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遠已經累得不行了,不管那亭子建得如何別致,便一屁股坐在亭內的陰涼處喘起氣來。


    安陸的臉頰也淌著汗,但卻沒有安思遠那樣狼狽。他慢慢地坐到那人身旁,從背包裏開了一瓶水。


    “慢點喝。”


    見安思遠打算一口氣把那瓶水給灌掉,安陸警告地用手拍了拍瓶底。


    “哈”


    那人的臉在陽光底下望著紅通通的,不知道是不是被曬傷了。安陸皺著眉看了一會兒,又從包裏掏出了一個鴨舌帽給他套在了腦袋上。


    “太熱了,我頭發都濕了!等會戴……”


    安思遠掙紮了一會兒,還是抵不住安陸那壓迫性的目光,灰溜溜地戴上了那頂不知從哪翻出來的帽子。


    “喏,給你喝。”他把剛才剩下的半瓶水遞給安陸。


    安陸剛想說背包裏還有一瓶,但當看見安思遠那欲蓋彌彰的的眼神時,便抿了抿嘴,直接就著小孩剛才碰過的口喝了下去。


    有了林木的遮擋,就連山頂的風也帶了一股舒爽的涼意。風拂過鬆林間的針葉,蕩開一片“娑娑”的碎音,無端地讓人有一種心澄氣定的安寧感。


    安思遠被這風吹得有了倦意,一偏頭便自然地倒在了安陸的肩膀上,手指輕輕地拽著他的衣角。


    “我睡二十分鍾,一會叫我……”


    安陸“嗯”了一聲,另一隻手從背後穿了過去,不著痕跡地摟住了他的腰。


    可就這麽安靜了不到十分鍾,亭子就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還未等安陸喊他,安思遠便警覺地起了身,整個人也不自覺地往旁邊移了移,動作快得像方才他們見到的那隻鬆鼠。


    安陸的手抬到一半,眼神暗了暗。他望著那兩個女學生模樣的人,眉頭也有些不悅地皺了起來。


    那兩個女生看上去似乎和安思遠差不多的年紀,估計也是高中畢業約著出來玩,看見亭子裏坐著兩個陌生男性,便謹慎地坐到了他們的對角處,但仍仍用餘光偷瞄著。


    “我手心全是汗,你幫我擰一下,我想洗個臉。”


    有個皮膚很白的女生對著她的同伴小聲喚道,聲音細細柔柔的,像陽春三月的柳一般。


    另一個女生染了一頭黃毛,看上去很嘻哈的模樣,結果擼著胳膊扭了半天都扭不開那礦泉水的瓶蓋。


    “嘶不行啊,好像蓋太緊了……”


    皮膚很白的女生又擰著眉擦了擦手,試了好幾次也還是開不出來。


    “要不我幫你們吧。”


    安思遠在那看了好一會了,看著她們臉都憋紅了,才忍不住出聲問道。


    “啊,好……”


    那女生衝著安思遠友好地笑了一下,正要把礦泉水瓶遞給他時,中途卻被一隻寬厚的大手給生生截去了。


    “我來。”


    安思遠迴過頭,卻見安陸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他身後,冷著一張臉,跟背後靈似地擰開了瓶蓋。


    “謝……謝謝!”


    那位白皮膚小姐似乎被麵無表情的安陸嚇到了,接過水之後便躲在了她另一位朋友的身後,不太敢說話了。


    “你怎麽迴事!不是說好去要帥哥微信的嗎!?”


    “可是……感覺他旁邊的那個人好可怕,感覺一直在瞪我……”


    安思遠離開的時候不小心聽見了那兩個女生的對話,嘴角卻不知不覺地揚了起來。


    “吃醋了?”


    他和安陸走到了一條沒有人的小徑裏,便不避諱地直接用兩隻手臂勾住了那人的脖頸,笑眯眯地望著那雙深邃的眼睛。


    安陸沒有正麵迴答他的話,隻是垂著眼看他。


    “吃醋了就親左邊,沒吃醋就親右邊。”


    安思遠得意洋洋地把臉揚了起來,還特意閉上了眼睛。


    誰知安陸俯下身後竟然在他的嘴上不偏不倚地親了一下,觸感輕得像一片雲。


    “切,我就知道……”


    安思遠嘴上嫌棄著,耳根卻不知不覺紅了個透徹,如果在他屁股後麵插上一根尾巴,這會兒就差搖起來了。


    安陸失笑,幫他輕輕地拭去鼻尖上的汗。


    “走吧,不然就趕不上了。”


    


    兩個人走走停停,終於在落日的時候趕到了藏名寺。


    “如果你一個人來,還能在這時候趕到寺裏嗎?”


