一雙淚眼,看進他眼中。“這樣任意地傷害我,你就會開心一些嗎?我愛你的心,就活該被你這樣糟蹋嗎?”


    關嘉駿握緊了她冰冷的手,心裏的激動因她這番話而起,他以前所未有的真誠對她說道:“絕不是報複!我也不是耍你,也不會再傷害你,更不會去踐踏你的真心!再給我一次機會,再把你的心交給我,好嗎?”


    她低著頭,流著眼淚搖頭,哭著說:“我已經沒有第二顆心了。它在六年前是屬於你的,可是你不屑要,反將它狠狠地撕碎!我早在六年前就死心了!”縱使她還是深深愛著他……


    關嘉駿慌了!抬起她的臉,心疼地看著她濕潤的雙頰,輕柔地吻上她的唇,低語:“我不信你真的對我死心了!”他想借由這吻,找迴一些她仍愛著他的證據。


    於筱築依然輕易地被他征服。她沉淪在他的吻中,失去了理智,隻想緊緊地攀住他,尋求安全感。她還是愛他嗬!即使他傷透了她的心,她仍是不爭氣地愛著他呀……是不是她今生注定擺脫不了他呢?


    他放開她,將她擁入懷中,充滿自信地說:“你還是愛我的,別再說一些你對我死了心的那些話,我不愛聽。”


    於筱築躺在他懷中,哀傷地流著眼淚,哽咽著說:“我……我愛你有什麽用?你……你又不會珍惜……”


    “我會,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心痛!”


    她就快向他投降了呀!他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她呢?若再被他傷一次,她就真的沒有心了,隻剩一副空軀殼了呀!她不想讓自己淪落到那樣的地步,但……為什麽就是學不乖?難道真正要等到沒了心才來後悔嗎?


    於筱築搖著頭,用僅存的意誌力抗拒他。


    “給我你的心!我絕不再傷你!”關嘉駿霸道地說,也摟緊了她不肯放手,非要她心甘情願地交給他她的心,他才肯鬆手。


    她無力再抵抗了……就任他強硬地再幫她套上戒指……就再信任他一次……於筱築的淚水如雨般滑落,灼燙了他的心!


    吻去她汜濫的淚,關嘉駿摟緊她,在她耳邊一次一次地重複道:“我絕不再傷你……這一次……是真的……真的……”


    “別再傷害我……”於筱築無助地反手摟住他頸項,低泣著說。


    她這輩子注定躲不過他了呀!但,真的能就這樣幸福地一直到老嗎?真的可以嗎?


    “我絕不再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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