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剛麵帶笑容說道:“你就算打工也不是給我們打工啊,你都把我爸叫叔公了,那咱們也算是親戚了,沒必要給自己定這麽個身份嘛。”


    林美鳳隻是默默低下頭,一聲不吭,沒有接李剛的話。她的沉默讓李剛感覺自己就像是在跟一塊木頭說話似的,自討了沒趣。於是,李剛也不再強求,自顧自地坐下來準備吃飯。然而,林美鳳卻並沒有與他一同坐下,而是轉身迴到了廚房。


    李剛看著林美鳳的舉動,有些傻眼,不解地問道:“你不吃飯嗎?”


    “那個,我在廚房吃。”林美鳳輕聲迴應道。


    “你幹嘛在廚房吃啊?哎呦喂,你就把我們當成你的親人好不好?哪有親人吃飯還分開坐的呀!”李剛顯得有些著急了,趕緊起身過去拉她過來一起吃,他心想,要是她這樣做,自己哪還吃得下飯呀。


    但是林美鳳卻異常固執,堅持道:“女人是不上台吃飯的。”


    李剛一聽,頓時愣住了。他感覺眼前的林美鳳仿佛是從封建王朝穿越過來的人一般,都什麽年代了呀,竟然還存在著這樣的陋俗。突然,他心中湧起一股怒意,覺得林美鳳的父親生病簡直就是一種報應,把自己的女兒都禍害成這副模樣了。


    他再也顧不得那麽多,不管三七二十一,緊緊抓住林美鳳的胳膊就往迴拽,大聲說道:“今天必須坐在一塊兒吃飯,否則大家誰都別想吃!”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與強硬,似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或許是他那過於粗魯的動作,亦或是他生硬無比的語氣,竟把林美鳳給嚇壞了,眼淚在她的眼眶裏不停地打著轉,可她卻又不敢說什麽,隻能委屈巴巴地坐在飯桌旁。


    李剛無奈至極,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柔和,說道:“抱歉啊,剛才真的不是故意的。隻是我們家一直沒有這樣的規矩,如果被我爸知道了,他肯定會揍我的。所以你就算是幫幫我,好嗎?而且現在時代已經不同了,女生和男生是平等的,我哪裏做得不對,你也可以批評我。但是你不要不說話呀,你不說話的話,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不知道你心裏的想法,我就沒辦法解決問題。特別是等你以後出去工作了,如果還是這樣的話,真的很難找到工作的呀。你一定要學會和別人交流,你不用害怕,把你心裏所想的勇敢地說出來就可以了……”


    “嗯!”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可這簡單的一個字,卻讓李剛都快瘋了,自己說了那麽多,她就輕飄飄地迴了一個“嗯”,這怎能不讓人抓狂呢。不過他在心裏不斷地安慰自己,不要生氣,要耐心一些,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


    其實他不說話還好,林美鳳還能安安靜靜地吃飯,不用搞得那麽緊張。李剛也發現了這一點,幹脆也不說話了,先吃完飯再說吧。


    不得不說,林美鳳做飯的手藝還是挺不錯的,至少要比他們父子倆高一個檔次,如果自己真的有錢的話,請這樣一個保姆也未嚐不可。


    等吃完飯,李剛本想收拾碗筷去洗碗,結果卻被林美鳳給攔住了。他也不敢強行去做,生怕自己的聲音或者動作大了一點,又把人家給氣哭了。難得在家裏做了一迴大爺,吃完飯拍拍屁股就可以休息了。曾幾何時,當他被老爸壓著做家務時,心裏是多麽的不滿,總覺得憑什麽這些事情要他來做,現在對比來看,自己也不算太糟糕,還是有很多人比自己慘多了。


    於是趁著林美鳳洗碗的時候,他就靠在廚房門口,悠閑地問道:“你在家是不是什麽家務活都得幹呀?”


    “嗯!”


    “你別光嗯呀,說點其他的好不好?比如具體都要幹些什麽呢?”


    林美鳳想了想,說道:“洗衣,做飯,砍柴,喂豬,種地,摘菜。”


    李剛嚇了一跳,驚訝地問道:“這些都是你一個人幹嗎?你不用上學嗎?”


    “上啊,放學迴來就做。”


    “那你不用寫作業嗎?”


    “盡量寫吧,幹完活兒就寫。”


    幹了那麽多活還要寫作業,想想都覺得可怕,換做自己的話,早躺床上睡覺去了。因此,他覺得林美鳳的學習應該也不怎麽樣,所以才會讀完初中就早早出來打工了。


    李剛想了想,又問道:“你沒有兄弟姐妹嗎?”


    “沒有。”


    “不應該啊。”李剛笑道,“在農村獨生子女很稀罕啊。”


    “嗯,沒有!”林美鳳沒有做其他解釋,因為其中的原因和過程,是她的痛苦迴憶,所以她也不想提。


    李剛卻一點都不識趣,還在繼續問:“那你爸爸還真是開明啊,竟然沒有特別要求要男孩。像我爸這種在城市裏住了幾十年的老古董,都還有重男輕女的觀念。你爸怎麽會這麽想得開呢?”


    李剛這迴可猜錯了,可不是她爸爸有多開明,而是生不出,所以才逼得林美鳳不得不做了獨生子女,但事情肯定沒有她說得那麽簡單,其中肯定還有蹊蹺,隻是她不肯說清楚罷了。


    就這樣,李剛東拉西扯地一點點問,才讓她說了不少話,兩人似乎也沒那麽多隔閡了。這時,他才說道:“下午我也要出攤,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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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美鳳聽了李剛的話,臉上露出了十分迷惑的神情。在她的印象裏,父子兩人明明應該都是在公家單位工作的人,按常理來說,他不應該需要出攤才對。可為什麽現在他們卻要去出攤呢?林美鳳怎麽也想不明白。不管怎樣,她心裏還是有些害怕,不敢輕易去嚐試。她現在隻想找一份不用見到太多人,也不用多說太多話,隻需要埋頭苦幹的工作就好。


    於是,她連連搖頭,語氣堅定地說道:“我不去。”


    “你是害羞不敢去嗎?”李剛心裏很清楚林美鳳的性格,他就是想借助這個機會讓她能夠走出自己的性格隔壁,出去多接觸接觸外麵的世界,多見見世麵,這樣或許能夠慢慢改變她的現狀。他試圖用金錢來吸引她,“我們一塊兒出攤,收入對半分怎麽樣?我還可以教你學手藝,將來你如果找不到工作,還可以靠這個手藝吃飯呢!”


    “我真的不想去。”林美鳳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李剛微微一笑,他知道林美鳳心裏的顧慮,於是他進一步把誘餌具體化,“跟我出去擺攤,雖然可能會有些難為情,但是至少能夠有三四百塊的收入呢。你不是一直想掙錢幫助家裏嗎?難道你之前說的那些都是假的嗎?”


    聽到可以掙這麽多錢,林美鳳的內心開始動搖了,她立刻改變了主意,有些膽怯地說道:“我我是想掙錢的,其實心裏還是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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