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姑娘!”二皇子道:“半個月後的白玉之行,本王安排下,你也參加!如有機會,務必……”


    計千靈抬手打斷:“白玉之行,我可以參加,但殿下莫要談機會,這次不可能有機會。”


    “本王也知道這次機會渺茫。”二皇子長長歎息:“但是,姑娘見地高遠,也該當知道,眼前或許是紀察崛起的第一道關卡,如果不能順利狙擊,本王有一個不太好的預感……是故,還請姑娘多多費心,此外,也請姑娘挑個合適的時機,跟林蘇聊聊,隻要他能助本王成事,本王保他每年都有天道靈珠,此外,文淵之主將來非他莫屬,至於其他的天材地寶,也都隻需要他開口!”


    這話,是有禁忌的。


    但二皇子是真的顧不得了。


    計千靈輕輕一笑:“殿下赤誠之心表露無遺,但是,這份赤誠卻也不必。我這個小師弟啊,我算是摸透了,尋常桎梏休想鎖住他,尋常手段休想製約他,殿下如果真想得到他的幫助,那惟有一法。”


    “何法?”二皇子心頭大跳。


    “讓他看到你也有利用價值!”


    二皇子愣住了。


    利用價值?


    一般謀士選擇主君,看的是主君有沒有利用價值?


    誰敢說這話,那直接是找死。


    但是,這話從計千靈口中而出,卻是如此的自然。


    林蘇其人,不是一般人,他與人合作,大多是各取所需,你希望他為你做事,首先要讓他看到,你值得他投資。


    這份交易,不存在於道德體係之中,卻廣泛存在於朝堂之中,也廣泛存在於江湖之中。


    二皇子眼睛慢慢亮起……


    這句話才是關鍵。


    林蘇為何一開始打上三皇子的烙印?因為他不甘寂寞。


    現在他為何想撕掉身上的烙印?因為他看到了更有價值的目標。


    二子爭儲,本身就不是仁義道德的心裏皈依,本身就是利益的角逐。


    隻要他二皇子夠強,你看林蘇依附不依附?


    再說林蘇。


    他離開了獨涼亭,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真不是迴避計千靈的拷問,而是真的有客前來。


    他身在獨涼亭中,就敏感地注意到自己房間裏進人了。


    此人進來,計千靈不知道,整個聚賢居,大概也隻有他知道。


    林蘇輕輕推開房門。


    窗前,一個紫衣女子慢慢迴頭。


    “紫衣!怎麽是你?”林蘇笑了。


    來的人,是朱丹身邊的那個紫衣美女,看著是朱丹的侍女,但是,在朱雀巷過年的這十幾個日夜裏,他們在一起吃著各種零食,探討著各種話題,又何曾將她視為下人?


    紫衣沒有笑,她的眼中,一派晶瑩:“公子,小姐……小姐她……她走了!”


    林蘇臉上的笑容,刹那間煙消雲散。


    他站在房門口,呆呆地。


    紫衣淚如雨下:“她本是孤兒,她一直在尋找自己的父母,奈何二十多年間,未曾有半分端倪,所以,她走的時候,身邊沒有親人,隻有我們幾個姐妹,小姐說,這個年節,是她此生唯一感覺溫馨甜蜜的年節,公子你,是她在這世間感受到的、唯一的一縷春風。奴婢就想著,無論如何也得過來跟公子說一聲。”


    林蘇慢慢仰起頭,遙望無盡的深空。


    他的心中,沒來由的一片悲涼。


    朱丹!


    原本跟他毫無交集。


    但在白玉文戰上,她的柔絲閣射出了一架天瑤琴,從此將這閣樓映入了他的眼簾。


    第一次踏進朱雀巷,她一曲《且聽心吟》,他一曲《陽關三疊》,拉開了彼此的序幕。


    其後的這個春節。


    仙都也好,人世間也罷,萬家燈火,萬家團聚。


    而他,遠在異鄉。


    她也是!


