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開出很遠了,姚婧姝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視線中。既然淩燁沒辦法留下來,他隻好默默的祝福姚婧姝,祝福她一生如意。

    柳妍歎道:“想不到大學生活就這樣結束了,想想咱們當年坐著一艘船來到學校的情景,竟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迴憶起四年來的一幕幕往事,就像一場戲一樣!”曹墨說道。

    淩燁笑道:“咱們剛來時多好,那時咱們三人結拜為兄弟姐妹,為了排定次序,各講了一個故事,那三個故事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你們還記不記得?”

    “當然記得!”曹墨、柳妍同時迴答。

    淩燁想想說道:“迴想起你們兩個講的故事,我總覺得跟我講的有些不同。”

    柳妍想想說道:“你講的故事想象成分比較大,而我們講的故事確都是真實的!”

    曹墨說道:“你講的故事沒有結局,結局需要自己繼續經曆。而我們講的故事很完整,可惜生活中卻要反複經曆!”

    淩燁笑道:“這麽說我像是一個編戲的,你們兩個像是演戲的!”

    “說得對!”柳妍說道。

    “真是巧妙,我們兩個不是的的確確演過你編得戲呀!我扮演二郎,柳妍扮演紫光!”曹墨說道。

    說道這兒,三人大笑。

    小船已經快到岸了,淩燁說道:“你們還記不記得?當年咱們剛上大學的時候,我一眼就猜出曹墨是蒙古人,柳妍是浙江人!”

    “哈哈!記得!”兩人迴答。

    “不如我現在再猜一次,就猜你們兩個此後的人生境遇!”淩燁說道。

    “好啊!”曹墨、柳妍拍手叫好。

    淩燁想想說道:“我先猜柳妍吧,你雖然考上了研究生,在世人心目中,你也算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可你偏偏有自己的追求,你內心深處向往的生活,和你實際身處的環境反差越來越大,到後來你一定鬱鬱寡歡,漸漸迷失自我!”

    一聽此話,柳妍驚恐萬分,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大哥說得不假,我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仔細想想,這麽多年,自己想做的事情竟然一件都沒有做過,來的時候還以為考上大學,就可以自由自在了,現在才發覺,原來我仍然處在牢籠裏!”

    淩燁又對曹墨說道:“下麵我來猜猜你吧,你為人雖然正直,卻有些沉穩過渡,許多事因為你瞻前顧後不敢做,將來一定會抱憾終生!”

    “大哥說得有道理,或許是失敗的經曆給我打擊太大,我患了恐懼症,在生活中,我不敢做的事情的確太多!”曹墨無奈地說道。

    淩燁笑道:“既然你們都擔心自己的未來,不如未雨綢繆,提早為自己做個打算!”

    “做什麽打算?”柳妍問道。

    淩燁說道:“當年你們兩個講的故事是多麽悲慘呀!誰都不希望當年的故事在你們兩個身上反複重演!”

    “我的確不希望,不過還請大哥明示,到底該怎麽辦?”曹墨問道。

    “迴想起你們當時講的兩個故事,其實就像是一個故事,隻不過由男女主角換角度分別來講!咱們馬上就要分開了,我希望你們好好珍惜這剩下的幾分鍾!”淩燁真心地說道。

    曹墨、柳妍隱約感覺到淩燁的意思,各自沉默不語。

    小船已經到岸了,淩燁對柳妍說道:“我和曹墨都是你的哥哥,可我這個哥哥記不清跟你吵過多少次架了,而他卻什麽事情都對你千依百順!你如果現在不好好珍惜,以後恐怕遇不到這麽好的男生了!我知道,你既喜歡他,又恨他做得不夠完美,其實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這世界上,已經沒有比他更完美的人了!”

    柳妍低頭沉思著。

    隨後淩燁對曹墨說道:“馬上就要各奔東西了,如果你再不說的話,恐怕就來不及了,我知道你心理想些什麽,從咱們三人結拜的時候我就看得出來,你是喜歡小妹的!”

    曹墨思緒萬千。

    淩燁說道:“你們的時間不多了,不要把遺憾帶到後半生。我在岸上等著你們!”

    說完,淩燁先跳上了岸。柳妍和曹墨是他大學期間至親的人,這是他大學期間一大未了的心願,他默默的祝福兩人,希望兩人能夠共接連理!

    過了很久,終於見到兩人上了岸。

    柳妍說道:“我馬上要坐飛機迴浙江了!以後要繼續讀書。”

    曹墨說道:“我現在坐火車迴家,一周後去浙江找工作!”

    淩燁笑道:“我……馬上坐汽車迴家!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三人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激動,在離別的三岔路口抱頭痛苦……

    終於各奔東西了,淩燁傷心欲絕,他不時地迴頭觀望,直到曹墨、柳妍消失在人群中。

    忽見一輛轎車在自己前方戛然而止,車裏走出一個深情動人的身影,竟是淩燦。淩燁忽然覺得自己飄忽不定的靈魂,一下子有了依附,他更覺得自己就像是一艘飽經風浪的小船,正當自己疲憊不堪、處在絕望和迷惘狀況的時候,前方出現了一處避風港。

    “姐姐!你來幹什麽?”淩燁問道。

    “我來接你呀!”淩燦笑道。

    “怎麽忽然想起接我了?我上了四年大學,從來都沒見你接過我!”淩燁笑道。

    “再不接你,以後想接都接不到了!”淩燦說著。

    張隨遠已經把車子轉過頭來,在車裏取笑道:“怎麽你們姐弟倆一見麵總是沒完沒了的說上一陣?什麽時候上車呀?”

