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海茶都沒喝一口,直接飛了,他要起草協議,等會兒就過來簽……


    丁海一走,陳姐在後麵抱住了林蘇,她可是從來都沒有這樣過,今天是真的激動了……


    “公子,煤廠有救了!”


    林蘇內心暗笑,你還真以為煤廠出了問題啊?怎麽可能?這樣的項目,在這世界上怎麽可能出問題?煤根本不愁銷好嗎?隻會引發搶購風。


    “大功告成,親個嘴兒……”


    陳姐直接跑路:“我去準備點茶點,等會兒丁老板還要過來。”


    走出廳門,寒風夾著雪花吹散她臉上的熱量,陳姐吸了口氣,讓自己再度冷靜。


    走廊上,柳杏兒端來了茶點。


    “陳姐,綠衣不行了……”柳杏兒湊到陳姐耳邊,悄悄跟她說了句話。


    嗯?什麽叫不行了?


    柳杏兒解釋了,綠衣拿到了公子的詩稿,將自己關在房間裏,還拿了壺酒……


    陳姐身形一閃,到了綠衣外麵的窗戶下,她看到了綠衣,綠衣跪在地上,麵對北方,她麵前插著一爐香,香前兩杯酒。


    “爹,娘,大晉已經滅亡了,你們知道嗎?這個名字現在民間都已經不記得了,每一天它都朝著曆史更深處推進一步,漸漸的,它將永遠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或許它存在的意義,隻在於給其他國家一個警醒,告訴世人,國之興衰,有所為有所不為……”


    “爹,娘!當日我們逃出雁門關的時候,哥哥說,他終有一日,會帶領千軍萬馬恢複大晉王朝,姐姐說,她將踏入道門,以仙人之姿再臨故土……”


    “哥哥姐姐的複國之路上,沒有我,因為我們分開的時候,我才十歲……姐姐說,妹妹,你就忘了大晉吧,在大蒼做一個平凡人,嫁人生子,了此一生……時光荏苒,花落花飛,我們真的成了天南地北雙飛客……他們大概已經忘了我了,可我,想他們了,我,也想你們了……”


    陳姐悄悄從窗外撤出,麵對長江,她輕輕吐了口氣。


    她知道她是誰。


    她是大晉皇室的人,不然,何談複國?


    大晉皇室,那真是個悲哀啊,當日,大隅國大兵壓境,一路過關斬將,兵壓京城,大晉皇室跟大隅談判,願意歸降,於是打開城門,獻土而降,事情到了這裏,一般都該是一個結局,那就是將皇室妥善安置,將國君封個空頭公爵,接到大隅京城養著以安天下,可這位大隅將軍非常狂妄,進入皇宮,看到皇後美貌,居然將皇後按在龍椅之上,欲施強暴,皇後不甘受辱,一頭撞死,激怒了滿城之人。


    將軍下達了屠城令。


    千萬人口的大晉都城,被他們殺得隻剩下不到百萬,滿朝文武,盡皆被殺,皇室公主、後宮貴妃被帶入大隅,賣給教坊司,整整三年時間,大隅都城賓客雲集,各國權貴紛紛千萬裏奔赴,隻為在那裏玩一玩降國王妃、公主,這樣的事兒,別處何處可見?


    大隅之威名揚於天下,而那個造成這一切後果的將軍,居然被封為晉王。


    ……


    暖廳之中,協議已經簽訂,丁老板努力為自己再爭取了一把,每日從煤廠拿到煤球15萬個,每百個2錢銀子,他自己負責搬運。


    他這一條線上,每天的銷售額就達成300兩銀子。


    讓陳姐樂得不行。


    丁海拿出一個法器跟酒樓通個話,就直接安排人去拉貨了。


    他閑了下來就跟林蘇坐下來喝茶。


    一開口就歎息,三公子啊,我發現我跟你還是在一塊兒喝茶喝少了。


    林蘇的陳姐都愣住。


    丁海說了,三公子上次去會昌,一個新型機械橫空出世,直接將一個差點被會昌紡織界逐出會昌的林家商號送上了神壇,要是我提前跟三公子喝這杯茶,這機械會不會成為海寧樓的專營產品呢?


    哈哈,林蘇大笑,你一個做酒樓生意的,怎麽事事都想插一手?


    做生意是為什麽?不就是賺錢嗎?


    賺錢的生意為什麽不做?