    他們就象是茫茫星海之中兩顆孤獨的星星,在這個年節,彼此靠近,彼此溫暖。


    她告訴她的侍女,這個年節,是她此生唯一感覺溫馨甜蜜的年節,而他,是他在世間感受到的唯一一縷春風。


    他呢?


    他未曾告訴她,他也未曾告訴任何人。


    在朱雀巷,他有進入仙域大世界以來,極少有的平靜。


    似乎隻有在那裏,他才真的感覺世事全不掛懷,才有船兒進入港灣的那種安寧自在。


    跟她們在朱雀巷裏過年,於他就象是在海寧林家過年一樣。


    不用在乎世俗之禮,不必在意彼此的言語失度,一言一笑,一舉一動,全都自在輕盈。


    然而,今日,春未盡,花未殘,人已逝……


    他不是不知道她大限將至。


    他不是不知道世事無常。


    但是,這份人世間的淒涼,還是在這一刻包圍了他的內心……


    “什麽時候的事?”林蘇的聲音很輕,很低沉。


    “三日之前!”


    林蘇眼睛輕輕一閉。


    三日之前!


    他當時已經出了無道界,如果能夠迴到仙都,或許還能送她一程。


    可是,當時他沒有迴仙都,而是選擇去了南荒。


    南荒之局,他處理得快刀斬亂麻,其實已經是不可思議之快,但是,還是快不過命運的鐮刀……


    “公子,小姐留下了遺言!”紫衣道:“柔絲閣,交與公子。”


    林蘇霍然低頭,盯著紫衣。


    紫衣慢慢抬頭:“小姐說了,這並非迴報公子的一番邂逅,而是欲借公子之力,保柔絲閣三千亂世漂萍性命之憂,如果公子不願受此之累,亦可拒之。”


    柔絲閣。


    雖然不以武力見長,但是,滲透仙都各大勢力,也是赫赫有名。


    這樣的組織,於任何人都有大助。


    可朱丹將這組織交給林蘇,說的卻是:借林蘇之力,保這三千亂世漂萍。


    說得通嗎?


    當然也說得通。


    柔絲閣的發展、壯大,其實是以朱丹為絕對主導的,朱丹智謀驚人,在她把控之下,來自五湖四海的三千可憐女人才有了立足之地,才在這亂世之中苟活至今,如今朱丹已死,柔絲閣群龍無首,如果遇到別有用心之人,柔絲閣搞不好就會被吞。


    縱觀仙都,很少有人能保護一方勢力。


    更沒有多少人有理由去保護這樣一方勢力。


    而林蘇,智謀通天,他有能力。


    此外,朱丹透過現象看本質,也捕捉到了林蘇另一種與眾不同,讓她相信,林蘇隱藏在輕揚灑脫後麵的赤子之心,她相信林蘇,能夠在她去後,為這三千難女撐起頭頂的天空……


    一代奇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偏偏擁有攪弄風雲的驚天之智。


    起於青萍之末,收留八方難女,組建柔絲閣,遂成赫赫威名。


    芳華易去,驚鴻易消。


    她在芳華消盡的春夜,毅然將這支力量交到了林蘇手中……


    “她……葬於何處?”


    “燈花庵下,紫竹林中!”紫衣泣道:“那裏,是二十五年前,她被遺棄之地,她言,此為落葉歸根。”


    “帶我去看看她!”


    夜已深,星星懸於天際。


    清風吹過,夜來香縷縷悠悠。


    一座古老的尼姑庵,在風中一派斑駁,庵中已無人,當年收留朱丹的那位老尼,也早已雲遊天下。


    庵殘了,夜深了,朱丹靜靜地沉睡在一堆新土之下。


    一塊墓碑也是剛立,青竹為碑,上書一行字:朱丹之墓。


    沒有碑誌銘,因為沒有人知道她是何人之後。


    沒有顯赫的生平,因為她的生平,能夠公之於眾的其實也並不顯赫。


    林蘇手輕輕伸出,撫摸著這塊青竹碑,緩緩開口:“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朱丹,你在臨行之前告訴紫衣,這個春節,是你此生唯一感覺甜蜜與溫馨的年節,而我,未曾告訴你,在朱雀巷,我感受到了進入這方天地,從未有過的寧靜安然。”


