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仲山和林書硯趙智學從這附近找來的人,仔細問了不知道多少遍,哪怕這周圍的人世代居住在這裏,再怎麽熟悉這裏的地形,可因為一輩子都沒有走出去,即使能說出那座山叫牛角山,也是因為它的外形狀似牛角,這名字也是他們自己叫一叫的,到底那是什麽山,山崖的底下有什麽,從哪裏州府延伸過來的,他們自然也就幫不上忙了。


    其實本來楊驟同和韓沉安這樣的原來因為從事行當的特殊性,一直在外麵跑的人應該能給薑仲山提供一些幫助的,可偏偏這個時候,他們兩個人都不在。


    楊驟同在元浦縣歇過了大年,在知道白術在韓伊一的尋珍坊做的比跟在自己跟前要好多了,跟著自己學過的那些藥理,也能在韓伊一那些新鮮想法中發揮作用,因為安心就把白術留在了尋珍坊。


    在半月前就帶著白芨外出采藥了,按照他原先的慣例,斷則一個月,長則兩三月甚至半年都是有可能的,不知道何時才能迴來,而韓沉安則是薑仲山自己派出去的。


    薑仲山向來是一個喜歡朝前看,不喜歡談及過去而產生各種後悔情緒的,認為那是弱者的表現,可是這一次,他卻在斷定韓伊一的薑平平確實掉入崖底的時候,每分每秒,都在責怪埋怨自己。


    是在看到薑安安每一天都安靜的守在自己身後,睡覺時都要拉著自己的手指頭時,也在薑安安的眼睛裏看見自己的倒影的時候,後悔自己為什麽要把韓沉安派出去呢?


    如果韓沉安沒有外出,可能韓伊一就不會想著要去給韓沉文送銀子,可能就不會那天出了門,而遭遇到這一切。


    可想的再多,薑仲山也知道,這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並且該來的還是會來。


    那跑掉的已經毀了自己麵容的刀疤男人,和那個日日在客棧裏監視自己家動向的男人,兩個人就如同隱藏起來的炸彈一般。上次,沒有抓住他們,因而這次就導致了韓伊一和薑平平所遭受的這一切,如果這次再不解決了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又會再炸一次。


    就抓到那些小嘍囉所說,這兩個人幕後好似還有人,應該是去了汴京。


    所以薑二江發展珍寶樓要去汴京城,薑仲山也是支持的。


    而現在好像想要得知關於這裏的整個的地勢,不管是問人也好,還是直接看到關於地勢的圖紙,好像也隻有去汴京一條路。一瞬間,好像所有的解決辦法都在汴京城內。


    就是僥幸看到了圖紙,又能帶多少人進到那山林裏麵去找人呢?夜裏摟著最近沉默了不少的薑安安,躺在床/上薑仲山,一點也睡不著。


    在這樣的封建階級社會裏,有錢並不能做到一切。隻有有錢,又有地位的人,才能無所顧及的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薑仲山從來沒有,要自己去當皇帝的想法,當皇帝要操的心實在是太多了。甚至於考取功名,也隻是想著提高一下自身的社會等級,可以有路子和那些同樣身份的人搭上線。


    自己外派做個官員。守一方土地,一家人有珍寶樓還有各處的收入,足夠他們一家人,在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過著自己土霸王的生活。


    可是現在,這一切因為韓伊一和薑平平的失蹤瀕臨破碎。這次去汴京城春闈,薑仲山本隻想走個過場,可是現在看來,恐怕隻有等他考上狀元,讓自身更有能力,更有話語權,才能調動更多的人,去找迴他的妻子還有兒子。


    耽擱了快一個月的時間,薑仲山最終還是開始吩咐家裏麵的人做準備了,開始重新按照之前的想法,去汴京城裏麵參加春闈。


    其實薑仲山一直,真不是個良善的人,為了達到目的,他甚至可以不擇手段。上輩子就是這樣,要不薑家那兩個兒子也不會一個殘廢一個失蹤了。


    這輩子,一切重頭來過,沒有再讓他遇到那樣傷害他親人的事情,他也就一直佯裝著溫和的樣子過了,可是現在在韓伊一和薑平平下落不明,不知道過著什麽樣的日子的時候,薑仲山是什麽都顧不了了。


    他直接派林書硯去鎮子上將小十二接到了身邊。其他的孩子因為間隔太久,也不容易確定身份。可小十二隻隔了一兩年,樣貌上也沒有多大的改變。


    在汴京城,他總會尋到機會可以見到那些所謂的貴人,小十二那不普通的身份,他絕對可以利用一下。至於她迴到那個家又會遭遇什麽,就不在薑仲山的考慮範圍內了。


    在走之前,薑仲山還專程去了一趟書房,將他和韓伊一收留十二個孤兒時。小八收藏著的那個黑色煤塊也握在了手裏。如若此次,春闈能有麵聖的機會,這煤礦的地點和用處交上去,恐怕也能換來找迴韓伊一薑平平的機會。


    當然獻煤礦是下下之策,本來這東西,他和韓伊一是打算以後慢慢拿出來的,在拿出來之前,還需要做許多的準備工作,要不就經不住推敲了。現在太過突然的拿出來,真得要好好想想在獻給聖上時的托辭了,是怎麽知道這東西是可以用來燃燒取暖的。


    沒想到在薑仲山他們臨走的時候,段無憂找了過來。薑仲山和韓伊一為他們所做的一切,可以說他們的命,就是韓伊一和薑仲山給的。


    又因為他們的事情,薑仲山和韓伊一才會和那個刀疤臉扯上關係,如今因為這個人的關係,韓伊一和薑平平失蹤不見,甚至可以說是屍骨無存,薑仲山要帶著小十二去汴京城認親,就是小十二自己都沒有反對。


    可段無憂還是想送這個妹妹一趟。要知道刀疤臉那群人可是受命要要小十二的命的。能和一個不知世事的兩歲的小女孩,有這麽大仇恨的,隻能是她自己家裏麵有齟齬的人,不認親還好,如果真的認了親,小十二迴了那個家,這性命誰知道會不會再遭到危險。


    高門大戶的後院就是沒有硝煙的戰場。


    段無憂想要跟著去,薑仲山自然也沒有什麽意見,一群人浩浩湯湯的就往汴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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