    好了好了,織機的事情畢竟跟我離得遠了些,我也不想了,三公子還有沒有新的合作項目?


    林蘇笑了,好吧,水泥和灰磚的事情你也可以合作。


    水泥?灰磚?是什麽?丁海眼中又冒綠光了。


    “咱們一起去江灘村走一遭,讓你現場感受感受……”


    “江灘?”丁老板眉頭緊鎖:“今天可是大雪,這個時節過去,遍地死人,你確定真的去?”


    “你說的那是去年這個時候,今年的江灘,不是你說的這種情況。”


    坐上馬車一路前行,過了官道就是江灘,丁老板臉色波瀾起伏,江灘已經變得他完全不認識了,筆直的大馬路,足有五丈寬,下方是一條新修的河堤。


    什麽時候修的?我才兩年沒到江灘,怎麽變化這麽大?


    不對啊,今年開春的時候,江灘不是死了幾千人嗎?


    這河堤還在,哪裏缺堤了?


    一路行去,河堤都是完好的,而且很新,丁老板越看越驚奇:“三公子,這河堤好象是新修的。”


    “當然是,一個半月前動工,僅僅一個月時間,修了四十裏。”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需要知道,這全都是巨石打成……”


    一個月時間,修四十裏江堤,堤高十米開外,全是巨石打造,怎麽可能?方圓千裏之內,都沒有這麽多的石頭。


    “不!它不是石頭!……”


    丁老板下了馬車,現場監測,他的臉上風雲變幻。


    這不是石頭,但硬度堪比石頭!


    這就是水泥!


    將某種神秘的石粉用獨特配方製作,與沙石攪拌,就成了這種堪比石頭的東西,天啊,這是何等的巧奪天工?這將完全顛覆世間!


    城牆用上它,會固若金湯。


    馬路用上它,會平整堅硬。


    那麽房屋呢?房屋用上它……


    他這個如果一出,林蘇笑了:“前麵就是用水泥和灰磚做成的房子,你自己進去跟他聊聊,我和陳姐在車上等你……”


    丁老板也不推辭,自己去了第一家房子,一進屋就大吃一驚,這是誰的房子?室內牆壁是一種奇怪的磚,屋頂居然是一大塊巨幅石板,不!他剛剛才知道,這不是石板,而是水泥板,地麵幹淨整潔,赫然也是水泥鋪成的。


    房屋布局極其舒適合理。


    莫非是哪位隱士高人住的地方?


    尋常人家哪有這等眼光?哪有這等財力?


    裏麵一個老人掀開門簾出來,好奇地打量他:“你是……”


    “在下姓丁,隻是一個客商,天寒地凍所以進屋來避避風雪,不知是否方便?”


    老人笑了:“原來是行路的客商,請進內室,裏麵燒了火爐,暖和些。”


    丁海進了內室,一股熱浪湧來,他吃驚地盯著麵前的爐子,這赫然就是在林家看到的那種,隻是簡陋了一些。


    “老丈,這裏麵燒的是何物?”


    “煤!”


    果然是!


    丁海看看內容的牆壁和上方的樓板:“不知老丈高姓大名?”


    老頭笑了:“我們江灘流民,哪有什麽高姓大名?小老兒姓曾,你叫我曾老頭就好……”


    丁海這一驚非同小可,你是流民?


    曾老頭剛剛做了新屋,正是話匣子打開就合不攏的階段,全都說了。


    小老兒的確是流民,這下麵一長排剛剛做新屋的鄉親,也都是江灘流民,大家誰能想到,在今年這個風雪交加的冬天,居然能夠做上一棟自己的水泥房子?還能有火爐取暖?這都是三公子帶來的福蔭……


    馬車上,林蘇靠在馬車上,陳姐在前麵側過臉蛋跟他說話。


    公子,你可是想將江灘新變化通過他傳遞出去,然後借他之勢將煤、水泥、灰磚都帶活?


    林蘇點點頭,商場上的事情,總也是商場上的人才玩得更順暢,他憑煤賺了大錢,別人自然也會關注到江灘村,關注的人一多,咱們的這些產品才能銷得出去,賺錢的事情,還得靠外麵,江灘本地的百姓,可沒什麽購買力。


    “這些東西這麽賺錢,而且我看丁老板實力也雄厚得很,又特別急切,要不,都包給他……”


    “這可不行!”林蘇道:“你記住一個規律,你的單個客戶,最多隻能占你總量的一成,必須形成多元化的營銷渠道,否則,就輪到他拿捏你了。丁海,也非善類!”