    他身後的紫衣,淚如雨下,她手邊的紫竹,輕輕顫抖。


    林蘇慢慢抬頭:“人世間很多人都充滿未知,人世間更多惆悵,你未知你的來路,我也未知我的歸途,也許正是因為這份默契,你我才在茫茫人海之中,有過這次短暫的邂逅,時光雖然短暫,但記憶卻是刻骨銘心。”


    山風吹過,紫竹搖曳,深埋泉下的朱丹,似乎真的聽到了他的話。


    林蘇手輕輕抬起,掌中一具七弦琴:“你我因樂而識,現在我也以一首樂曲送你而行,此曲,名《化蝶》!”


    他的手指一落,悠揚婉轉的琴音在紫竹林下,如同水波徐徐綻放。


    正是史上最經典的千古名曲《化蝶》!


    天道青波第一時間顯現。


    漫天青蓮朵朵,演繹出夜空之中的萬古奇絕。


    紫衣耳中是神妙無匹的千古奇樂,她的眼中,滿是淚花,她在內心輕輕告訴那個已經漸行漸遠的小姐:小姐,你沒有選錯人!你這一輩子雖然短暫,但是,真的值!


    因為你看準的這個人,來了,在你靈前,為你奏響了天下最傳奇的神曲。


    清風起,滿天青蓮化蝶飛。


    山泉奔流而下,流動的泉水亦如蝶飛。


    西邊山峰,一群真的蝴蝶翩翩而來。


    一時之間,天上地下,都在演繹著這種曠古奇絕……


    右側的山巔,白雲之上,一條玉舟。


    玉舟之中,一女靜靜地坐在星光下,四野無人,她似乎也飄然天地之外。


    隨著最後一縷樂音消於天地間,一滴晶瑩的淚滑過她白玉般的麵頰……


    淚朝下滴,舟向上飛。


    越來越遠,白玉舟筆直地穿入白雲最深處,更深處,直到到達一片玉樹瓊瑤……


    燈花庵下,紫竹林中,林蘇慢慢低頭,琴弦之上,一隻蝴蝶輕輕震翅,似乎要飛走,又似乎舍不得飛走。


    身後的紫衣輕輕吐口氣:“公子,小姐喜歡蝴蝶,蝴蝶也喜歡她,她當日下葬之時,也有一大群蝴蝶為她送行,全是白玉蝴蝶,身上九彩光芒變幻莫測,作心髒之形,姐妹們都說,這就是她的如蝶人生。”


    蝶,破繭而化。


    蝶,美麗絕倫。


    蝶,輕盈而又短暫。


    這不正是朱丹的一生嗎?


    林蘇長長歎息:“紫衣,迴去吧!”


    “好的,公子!”紫衣道:“接下來需要姐妹們為公子做些什麽?”


    林蘇微微一怔。


    紫衣接觸到了他的眼神:“小姐已經將柔絲閣交給了公子,柔絲閣自然也得為公子做些事情,這是我跟四位姐妹選擇的一些資料,揣摩著可能對公子有幾分用處,請公子收下!”


    她的手輕輕一抬,一塊玉佩交到林蘇手中。


    林蘇神識一感應,心頭微微一跳。


    這資料極其龐雜,包羅萬象。


    有宗門情況,有朝堂情況,重點……重點是二皇子及其身後追隨者的情況。


    這些資料,跟文淵書閣的情報不同。


    區別非常大。


    文淵書閣裏的資料高端大氣,每件事情都是權威。


    而她交給他的資料卻是反的,事情大多很小,細節卻極其翔實,這大概就是因為二者來源不同造成的。


    文淵書閣的情報來源於仙朝正規部門,而且都是經過反複驗證的權威信息。


    而她的資料來自於市井之中,未經證實或者無法證實,隻是一些零散的信息,哪怕經過了妙手歸整,依然不改零散之本性。


    這些資料第一時間化為林蘇大腦中的一枚樹葉,他似乎掀開了仙都的某些神秘麵紗。


    他目光抬起:“謝了,紫衣,這消息很重要。”


    紫衣道:“公子,下一階段,重點還是二皇子嗎?”