    安陸迴頭無奈地看了安思遠一眼,方才這小混蛋沒走個兩步就嚷嚷著腳疼腰酸,到了沒人的地方更是放肆地爬到了他的背上,不僅享受著人力服務,還對他動手動腳,跟個皇帝似的。


    “那別人都是在鴿子嶺那邊住一晚,第二天早上才繼續趕路的,要不是我沒訂到酒店,我才不這麽傻這麽累呢。”


    安思遠對著售票處的保安大爺笑了一下,然後便扯著安陸從門口溜了進去。


    “誒!??還有十分鍾閉寺啊”


    “十分鍾……”


    安陸垂眼望著安思遠。


    “沒事,我就進來求個東西。”安思遠衝他眨了眨眼。


    不一會兒,安陸就見到了那個所謂的東西。


    據安思遠說,這個長得像荷包一樣的東西叫“禦守”。


    布料是溫柔的藕粉色,上邊還細心地繡了“姻緣”兩個字。


    “聽說藏名寺求的姻緣禦守很靈驗,本來想你最近應該很忙,我一個人來這裏就好了。”


    西天的晚霞泛著金紅的光,仿佛一匹柔得滴水的錦緞,將天幕裹成了殷豔的山石榴色。


    安陸接過那巴掌大的禦守,跟著安思遠一起朝遠處畫屏一般的遠山拜了一拜。


    “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一拜天地?”


    那人的眼睛微微彎著,像兩潭閃著星子的泉,裏麵清楚地映著他的身影。


    安陸這種冷麵冷心的人,向來不信佛不信報應。可當安思遠望著他的這一瞬間,他忽然有了一種強烈的衝動


    他忽然有所求了。


    “叔叔,為什麽基本上所有的名著都是悲劇啊?”


    小安思遠趴在床上,掰著手指數:


    “白娘子被壓在了雷峰塔下麵,哈姆雷特最後也被毒劍給刺死了,安娜卡列尼娜結局也自殺了……”


    “因為遺憾總讓人難以釋懷,悲劇才能讓讀者永遠記住這本小說。”


    安陸低著頭跟安思遠解釋:“如果白娘子和許仙真的在一起了,人們反而對這個故事失去興趣,這個話本可能就不會流傳得這麽廣了。”


    “為什麽啊,為什麽白娘子和許仙就不能永遠在一起了?”


    小安思遠有點義憤填膺:“我覺得他們在一起就挺好。”


    “如果我是白娘子,我寧願不要被那些世人記住!”


    “為什麽?”


    “因為!”


    安思遠的瞳孔不受控製地放大了,就連唿吸都變得滯澀。身邊依然能聽見遊客的腳步與說話聲,可他卻感覺他的唇忽然被人輕輕地含住了。


    因為


    我隻想和你圓滿。


    


    。正文完。番外有22歲的熟男小遠出沒~


    第72章 番外養娃日常


    **【不喜誤入】**


    八月份的時候,安寄鴻迴國了。


    大概是不願意天天看見家裏那兩個傷風敗俗的玩意在眼前晃悠,他便一個人搬迴老城區的房子住了,每天像個普通大爺一樣坐在公園裏下棋喝茶,到了周末再迴安家吃個飯,日子別提多快活了。


    而安陸和安思遠就沒那麽幸運了,原因無他,隻因這次安寄鴻迴國還順手帶迴了兩個小禍害。


    白白和圓仔兩個剛學會走路的小粉團子,剛迴家沒一會兒,就“唰唰”地把陽台架子上的紫珍珠和石蓮花給揍倒在地,弄得兩個腳丫子全是土。


    “我警告你安秦,別以為我不知道剛才是你們誰先動的手,現在還裝作不會走路的樣子,晚了!”


    安思遠一邊惡狠狠地教訓在地上亂爬的白白,一邊把圓仔抱到腿上換紙尿褲,看見那肉嘟嘟的屁股,還忍不住輕輕拍了一下。


    “還有你!安望女士,剛才陽台的門就是你開的吧,別用這種無辜的眼神看我,我最討厭……”


    圓仔擰著兩道稀疏的眉毛和安思遠對視著,盯著他那一張一合的嘴巴,竟然咧開嘴笑了出來。


    “安……唔嚕……嚕……安安!!!”


    一旁坐在地上的白白聽見他妹妹的笑聲,也傻乎乎地拍著手笑了起來,甚至連那兩條蓮藕似的小胖腿都舞得很歡快。


    “……氣死我了。”


    安思遠咬牙切齒地幫圓仔換完尿布後,才認命地蹲下身收拾陽台的爛攤子,期間還不忘拍下幾張罪證給還在公司開會的安陸傳過去。


    【小安先生】:[圖片][圖片][圖片]


    【小安先生】:你看看這兩個小混蛋幹得好事!


    “你把這個拿給lily,叫她最遲明天下午把報告重擬一份給我。”


    安陸開完會後把文件遞給秘書,剛坐下抿了口茶,就瞥見手機屏幕上閃過好幾條消息。


    【小安先生】:你等著,晚上迴來找你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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