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櫟三人又遇到一次惡性欺負事件。


    這次被欺負的是個十歲左右的瘦弱小男孩,欺負人的是多寶齋掌櫃,二人橫眉冷對,氣氛劍拔弩張,完全不存在‘你情我願’的演戲,也沒有別的紈絝搶鏡,沈萬沙怪笑著擼袖子,“該是少爺表現的機會了吧!”


    懲惡揚善,標新立異,做大夏朝最不一樣的紈絝,是沈萬沙的終極夢想!


    盧櫟安靜看著街角追打的兩人。


    小男孩穿著著濯洗幹淨,補丁很多,看著像是大人衣袍改成的衣服,因個子小跑不快,被大人拉扯著教訓很是吃虧,挨了幾下衣服就變的皺巴巴,臉上也有了血道子,可一雙眼睛執著的發亮,緊緊抱著懷裏的東西,背蜷起來護著,打死不給人的樣子。


    那掌櫃是從多寶齋追出來的,多寶齋看樣子做珠寶首飾生意,以掌櫃不依不饒的態度看,這小男孩懷裏護著的,應該是件珍寶。


    “你這小賊,快把東西交出來!”


    “這是我娘的!”


    “賣與我家店子就是我的!”


    “我隻說抵押,你答應了的!”


    “我家又不是當鋪,沒有抵押這一說!”


    ……


    二人的表現,激烈爭執的言語,很容易讓別人猜到事情真相,沈萬沙認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必須要幫。


    盧櫟卻拉住他,“你想怎麽幫?”


    沈萬沙得意抬下巴,“自然是抬出本少爺身價,讓這掌櫃知難而退!”他眨眼解釋道,“不管那東西多少錢,本少爺買下來,再送於那孩子就是了!”


    盧櫟卻搖搖頭,覺得不妥,“這京兆府水好像很深。財不露白,大家不知道你是誰還好,若財露白於市井,沒點勢力……恐怕接下來會有麻煩。”


    有於天易這樣的渣滓攪和,盧櫟十分不確定京兆府地界的氣氛,如今端惠郡主一行已經離開,他們沒有靠山了。


    沈萬沙覺得盧櫟提醒的很對,他擔心的當然不是會有麻煩,而是他的身份……根本沒有與小櫟子說啊!他要憑著家世出頭做英雄沒,小櫟子還要擔心他行事不密,有麻煩怎麽辦。


    這被蒙在穀裏的感覺一定很屈辱。


    心內瞬間愧疚無比,沈萬沙愁腸百結,“小櫟子……”聲音百轉千折,那叫一個憂鬱難受。


    小夥伴心好,幫不了別人會難受……盧櫟感歎沈萬沙三觀端正的同時,覺得自己有些冷血了,立刻凝神定氣腦子飛快轉動想辦法,必須要達成土豪少爺的願望!


    盧櫟看著多寶齋的招牌,眼神突然定在牌匾的標誌上。


    “少爺,這家店,是於家的?”


    沈萬沙定睛看去,“還真是!你還別說,於天易行商是個有本事的,手底生意,鋪子無數,我這些天著緊看著,也隻解決了些大麵上的,這些小店子還沒來得及管。”


    “像這樣的鋪子,最後會如何處理?”


    “明麵上是交公,私底下麽……看個人本事了。”


    盧櫟半眯了眼,唇角揚起一抹淺笑,“所以你可以影響它的歸處。”


    “那必須的。”沈萬沙拍著胸脯自豪。


    “你這樣……”盧櫟拉沈萬沙過來,附到他耳邊輕聲說話。


    沈萬沙疑惑聽著,後來眼睛越發明亮,一邊聽一邊點頭。


    趙杼抱著胳膊坐在馬車一側,很不滿意。明明媳婦開始對自己有意,可注意力總被無謂的人事引開……能不能好好看著他粘著他說喜歡他!


    這一刻,趙杼有種想毀滅世界的衝動。


    沈萬沙聽完盧櫟的主意,笑的見牙不見眼。


    他低頭看了看今天穿的衣服,自覺還不錯。他天天穿金光閃閃的衣服,小櫟子說最近天熱太晃眼,看的人也跟著熱,非要讓他穿的低調一點,沒辦法,為了朋友,沈萬沙做出了一些興趣上的小犧牲。今天穿上身的衣服並非遍身金燦燦,是玉色綴金的款式,隻在肩臂,袖口,下擺織了金色雲錦,不是極強的陽光照耀,其它地方的暗繡灑金根本看不出來。


    非常低調,真是一點也不搶眼,一點也不像上京來的有錢大少爺。


    沈萬沙很滿意,掀開車簾就下了車。


    不管別的,他分開人群走到中間,指著那掌櫃就喊,“你竟還有空瞎鬧,大禍臨頭了知道嗎!”


    那掌櫃一愣,揪著小男孩的手一鬆,臉色茫然,“你是誰啊……”


    小男孩想順勢跑,可他眼珠子轉了兩下,沒動,頭微微晃著,眼睛偷偷四下看。


    “多寶齋是吧?於家的鋪子是吧?掌櫃的難道不知道於家敗了,名下鋪子在清查麽?”沈萬沙挺腰背手,神色凝重,樣子像極了胡說八道的神棍。


    那掌櫃一聽麵色就變了。於家出事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不過他這店子是他自家的,規模不大,幾年前為得庇護,想辦法與於家搭上了關係,隻每年給於家些錢,對外掛上了於家名頭,仍然自己管理。這幾年他的生意順風順水做的極好,於家倒時他覺得反正契書在自己這裏,不會有什麽事……豈知今日被道破,難道真的有問題?