    林蘇微微皺眉:“為何你覺得下一階段會是二皇子?”


    紫衣道:“因為新的格局已然展開,公子選擇站在三皇子身後,自然避免不了與二皇子的爭鋒,柔絲閣上下,跟公子同進退,自然該當選擇重點突破的方向。”


    這就是柔絲閣。


    它或許戰力隻是二流,但它滲透進仙朝各大府,各大機構,或者各個複雜的地方,甚至還有上等人完全忽視的邊邊角角。


    不得不說,這樣的組織,其實是很強悍的。


    因為它的隱秘性,消息來源的多源化,總能讓它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林蘇輕輕搖頭:“莫要過早地蓋棺定論!”


    紫衣微微一驚……


    莫要過早地蓋棺定論?


    什麽意思?


    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林蘇是站在三皇子身後的,還能有錯不成?


    太子新喪,三皇子自動升格為二皇子主要的競爭對手,還能有錯不成?


    皇子爭儲兇險萬狀,林蘇的站位,必然導致二皇子對他的重點針對,此刻為防患於未然,先摸清二皇子那邊的底數,以備不時之需,這就是紫衣的視覺,這也是她與柔絲閣接下來的行動方向。


    但林蘇卻否決了。


    林蘇一縷聲音鑽入紫衣的耳中:“二皇子那條線上,該搜集的信息搜集得差不多了,暫且停手,轉向搜一搜我說的這條方向……”


    紫衣完全呆住。


    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林蘇。


    “世事千秋真亦幻,從來不可有定規!”林蘇道:“去吧!”


    “是!”


    十多日的準備時間。


    十多日的風光榮耀。


    林蘇終於真正體會了一把仙朝官員的風光。


    尤其是身為從三品大員兼迎親使,那是風光無限。


    謝東次日舉行盛大宴會,整個文淵高層盡出,熱烈祝賀林學正就職文淵學正,並深受仙皇陛下器重,即將前往白玉京,為三皇子殿下迎親。


    文淵官員同賀,文淵數百大儒同賀,無數學子同賀。


    氣氛也好,流程也罷,都與昔日大蒼界差不多,如果說非得有什麽區別的話,那就是這裏遠比大蒼界更開放些,文淵裏可不止有男人,還有大量女學士,甚至學正之中也有一個女的。


    那些女學士桃花眼眨啊眨的,身段兒扭哪扭的,期待著林學正目光的迴顧,姑且不提。


    那個女學正竟然也給他悄悄傳音:“林公子,如有閑暇,去小妹‘花澗’坐坐。”


    一聽到“花澗”這兩個字眼,林蘇頭腦中立刻浮現一堆需要打馬賽克的圖片。


    但幸好他這段時間對文淵的情況了解得多了點,他知道這花澗,不是花邊概念,而是真的地名。


    這位女學正模樣兒是真的可人,但想到她的簡曆,林蘇還是有點朝後縮,含糊客氣幾句帶過,這位女學正還挺委屈……


    而在南江王府,林蘇體會到了另一種熱鬧。


    這熱鬧如果有十分,至少一半來自於南江王本人。


    南江王紀察,這時候絲毫都不掩飾他跟林蘇的關係,兩名早已安排在林蘇身邊的侍女就近邀請他去王府赴宴,林蘇一點頭,王府的白雲飛車就到了聚賢居。


    南江王在王府大門口親自迎接,一見麵,恨不得將林蘇抱進王府。


    整個王府裏的人全都笑了,都說王爺在林大人麵前,簡直有失體統。


    誰說不是呢?


