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背著人打,和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打這二十大板,對一個人尤其是這個人還是秀才的情況下,影響可是絕對不一樣的。照說這位允判應該是多少都會給劉述這個秀才留一個臉麵的。


    韓伊一心裏沉吟了一下,便知道是進了貢院裏麵,薑仲山恐怕又做了什麽,才會導致這樣子的結果。


    第二場考試,沒有提前交卷一說,統一等到主考官吳允判,鳴鍾結束之後,所有考生俱都放下手中的筆墨,等著人來收卷子。


    等所有試卷都被收走以後,主考官瞧著那邊曹學正查過試卷的份數與考生的數目相等,又向自己點了點頭,吳文英才又敲響了鳴鍾,這次一敲就是三下,代表著此次秋闈,考生的部分正式結束。接下來糊名處理試卷,在帷內的考官判卷當然就和考生沒有關係了。


    雖然說都是一起交了卷子,可有的人是等到了最後一秒,才放下手中的紙筆,而有的人,像是薑仲山這樣的,提前答完了試卷,早就把所有東西收拾妥當。


    因此此時三次鳴鍾一響,薑仲山拎起已經收拾好的東西就頭也不迴的往外走了,而大部分考生,都還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所以當他第一個從貢院大門出去時,當然是萬眾矚目。


    其實考第一場的時候,他也是第一個出去的,可那個時候,在門口等人的多半是有親人在考場裏麵,注意力都放在了看自己家的親人出來沒有,誰會注意誰是第一個出考場的,自然也就沒引起太大的波瀾。


    可這第二場在三四天前入場時,就發生了檢舉夾帶的事情,薑仲山的臉那時可是被眾人記住了的,此時見他第一個出來,看向薑仲山的眼神就不一般了起來。


    按照以往的慣例,這第一個出來的,要不就是學的太好,要不就是學的太差,除卻這兩種可能,其他可能性非常小。那日進去時,可是沒有從食盒裏查出任何夾帶的東西,那眼前這個男人,是屬於這兩種情況裏的哪一種情況呢?


    自打貢院的門一打開,薑仲山一跨出來,第一眼就看見了,在人群前麵抱著孩子的韓伊主仆幾人,趕緊就快走了幾步,走到了他們的麵前,把手中提著的東西遞給了趙智學,就從韓伊一和靈犀手中分別接過了平平安安,一手抱一個,看向韓伊一的眼神裏卻滿是不讚同。。


    “怎麽就帶著他們來了?這裏人這麽多。”


    薑仲山如果這次考上舉人,韓伊一也沒想讓他繼續為了科舉而發花費太多的精力,如果沒有考上舉人,下一次的秋闈也要在三年之後了,時間充裕,倒也不用太著急,而且平平安安,馬上就要一歲了,接下來這幾年的時間對於他們的成長十分重要,無論是薑仲山和她自己都要更多和他們相處不多,那麽此次秋闈就是一個分界點,既然如此,當然要來接一下,表示一下這個重要性。


    因此韓伊一朝著薑仲山就笑了笑,“三個大人,看他們兩個小孩,又是抱在手裏的,難不成還能把他們搞丟了?”


    韓伊一反問道,然後又說道,“你能抱得住他們嗎?要不還是給我一個...”


    韓伊一上前,扶了扶薑仲山的胳膊,薑仲山可是在裏麵坐了四天了,之前她和靈犀他們等在這裏的時候,可是聽見旁邊的人議論了。


    往年裏可是有不少學子,經受不住這為期四天一場的考試,有不少人,都是在考試期間,從貢院裏麵被抬了出來,今年老天爺開眼,天氣涼爽不少,所以從裏麵抬出來的人數大大減少,隻有零星幾個。


    薑仲山的體能,韓伊一是很清楚的,可...四天吃住不好,休息又不好,還要動腦筋去答題,想來也是耗費了不少元氣,她也不想讓薑仲山太勞累了。


    哥哥薑平平還好,一直都比較“穩重”,抱著也就抱著了,可薑安安就像是皮猴子托生一般,對什麽都好奇極了,眼睛看不夠,明明走得還不安穩,可放在懷裏抱著,她就是要板來板去,想自己下去玩。


    “沒事兒。”薑仲山瞅了韓伊一,餘光瞟到貢院門口那裏,逐漸多起來的從裏麵往外出的學子,皺了皺眉,“這裏人太多了,我們先出去。”


    薑仲山和韓伊一站在一起,男的俊女的俏,就是懷裏的兩個小娃娃,也是唇紅齒白,一看就是十分幸福的一家人,劉述從裏麵走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恨得牙都咬的咯噔咯噔直響。


    等著吧,薑仲山!他給他的恥辱,他一定會還迴去的。


    劉述正把自己心裏的憤怒之氣逐漸壓下去的時候,守著“刑具”的差役,看見他來了,不由分說,直接去了兩個人走到他的麵前。


    身前多了兩個人,劉述不解,“兩位差大哥,這是....”


    “允判大人有命,你參加完鄉試出來,要行刑二十大板,這個事還記吧!”


    聽到眼前的差役提到二十大板,劉述這才注意到,剛剛自己因為看薑仲山一家人而忽略的在他們不遠處,所擺著的長凳、繩子,以及那裏立著的兩人手中拿著的棒子,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


    “這個差大哥,今日我剛剛參加完鄉試,不知差大哥可否通融一下?等明日我在來接受懲罰?”


    差役聞言冷笑兩聲,本來就沒什麽表情的臉,顯得更冷了,“這是允判大人下的命令,還容得了你一個白身的秀才討價還價嗎?你以為你是菜場上買菜的大媽,可咱們這兒卻不是賣菜的菜場!”


    被一個自己向來看不起的,大字不識幾個的差役嘲諷了一通,劉述差點兒氣得吐出了血,瞧見剛才還十分嘈雜的貢院門口,直接因為他和差役的對話變得鴉雀無聲,臉色更是陰沉的如同烏雲。


    看來今天自己如果想不到辦法脫身,還真可能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打二十大板,如果真是這樣,他以後還有什麽臉麵,在縣裏麵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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