    陳姐吃了一驚:“那我今天是不是把事情辦壞了?我一時心急給了他那麽大的份額……”


    “沒有超!”林蘇笑道:“煤廠的日產量並不是一百萬個,全麵開工的話,最少也能達到200萬,將來還會更多。你給他十五萬,剛剛好!”


    陳姐長籲了口氣:“公子,我對商業不懂,要是做錯了什麽事情,你該罵就罵,該否決就否決,別遷就我……”


    “你閉上眼睛!”


    陳姐的眼睛輕輕閉上,兩片熱熱的唇落在她的唇上……


    陳姐心跳加速了,隔著欄杆呢,你也親啊……


    “陳姐,你認識我的時候,我是個窮光蛋,縱然因為你的原因,讓我再度成為窮光蛋,咱們不過是迴到了從前,你依然還是我的陳姐!”


    陳姐猛地一彈,從他唇下逃離,前麵的擋風板放下了,擋在她跟他的中間,陳姐的臉蛋一片通紅,靠在擋風板上,胸口輕輕起伏。


    那邊丁海已經走訪了五家。


    其中有兩家是新做了房子的,還有三家是沒有做房子的,還住在原來破屋裏的流民,這些人是做不了假的,但得出的結論卻是一樣的。


    江灘已經變了。


    江灘流民哪怕住在破屋子裏,也有火爐可以取暖,他們不會凍死。


    他們每家都備有口糧,他們不會餓死。


    為什麽?因為三公子!


    三公子對江灘進行了全方位的打造,每家每戶都拿到了明年葶米的預付款,水泥對江灘居民優惠,煤也優惠,灰磚還是優惠,更重要的是,江灘人冬天有了活計可做,在水泥廠、煤廠、磚廠上班,每月可以拿到2兩銀子。


    丁老板心頭的激動是一波接一波,這小子真是商業奇才啊,他的商業跟那些城裏的生意人完全不同,他是打造根基,搶占資源,控製源頭……


    丁海迴到了馬車,開口直接一句話:“三公子,我想與你達成一個君子協定。”


    “哦?說說看!”


    “從今以後,你但凡看中什麽生意,我都與你合作,前期需要多少投入,我不問緣由直接砸錢!”


    陳姐樂了。


    林蘇卻皺眉了:“我從主觀意願上來說,挺願意跟你合作的,但是……有些事情,可能會牽涉甚大,不知道你海寧樓吃不吃得下。”


    質疑海寧樓的能力?


    丁海深吸氣,打算震一震他,但他看到了林蘇的眼神……


    “當初白雲邊泄密的事情,是我的錯!但這對你的衝擊並不大,此類事件,決不會再出現。”


    林蘇點點頭。


    “這件事情已經可以肯定是碧水宗做的,他們剛剛推出了他們的白酒,叫‘碧水仙釀’,我品嚐過,他們在酒裏添加了葶米香水,香味比咱們的酒更濃,已經在京城掀起了一股熱潮,我已經安排了,很快,他們的白酒就會麵臨一場大風波……”


    林蘇打斷他的話:“具體方法不用跟我說了,我相信你能擊敗他們。”


    丁老板睜大了眼睛:“你為何那麽確信?”


    “因為在他們朝酒裏添加香水的時候,就已經表明,他們是商場菜鳥!”


    為什麽?


    好酒最大的品質就是醇,決不是胡亂添加香料,香料添進酒裏,隻會讓好酒變差,這些,普通人或許試不出來,但酒道前輩一定能試出來,而酒的品質好壞,話語權掌握在這些酒道前輩手中。隻要他們喜歡的東西,就會成為正宗與高端的代名詞,那些胡亂添加的酒,會讓他們無比痛恨——就象是喜歡的女子被人汙辱的那種痛恨。仙宗就是改不了胡亂添加的老毛病……


    其次呢?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真正的好酒還在後麵,你靠胡亂添加吸引民眾的這個門一開,同時就關上了繼續前行的那扇門。真正的好酒是陳釀!


    不添加,才會讓酒越來越香。


    胡亂添加,眼前可能會很香,時間一長,裏麵的香料就沉澱了,酒變渾了,有雜質了,甚至有可能直接壞掉了。


    這些個仙宗高人,全是屁都不懂的二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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