    在接下來喝酒的進程中,他更不失體統,都喝多了。


    瀟灑,豪氣,不見外……


    這大概是他與紀察相交的最明顯標簽。


    如果暗夜、陳姐在側,恐怕都會異口同聲地感慨,自家相公這是在異世界,遇到了第二個陳王姬廣。


    這些宴會幾乎天天有,林蘇這個官場上混到了極致巔峰的奇葩文王,在大蒼界未曾體會到了官場另類風景(也可能是官場最常見的風景),在這方世界官場上,真正體會。


    夜深人靜,他迴到西風院,豬兒總是第一時間翻牆,也不管他肚子裏裝了多少酒食,依然將烤得金黃的鳥兒朝他嘴裏塞。


    弄得林蘇都有幾分納悶了,丫頭你到底從羅天宗偷了多少鳥?


    豬兒針對此問題顧左右而言他。


    計千靈作了解釋,讓林蘇真正無語。


    羅天宗三十七種靈鳥,今年之後,有可能隻剩下三十六種,水靈鳥目前在羅天宗已是一級珍稀保護靈物,如果再不加以保護,非常可能滅種。


    第九日清晨。


    兩條消息同步傳來。第一條:迎親團隊準備工作已經全部完成,禮品,人員,流程全部到位,隻需林大人一聲令下,隨時開拔。第二條:任命文淵學士計千靈為迎親副使,隨同林大人出發,聽從林大人號令。


    仙旨一下,文淵炸鍋。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林蘇受陛下恩寵之甚,已是登峰造極之態,即便是他同門師姐,也跟著沾光,區區從五品文淵學士,竟然混到了可以與白玉京君王同桌吃飯、接受君王敬酒的程度,你讓那些混了半輩子還從沒見過國君麵的同僚們怎麽看?


    計千靈開心極了,將她上次得到了仙元獎賞拿了好幾百出來,恨不得到京城最好的酒樓擺上一桌。


    但迴到西風院之後,夜熒燈下,林蘇問了她一個問題:


    “師姐先別忙著開心,你不妨想一想,陛下為什麽再次啟用你我二人組合?”


    計千靈眉頭緊鎖:“除了信任之外,還有其他的原因?”


    “師姐,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林蘇講了下麵這樣一則故事……


    說:


    有那麽一個地方,民風甚是彪悍,真正可以算是窮山惡水出刁民,地方官是真的沒法兒治,於是呢,有人出了個主意,幹脆將最愛生事,最愛造亂子的人提起來,讓他們當官,讓他們管理這些刁民。


    這著奇謀,還真生效了。


    最愛造亂子的人成了官了,轄內的刁民遇到了更刁的官,用大流氓整死小流氓,一時之間,民風大改。


    他講完了。


    豬兒用水靈鳥的翅膀拍桌子,直接表態:“公子你真是太聰明了,怎麽總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啊?我就不行了,我就想到一個辦法:遇到不聽話的人,直接剝皮做燈籠。”


    但計千靈不象她這麽馬大哈,一幅牙酸的表情看他:“我們是最壞的人?我們是大流氓?我們還是愛造亂子的?”


    “在某些人眼中,我們不是嗎?”林蘇意味深長地迴了她一句。


    這句話,計千靈沉思了大半夜。


    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最壞的人。


    但是,她必須承認,陛下也好,朝臣也罷,都在防著她與林蘇。


    林蘇身上是有標簽的。


    除了三皇子強行貼上的標簽之外,還有與生俱來的羅天標簽。


    她計千靈更是!


    他們二人都是羅天宗派係的人。


    如果說白玉聯姻,還有什麽人想搞破壞的話,站在二皇子身後的羅天宗,大概是第一嫌疑人。


    是故,陛下讓他們二人來當正副使,這就是林蘇那則故事裏告訴她的,用麻煩製造者,來控製可能生出的麻煩。


    如果這趟差事不成,她與林蘇責任在肩,羅天宗搞不好也會被牽連。


    基於此,羅天宗敢生亂嗎?


    所以說,世上的事情,從來都不是表麵看到的那麽簡單。


    功夫,更多時候是在戲外。(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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