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悠趕到的時候,隻看見李凝幽一個人站在那裏,如從天而降的仙子一樣的美人,穿著那她無比熟悉的淡藍色衣裙,站在那裏,靜靜的一動不動,風吹來的時候,帶著無法形容的憂傷。


    她在難過,隻要看見這一幕的人都會想到。


    她在難過。


    李悠悠抿了抿唇,然後快步走過去,開口:


    “路遊依,是離開了嗎?”


    李凝幽看過去,發現來的是熟人,於是點了點頭。


    “嗯。”


    聽到肯定的答複,李悠悠忍不住咬緊下唇,她看著眼前這個就連她忍不住心動的美人,想了想,開口道:


    “...如果你不希望她走,其實可以挽留的,她看起來那麽在意你。”


    是啊,有什麽不敢承認的,路遊依就是在意李凝幽,她不在意自己,不在意師兄,隻在乎李凝幽,畢竟這樣好看的人,隻要她開口,有什麽事是不如她願的?


    “我挽留了,她拒絕了。”李凝幽微微垂下眸,輕聲開口,語氣裏帶著說不出的酸澀。


    “她拒絕了?為什麽?!”李悠悠聽到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路遊依是一個看臉的,她不會拒絕美人的要求,對好看的人過分的寬容,李凝幽就是完全符合這類的美人,路遊依又怎麽可能會拒絕呢?


    “她說,人是自由,不被約束的,離別是常態,要學會接受。”


    李凝幽的聲音明明那麽輕柔,可飄進她耳朵裏的時候,是那樣驚天動地,顫了她的心,震到了她的思緒。


    “所以...她為了自由,拒絕了你?”


    李凝幽點頭。


    “然後你也放走了她?”


    李凝幽微微垂眸,紅唇輕輕抿起,隨後才緩緩開口:“雖有不甘,但我接受。”


    她看向遠處的天空,那是剛剛路遊依離開的方向,路遊依走的毫不留戀,可她卻看著那個方向戀戀不舍。


    或許如同路遊依說的那樣,人生自古多離別,她哪怕再不舍,也要學會接受,就如同娘親的離開,她心裏萬千悲痛,如今也隻能釋懷。


    想到這個,李凝幽捂著胸口,深深的唿了一口氣,然後看著李悠悠,開口:“阿爹讓我盡快迴去,相信也給了師兄信息,不知你是何意?”


    如果是平常,李凝幽定不會這樣問,因為之前,李悠悠一直跟在夏邯迴身邊,絕對不會自己一個人來找她。


    如今自己過來找她,一定是有什麽原因,所以她才會問出這麽一句。


    其實她對李悠悠沒有什麽感覺,這個之前霸占自己身體的靈魂,雖然不知道她從哪來,但是十年的相處,李凝幽已經知道她沒有什麽壞心思,隻是愚蠢而已。


    加上李凝幽本身就不會怨恨他人,對李悠悠也抱有善意,所以才會問她。


    李凝幽突如其來的關係讓李悠悠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她愣在那裏好一會兒才幹巴巴的迴答道:“啊...嗯...好像是,我大概...會跟你們迴去吧...呃,因為我也是玉門的嘛,對。”


    “...嗯。”


    李凝幽聽著李悠悠的迴答微微點頭。


    看著李凝幽這樣平淡,李悠悠心裏突然覺得不舒服,她磨嘰了兩秒,還是沒忍住,開口問了一句:“那個...你為什麽這麽問?”


    “嗯?”李凝幽被問的一懵,隨後反應過來,理所應當的迴答道:“因為我以為,你準備離開師兄了呢。”


    “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李凝幽沒有繼續看著李悠悠,所以她根本不知道現在的李悠悠表情有多麽的茫然與震驚,她隻是看著前麵的路,眼睛微微眯起,清冷的雙眸此刻竟然泛起了層層星光,嘴角也不知覺的上揚起來,毫無瑕疵的白玉肌膚越發精致亮眼。


    “因為你今天是一個人來找我,平日裏,你並不會來找我,而是跟在師兄身邊,所以我便會以為,你有了什麽想法,若是我故意揣測引起不的不快,那我向你道歉。”


    “不...不,沒有...你說的確實不錯...”李悠悠收迴思緒,她微微垂下眸子,雙手隱藏在衣袖之中,輕輕的握緊。


    “對不起...凝幽...對不起...”


    李悠悠低著頭,聲音是哽咽著發出來的,她抬起眸,眼眶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濕潤,她哽咽的看著李凝幽,一滴一滴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十年前,我占用了你的身體,做出那些事情來,給你們惹來的麻煩,我卻自認為這一切並非我所願,我也不是故意要占有你的身體,我拚命的撇開這一切跟我的關係,甚至妄想著,用你的身體,去讓我愛的人,能夠跟我在一起,可惡...我真是太可惡了...”


    李悠悠突然感覺雙膝一軟,她整個人再也承受不住,忍不住跪在地上,哽咽道:


    “強行脫離你的身體的時候,我真的很不甘心!因為我很嫉妒你!凝幽,你長得那麽好看!為什麽我不能代替你,為什麽長成這樣的人不能是我?如果我長成這樣!我會得到所有人的喜愛,師兄,路遊依,不管是誰他們都會愛我!我嫉妒你,這十年裏,我跟在師兄身邊,看著他的視線一直跟隨著你。”


    “我嫉妒你,嫉妒你輕而易舉的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嫉妒你被師兄寵愛,被路遊依在乎,被修仙界所有人愛慕!就因為你長了一張這樣好看的臉,我真的沒辦法釋懷,我無比自私又可惡的想著,要是,我們沒有換迴來就好了...”


    “可是,我每次這樣想的時候,又無比厭惡自己,厭惡自己的自私,覺得自己的心思肮髒可怕...”


    一滴又一滴的淚水,滴落在地上,李悠悠的聲音越來越哽咽,甚至帶著抽泣聲:


    “對不起...這十年來,我一直包著這樣的心思,這十年,我一直希望,可以再一次有機會,能夠與你交換,哪怕是y一天一個時辰也好...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李悠悠這次真的豁出去了,她把自己所有的心思全都說了出來,那些肮髒的想法暴露在陽光之下,她不敢抬頭去看李凝幽的表情,那一定是厭惡的,畢竟她的想法這樣的可惡...


    可是,這些都是她理所應當承受的,現在她說出來,也是下定了決心,改過自新,不在拘泥這些事情,她要拋棄自己的過去,她不會去解釋,解釋在這一刻反而成了借口。


    她不要借口,她不需要借口來掩蓋自己肮髒的想法。


    至於李凝幽的厭惡還是謾罵,她都會接受!


    至於原諒,她不曾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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