    姐弟二人說笑著上了車,淩燦說道:“怎麽你上了四年大學,還是孑然一身?我來的時候,還以為能接到兩個人呢!”

    淩燁沉默不語,他痛心不已,或許此刻姚婧姝依然站在鬆花江對岸,依然癡癡的遠望著這邊。

    淩燦的家早就換成了一幢別墅,淩燁走進來讚歎不已:“還是姐姐你有本事,我記得四年前你住的還是一幢小房子,現在換成了這樣氣派的別墅!”

    淩燦笑道:“有什麽了不起的呢?不過就是從小籠子換到大籠子裏了。在空間狹小籠子裏時,或許你還有些對自由的渴望和追求,一旦進了大籠子,你活動起來多少有些寬敞了,那份對自由的渴望和追求也就消失得一幹二淨!”

    淩燁困惑不已,他不知道姐姐是在勸慰自己,還是在抱怨生活。

    三人坐在一起吃著午餐,淩燦問道:“四年的大學生活,你有什麽感想?”

    淩燁笑道:“果真如姐姐當年所料,去的時候豪情萬丈,離開的時候迴首皆空!”

    “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淩燦問道。

    “我也不知道,正想請教姐姐呢!”淩燁說道。

    “你現在的狀態,和我大學畢業時沒什麽兩樣!”淩燦說道。

    “是嗎?……對呀!四年前我就問過你,將來若是我失落不堪了,以後的路該怎麽走呢?你當時說,這個問題權且記著,等我畢業的時候再迴答我!”淩燁說道。

    “哈哈!你的記性倒還不錯,好吧!那我就給你說一說吧!有兩條路供你選擇,第一,繼續做自己想做、普通人不想做的事情,想要證明自己不是普通人,隻有走這條路。第二,做普通人想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既然你自認為是人中之龍,我相信走這條路,你會委屈死的!”淩燦說道。

    “我現在落迫江湖,即使我選擇第二條路,也沒人給我機會!”淩燁憂慮地說道。

    “誰說的?我這裏有份工作,你想來隨時可以來,用到的軟件也就是cad、3d、psd什麽的,憑你的聰明才智,幾天就能學會,隻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下,當你把這些工具都操作得熟練的時候,你自己也就變成一個工具了!物有貴賤,人有高低,對於沒本事的人,能成為一個工具,是再幸福不過的事了;可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卻是最大的悲哀!”淩燦說道。

    “可是第一條路我已經沒辦法走下去了!”淩燁歎道。

    “這社會就好比一個大籠子,你我都是籠子裏麵的小鳥,有理想的小鳥都想飛到外麵去,因為外麵自由自在;沒有理想的小鳥都喜歡呆在裏麵,因為裏麵有吃有喝。有理想的小鳥隻占少數,你就是這樣的小鳥,理所當然要飛到外麵!”淩燦說道。

    “姐姐!你也是有理想的小鳥,為什麽你不飛到外麵呢?”淩燁問道。

    “我在裏麵呆慣了,翅膀太嫩,耐不過外麵的飛沙走石!你不一樣,你多年來為了飛到外麵,不停的用翅膀撞擊籠壁,練就了一身鋼筋鐵骨,如果你和我一樣留在裏麵,一得不到自由,二是多年來的辛苦也就前功盡棄了!”淩燦認真地講說道。

    “姐姐說得有道理!我覺得你就是一個哲學家!”淩燁讚道。

    “我哪有那麽大本事?多虧背後有高人指點!”淩燦笑道。

    “高人?什麽高人?”淩燁問道。

    “這個高人你也認識,他叫卜今生!”淩燦說道。

    淩燁大驚,心想:“怎麽會是他呢?他為什麽這樣關注我呢?這位大師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過幾天爺爺就要過生日了,到時我們都會迴去團聚的,你這幾天先迴家好好想一想吧!”淩燦建議道。

    “這……好吧!”淩燁答應道。

    淩燦的話蘊意深刻,著實值得淩燁考慮幾天。

    淩燦和張隨遠一直把淩燁送上汽車,辭別了姐姐和張隨遠,坐上迴家的汽車,淩燁迴想起四年前自己離家的情景,這一切,宛如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

    天色已近黃昏,車窗外的景物黯淡無光,想到自己如今落迫不堪,他不知如何麵對家鄉父老,輕輕展開姚婧姝送給自己的折扇,淩燁思緒萬千,或許姚婧姝也已經在迴家的路上了,不知道她以後會怎麽樣。

    淩燁難以排遣心中的愁苦,取出紙筆用一首《虞美人》記述道:

    榮華聚散風一瞬,

    日暮途將盡。

    衣著無錦客難還,

    愈是鄉人詢問愈心寒。

    驚覺刹那愁思滿,

    更記佳人遠。

    知卿癡語向來多,

    此去一人孤寂向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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