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台上。


    蘇晨輕抿一口悟道茶,接著道:“徐梟一家進京後,徐梟的至交好友楊太歲借敘舊將徐梟引開。”


    “離楊皇後李稚則將好閨蜜吳愫引到了事先設計好的地方。”


    “由太安城看門人柳蒿師,人貓韓貂寺,以及一眾絕頂高手、欽天監煉氣士,對吳愫進行圍攻。”


    “麵對這種局麵,縱使吳愫實力高絕,亦是雙拳難敵四手。”


    “陷入死境的吳愫,萬不得已隻得強行燃燒自身精血,強入陸地神仙境,這才突破重圍,逃了出去。”


    “卻也因此留下了難以治愈的暗傷,在生下二子徐龍橡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話音落下。


    整個酒館內靜默無聲,落針可聞。


    眾人都隻覺一股寒意沿著脊椎骨直衝天靈蓋。


    其實當蘇晨說到離楊老皇帝急召徐梟攜帶家眷返京。


    眾人的心中就已是隱隱有了猜測。


    放眼整個離楊皇朝。


    有膽量有實力在太安城伏擊刺殺吳愫的勢力,顯然沒有幾個。


    而本著誰獲益最大誰就是兇手這個最簡明的原則。


    答案似乎就昭然若揭了。


    所有人都以為說到這裏。


    蘇晨會以一種比較委婉的方式進行表述。


    任誰都沒有想到,蘇晨會說的如此直白,沒有半點遮掩的意思。


    甚至直接道出了四位主謀的名字。


    柳蒿師,春秋十大豪閥柳氏老祖,世人皆知的太安城守門人。


    韓貂寺,離楊大內巨宦,統領十萬宦官,二十餘年。


    病虎楊太歲,東越頂級士族楊氏,離楊皇朝兩朝帝師。


    再加上離楊的國母皇後李稚。


    這是直接貼臉離楊天家了。


    所有人都被蘇晨恣言無忌給震驚到了。


    四層第九個包間。


    “他...他怎敢,他怎敢...”


    趙愷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口中喃喃。


    人貓韓貂寺的臉陰沉的似快要滴出水來,眼中的怨毒似已凝成實質。


    九層第八個包間。


    “不愧是蘇先生。”


    趙敏豔麗不可方物的臉上笑靨如花。


    作為汝陽王的女兒,她做事情一向橫行無忌。


    這一刻,卻也不得不由衷佩服蘇晨的膽量。


    她自問,自己是否敢將此等隱秘,當著數萬人的麵說出。


    最終的答案是否定的。


    有些事情,就算人人心中都已清楚明白。


    卻是絕對不能宣之於口的。


    因為這種事情一旦放到了台麵上。


    所帶來的恐怖後果,是沒有人能夠承受的。


    “真不知,這位蘇先生的底氣到底從何而來?”


    八師巴那張永遠古井無波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詫異之色。


    九州中,有一些人,一些勢力,被芸芸眾生仰望,視為超然物外。


    然而八師巴清楚,這隻是表象罷了。


    至今為止,他還沒有見過真的有哪個人,哪方勢力,能完全不將一個鼎盛皇朝放在眼裏的。


    被稱為在世老神仙,大明武林神話的張三豐做不到。


    大雪山、魔師宮、魔宗,也做不到。


    世人根本想不到,皇朝這樣強大的國家機器一旦運轉起來,將會爆發出怎樣恐怖絕倫的力量。


    那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高台上。


    未等眾人從震驚中迴過神來。


    蘇晨又淡淡說道:“哦,對了,出謀劃策的是元本溪。”


    蘇晨說的十分隨意,就像是突然想起了街口那個賣瓜的老婆婆姓王一樣。


    酒館內的眾人卻是口舌發幹。


    好嘛。


    又是一記實錘。


    半寸舌,元本溪,心算無敵,離揚特務機構趙勾的首領。


    能讓他出謀劃策的還有誰?


    放在以往,要是有人議論這種事情,他們下意識裏都會有多遠躲多遠。


    這種涉及一大皇朝皇室的陰謀算計,可不是隨便能聽的。


    但掃視了下場間攢動的人頭。


    眾人又似乎尋得了一些膽氣。


    在這種緊張害怕又滿是期待的複雜心緒下,屏息凝神的注視著高台。


    徐風年拳頭緊握,麵部肌肉緊繃,額頭青筋暴起。


    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場刺殺的幕後真兇是離楊皇室。


    可當這個真相,真的這麽赤果果的揭露。


    徐風年還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他深吸數口氣,咬牙道:“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突然。


    徐風年又似想到了什麽,看向蘇晨道:“蘇先生,他們的目標為何是我母親?”


    經過蘇晨的講述。


    徐風年認為他已經看透了事情的真相。


    跟曆史上已經上演過無數次的情節一樣。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隻是徐風年想不明白。


    這場刺殺的目標,為什麽會是母親吳愫。


    “因為你的母親那時懷了你。”


    “欽天監中人推算出了你的性別。”


    “離楊老皇帝能夠為了營造出君臣相宜、君聖臣賢的佳話,而容忍功高蓋主的徐梟。”


    “但他決不能容忍徐梟有繼承人,繼承他的六十萬鐵騎。”


    蘇晨話音落下。


    酒館內眾人露出了然神色。


    原來是這樣。


    這其實也是不少人心中的一大困惑。


    為什麽離楊老皇帝的目標會是吳愫。


    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徐風年眉頭皺的更緊,躊躕著,糾結著。


    最終目光堅定的看向蘇晨,直白問道:“蘇先生,徐梟為什麽不反!”


    酒館內眾人直唿刺激。


    都在心中暗暗感歎。


    該說不說,徐梟這兒子可真是一個大孝子啊。


    這分明是將自家老爹架在火上烤啊。


    同時,徐風年這話,無疑也是問出了不少人心中的另外一個疑問。


    如徐梟這般專情的王爺,放眼九州都是罕見。


    他一生隻愛吳愫一人。


    吳愫走後。


    他也沒有續弦。


    所以,徐梟對吳愫的感情自是不用多說的。


    然而正因如此。


    徐梟沒有為妻報仇,起兵造反,就更加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要知道,他可是生為人間人屠,死亦鬼界梟雄的徐梟啊。


    一生摯愛被人害死,他怎麽可能善罷甘休呢。


    蘇晨語氣平淡道:“因為吳愫不肯說出刺殺之人的身份,並且力勸徐梟要忠於朝廷。”


    “為什麽?”徐風年問道。


    “蓋因吳愫不想因為自己,而讓初現安定之兆的天下,再起兵戈。”


    “不想再看到屍橫遍野,流血漂櫓的慘狀。”


    聽到蘇晨的話。


    酒館內響起了陣陣歎息之聲。


    不少人都在為這樣一位驚才絕豔,且心係蒼生的奇女子的逝去,而感到悲傷和惋惜。


    徐風年咬緊嘴唇,血絲從嘴角流下。


    這一刻,他放下了對徐梟的怨懟。


    是的,一直以來徐風年對自己的父親一直抱有這種情緒。


    不解不滿他當年的選擇。


    恨他不為母親報仇。


    現在想來,徐梟應該也很想單槍匹馬的殺進皇宮吧。


    可他隻是一個不入先天的武者。


    那麽徐梟做不到的事情。


    就由他的兒子來做!


    “蘇先生,在下還要求一種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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