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伊一平時對薑仲山的任何決定提議,不說百分百擁護吧,也會有百分之八十都是讚同態度,這還真是頭一次用這種決絕的態度否定薑仲山的提議。


    薑仲山也是新奇不已,可看著韓伊一像是氣衝衝的樣子,默了還是把想要說的話又全部都咽迴了肚子裏,又不是非楚誌遠不可了,既然韓伊一這麽不信任他,而這個人又是要往韓沉安身邊放的,自己又何必現在非要強求惹她窩火呢。


    所以第二日等考慮了許久,還是沒有逃避的楚誌遠將那一公一母兩隻雞,送到那個小男孩給自己的地址之後,楚誌遠怎麽也沒想到連薑仲山的麵兒居然都沒有見到。


    開門的是受了薑仲山吩咐的林書硯,他心中並不怎麽情願,但還是按照薑仲山的吩咐做了事情。但他是一直到楚誌遠快要走出這個巷子了,才從後麵叫住了他。


    楚誌遠扭頭看了一眼已經空空的兩手,一瞬間有些迷糊,怎麽又叫住自己了,明明雞已經全部都給了他。這叫住自己又是要做什麽呢。


    林書硯緩步走過來,睨了楚誌遠一眼,歎了口氣,“鎮子上有個地方需要個教小孩子讀書、認字、算數的夫子,我家老爺讓我問你,你願不願去?包吃包住一個月五百文!”


    楚誌遠聞言以為薑仲山這是在耍自己,下意識的就想要張口拒絕,但話還沒說出口到家中,想到自己那個破爛的家裏臥床的妹妹,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了,都什麽時候了,難不成自己還在乎那點麵子嗎?哪怕薑仲山是耍自己也好,還是故意羞辱自己也好,隻要真有這麽一件事情不就是好事嗎?


    包吃包住一個月五百文,那就是淨賺五百文錢啊!比起現在的自己在河邊碼頭上搬上辦下有重量貨物,搬一天二十文錢,吃飯再用掉五文錢,一天剩下十五文錢,一個月三十天,掙下的四百五十文,還要多五十文呢!教書的活總要比搬重物要輕鬆的多。


    這麽想著,楚誌遠一下子比剛剛更遲疑了,剛才是不想受受嗟來之食的遲疑,為了妹妹而遲疑,現在則是遲疑這麽好的事情真的會落在自己身上?簡直跟做夢一樣!


    林書硯瞧見楚誌遠像是還有些遲疑的樣子,心裏頭就更不舒服了。他還有什麽臉遲疑呢!


    林書硯來到薑家,手指頭數一數也有快一年半了,時間就像指縫裏麵的細沙,不知不覺就從指間溜走了,這麽長時間過去,林書硯早就已經徹底融進了薑家的氛圍內,不喜形於色的男主人和看似一切隨性又其實一點不隨行的的女主人,還有兩個可愛聰慧的小主子。


    這一切都是這麽的美好,林書硯根本不允許有任何人有任何行為想要要破壞現在的薑家!如果當時眼前的男人那兩次針對男主人的行動都成功了的話,會產生什麽樣子的結果?


    林書硯想象不到,也不想,但他和女主人一樣根本對眼前的男人不信任,也沒有任何好感,可又不得不聽男主人的吩咐,將該說的話都說了。但心裏麵其實是巴不得楚誌遠聽了自己的話,連理都不理直接就走。


    可現在瞧著楚誌遠遲疑的樣子。他卻更不舒服了,給他臉麵,要不就用該趕緊答應,要不就應該決絕的走人,這拖拖拉拉的樣子,他還真的一點都不喜歡。


    林書硯裝著冷淡厭煩的樣子,朝著楚誌遠又多說了一句,“不願意就是不願意,遲疑做什麽,我這就去給我家老爺迴話!”


    林書硯扭頭就要走,身後卻傳來楚誌遠的聲音。“慢著,我願意去!”


    塵埃落定。


    既然楚誌遠已經同意了,林書硯也知道自己不能背著做什麽小動作了。


    扭頭看著楚誌遠,就從袖子裏掏出一張早已寫好鎮子上收養那些流浪小孩的那宅子住址的宣紙,朝楚誌遠遞了過去。“位置地址在這裏,你自己拿這去,那裏的人用不用你,我家主人也決定不了!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完林書硯就想要離開,冷不防卻又被楚誌遠攔住了。


    接受了薑仲山的好意,就已經讓楚誌遠難受了,自己居然還要要求更多,一時間楚誌遠臉上的表情有些難堪,搓了搓手,不知道該如何講起自己的要求。


    直注意到林書硯臉上的表情有越來越難看的趨勢,才趕緊說道。“我家中還有個妹妹,身體差...不知道能不能和我一起住在包住的房間裏...我不占便宜,可以另外掏二百文算作她的住宿費用。”


    林書硯冷眼瞧楚誌遠掃過去,“誰要你多掏那二百文了,我家老爺難不成還缺你這點錢嗎,如果不是你還有個妹妹,你以為光是憑你所做的那些事情,會有這樣子的好運嗎!”


    說完林書硯就頭也不迴的迴了薑家宅子。進門就看見趙智學目露光懷之意地瞧著他,“書硯哥,怎麽發了這麽大的火氣,快消消火,別和那個楚誌遠一般見識!”


    *


    沒有多餘的時間讓楚誌遠來思考自己要不要接受薑仲山的好意,第二日他便帶著妹妹順著宣紙上的地址找到了地方。


    敲了敲門,不一會兒門便打開了一個小口,從裏麵冒出小男孩的頭來。看到他和他領著的女孩,目露疑惑之色,語氣透露著防備,“你找誰呀?”


    家裏麵孩子多大人少,這開門的工作當然就按天分給了每個孩子來做,今天正好輪到小五守門。一大早就聽見敲門聲。本以為是書硯哥哥來了。


    結果開了門一瞧,是他不認識的人。自小的漂泊讓小五的防範意識也十分強,此時看向楚誌遠和旁邊的小女孩,態度當然算不上有多好。


    楚誌遠想到昨日薑仲山身邊原先跟著的書童跟自己說的話,自己是要過來當夫子的。現在瞧著這小孩的個頭。楚誌遠便知道這肯定就是自己的學生之一了。


    “我是薑仲山找來要做夫子的人,說通過審核了就可以做你們的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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