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快去睡覺,等下把護士阿姨引來了,又要打針啦。"星子說道。


    "啊!我不要打針!睡覺,睡覺啦!"


    "我也不要打針......"


    小鬼們立刻嘩啦啦地作鳥獸散,像小泥鰍似的轉眼全鑽進被窩裏了。


    "星子,難道這間是兒童病房?"


    "貌似......"


    "你住進來多久了?"


    "三天。"星子皺皺眉道:"她給我辦了住院手續,歐陽醫生又死活不讓我走,說要給我動手術。"


    "哦,那就動吧,一定會成功的。"


    星子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醫生,哪來的一定會成功。"


    翼得意一笑,道:"我是神仙呀,我當然知道。"


    星子啞然,他到現在還是對神仙這個詞很沒什麽概念。他掀開被子讓翼一起躺進來,緊緊靠在一起的身軀,安全感油然而升。他對上翼閃亮的眼眸,娓娓說道:"我原本不想動手術的。我覺得活不過20歲也無所謂,反正這些年也沒什麽遺憾和心願,對未來也沒多大的期待和渴望。"


    星子握住翼的手繼續道:"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我想賭一把。"


    翼迴握他的手,堅定地說道:"你放心,手術絕對會成功,我們也絕對會永遠在一起。"


    "恩。"星子笑著閉上眼睛,安然睡去。


    "王爺爺,你這麽快就可以下床啦?"


    傍晚的時候,星子在從廁所迴病房的路上遇到隔壁病房的一個老人,於是笑著跟他打招唿。


    王爺爺愣了一下,確定星子是在跟他說話後,和藹地笑道:"是啊,星子,爺爺要出院了,再見啦。"


    "出院?!可是......"星子很吃驚,王爺爺下午的手術,怎麽才幾個小時就可以出院啦?醫院的病房真的這麽緊張嗎?!


    他一抬頭看到王爺爺身後那人也有點眼熟,原以為是他的親人來接他出院的。可那人個子高大得出奇,頭上還戴著牛交頭盔,粗獷的麵容卻對星子露出溫和的笑容。


    "啊,你是那個接小弟弟走的......"星子想起此人的身份,卻說不出口了,生生打了個寒戰。麵前這個少了病容,一身輕鬆的王爺爺豈不是已經......


    王爺爺見星子眼裏現出恐懼,就轉頭對牛頭道:"我們上路吧。"


    "......再見。"星子看著他們走出幾步,忍不住說道。


    牛頭迴過頭來,對星子笑笑,"加油啊。"


    咦?加油?加油對抗病魔嗎?星子傻眼。


    "星子!你傻站在走廊上看什麽呢?"翼拉住星子,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原來他在病房等得不耐煩就跑出來找星子,後麵還拖了幾個小跟屁蟲。


    "星子哥哥,我們來扮家家酒吧。"抱著小熊布偶的小女孩拽著星子的衣角,仰頭說道。


    呃......又是扮家家啊。好無聊,好想拒絕......可是看看人家水汪汪的眼睛吧,怎麽忍心說不呢?!星子對扮家家小公主扯了個笑容,"好......"


    "哦耶!"小女孩歡唿一聲,開始十分認真地分配角色,"星子哥哥當我的老公。翼哥哥是我們的大兒子,上初中的叛逆小男生,每天都失戀......"


    "你說什麽呢?!你昨天不是答應我今天讓我扮演星子的老公嗎?!"翼跳起來大聲抗議。


    星子頭大地扯住他,"喂,人家是小孩子,你溫柔點!"


    "因為你昨天表現不好,所以今天繼續扮演昨天的角色。"小女孩居然一點都不畏懼翼扭曲的臉,振振有辭地說道。


    翼的嘴角開始抽動,這個可惡的小鬼......


    小女孩開始繼續分配周圍小朋友的角色,翼朝星子眨眨眼睛。星子歪歪頭,問他是不是眼睛進沙子了。


    真是沒有靈犀!翼一邊嘀咕一邊拖著星子悄悄地挪出病房。兩人作賊似的溜出住院部。


    "嗬嗬嗬......"站在樓外的小石子路上,星子忍不住扯著翼的胳膊笑起來。


    翼也很開心,"你悶在醫院好久了,我們出去玩吧。"


    "好啊!我們去約會吧。"星子附和道,"我們先吃頓好的,然後看電影。"


    約會!!翼樂飛了,拉著星子的手一個勁的傻笑。


    電影院內暗乎乎的,眼前除了顆顆攢動的黑色人頭外,便是巨大的屏幕。


    翼將星子的手拽在自己的手裏,心滿意足地認真看起電影來。他不知道,在他被電影裏的愛恨情仇吸引的時候,星子一直在看著他。


    星子靠在椅背上,右手撐著腦袋,在熒幕的照明下,默默地注視著翼輪廓分明的側臉。


    如果真的過不了這個劫難,那就讓他用最後的日子好好愛他,深深地記住他的一切,下輩子一定一定不忘記......


    兩人從影院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不過這個城市的夜生活隻是剛剛開始漸入佳境,四處都閃爍著霓虹燈,將這夜晚的都市照耀得亮如白晝。


    廣場上豎有好幾個照大頭貼的攤位。星子說去拍一組。


    翼看看攤位又看看星子,嘴巴合不上了。他從沒想過星子會這麽善解他的意,老天待他真好,好幸福啊!


    路邊有人推著車子賣冰淇淋。不知什麽時候起,冬天吃冰淇淋竟然成了一種時尚。三三兩兩的年輕人在攤前停下了腳步。


    星子拉著翼也買了兩個,兩人鼓起勇氣舔了幾口,發現在大冷天吃冰淇淋其實還滿刺激的,嘴唇麻麻的,一路寒到底。星子突然拉了拉翼,翼低頭看他的時候,他將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哈哈,你吃的芒果味的呀。"星子眼睛笑成兩道彎彎的月牙,很可愛。


    翼心癢癢的,忍不住再次覆上他有些冰涼涼的唇,唇齒流香。


    人潮在他們身邊湧動,投來無數意義不明的目光。但他們兩人並不需要介意他人的目光,星子閉著眼睛融化在翼的溫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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