    沈萬沙懶洋洋指著牌匾一角,“那個紅印,你不識得麽?”


    掌櫃一看臉白了,“這印……有什麽問題?”


    沈萬沙一看這掌櫃不知情,更好辦了!他裝模做樣清咳兩聲,“這牌匾,是於家送你的吧。”


    掌櫃的眼睛瞪圓,“你怎麽知道!”


    沈萬沙沒答他的話,隻翻了個白眼,“官府查抄於家產業,以此印為標準,凡有此印者,必須歸公。你這店子小,官差們怕還沒來的及,不過你也別著急,等不了幾天了。”


    掌櫃嚇的立時鬆了手,招唿人出來,要去摘牌匾。


    他手裏製著的小男孩趕緊趁機跑了。


    掌櫃舍不得,又要去抓,沈萬沙涼涼開口,“牌匾摘了也沒用喲,但凡有此印的鋪子,於家都登記造了冊,官府看冊子,不管來時牌匾如何,照抄不誤。”


    “掌櫃的,你這店馬上就要易主,你還有空招閑事啊。”沈萬沙拉長了聲音說話,圍觀眾人覺得甚有道理,積極附和,“是啊是啊,於家害人,掌櫃的你可長點心,別盡心經營的鋪子最後歸了別人!”


    掌櫃的心急如焚,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見沈萬沙氣質不俗,言語驚人,立時有了想法,擺正身體衝沈萬沙長揖到底,“先生救我!”


    沈萬沙摸出袖間扇子,刷一下打開,一臉‘你很識相’的滿意,“好說。”


    接著,掌櫃的忘了要抓那小男孩謀人家手裏的東西,恭恭敬敬的把沈萬沙請進鋪子裏,上好茶好點心,虛心請教。


    沈萬沙便按盧櫟教的,有技巧的點播了這掌櫃:負責你家鋪子的是誰誰,將來很可能歸到誰誰的手下,這個誰誰有什麽喜好,最喜歡孩子,最不喜歡手下欺負孩子,若被他知道,下場就兩個字,吞並。我呢,機緣巧合之下聽到此事,想結個善緣,特來點播於你,你若相信,我也不要你銀子,你且先放過那個孩子,坐等兩天,看我說的事對不對。若是對,你送些謝錢與我也好,不給也罷,我行善不留名,隻為心裏爽;若我說的不對……你認識那孩子,定也知道他住在城裏,到時找過去便是,以你能力,想謀什麽不都是小菜一碟……


    如此如此,有技巧的三言兩語,加上恰到好處的神秘姿態,沈萬沙順利完成了任務,被掌櫃恭恭敬敬的送了出來。


    沈萬沙離開掌櫃的視線後,迅速找到自家馬車鑽了進去,拽著盧櫟袖子,眼睛亮晶晶,“怎麽樣怎麽樣少爺表現的怎麽樣?”


    盧櫟之前看到小男孩轉了兩圈離開,掌櫃的沒有後續動作,顯是安全了,伸出大拇指,“非常好。”


    沈萬沙得意的甩頭,“那是,也不看少爺是誰!”


    非常驕傲的誇了自己良久,沈萬沙催著盧櫟趙杼下車,“走走,都到醉仙樓了,咱們吃飯吃飯!”


    趙杼臉色很不好,周身溫度都寒了幾度。


    盧櫟好笑,隻覺得這人脾氣忒大,不過相處久了他懂,這人脾氣雖不好,但特別好哄!他拉了拉趙杼袖子,送上一個無比燦爛的笑臉,“趙大哥,我們去吃飯!”


    果然,趙杼神色立刻緩和,靜靜看了盧櫟幾息,握住他的手,一臉‘我這是給你麵子’的傲慢,率先往醉仙樓裏走去。


    沈萬沙覺得自己眼睛快瞎了,這是平王嗎!是征戰沙場號稱閻王敵的平王嗎!不過一個笑臉,這貨就化成了繞指柔,那些彪悍異族對手看到一定會驚掉下巴好嗎!


    總覺得這一刻起,再也不怕平王了呢!


    沈萬沙內心懷念了下以往娘親用平王名頭嚇唬自己的畫麵,歎口氣,樂顛顛往醉仙樓裏跑,“小櫟子今天想吃點什麽?”


    “什麽都可以。”盧櫟麵帶微笑往前走,眼角不經意滑過街角,看到一抹白裙子倩影。


    好像是……之前遇到過的‘賣身葬父’小白花?


    盧櫟眉頭微蹙,總覺得最近挺奇怪,好像不隻一次看到她。


    趙杼不滿身邊人心思不在自己身上,手微微用力捏了一下。


    盧櫟迴過神,又側過臉衝趙杼燦爛一笑。


    趙杼滿意的頜首,眼睛開始四下挑位置了。


    沈萬沙強忍住不笑出來,熱情招唿盧櫟往裏走,不想樂極生悲,斜刺裏跑出一個穿著富貴,看起來像是酒樓掌櫃的中年男人,看到沈萬沙臉上就堆出笑容,“哎喲我的小伯爺,可是把您給盼來了!”


    沈萬沙臉上的笑頓時僵住,頭一卡一卡的往側邊偏——


    盧櫟眯了眼,定定地看著他,“小伯爺?”


    沈萬沙立時驚惶,欲哭無淚,“小櫟子你聽我解釋……”


    “不必了。”盧櫟抬手阻了,抬腳就往後走。


    趙杼一點也沒想阻止他,因為剛剛四下掃視時,他看到幾個不應該在此出現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沈萬沙:多西喲(>﹏<)


    謝謝deltayer大大和白素能貓大大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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