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見過那種簽了賣身契約的人,被那些拿著契約的人給抓住之後,賣到那種不是好地方的地方去。


    他們這一群人裏麵,隻有稍大的小二小三是有這種契約的,所以隻能小心翼翼的生活,藏在義莊裏,生怕被那些人發現了蹤跡。


    而剩下的要不就是身體不好,被那些拐子半路扔了下來,被他撿了迴來,要不就是被他想盡辦法偷了迴來,沒有幾個人是有真正能見光的身份,所以活得十分小心翼翼,過著天天擔驚受怕的日子,可哪怕這樣,也比那種被賣了的日子好過。


    薑仲山費盡心力的想要幫這些小蘿卜頭,這打頭的男孩,還像這樣子提防著薑仲山和自己,韓伊一掃了一眼段二的手指,就沒好氣的說道。


    “你所謂的能掙錢,就是偷錢嗎?斷手指都是好的,如果有天你死在了外麵,你覺得他們能好嗎?想要讓他們活得好,是隻需要你一個人努力就夠了嗎?遠遠不夠!他們一個兩個全都要學會自己掙錢養活自己的能力!”


    韓伊一冷嗤了一聲,沒有給眼前這個半大的孩子留一點臉麵。而旁邊的朱達能顯然被韓伊一給嚇住了。


    “師娘,你怎麽能這麽說老大呢,他做小偷,也是為了養活其他人呀!我有爹娘養,根本不用操心吃喝,老大一天一睜眼睛,就要開始為所有人這一天的吃食而擔憂了,他偷的,都是那些衣著華麗的人,丟上點銀子根本無足輕重,可對於他們來說,意義就不一樣了,這一點點錢,能讓他們,過上好幾天呢!”


    小胖子朱達能振振有詞。


    韓伊一瞥了他一眼,“事分兩麵,偷東西就是不對的,可他偷東西,為了養活這群小的,也算是情有可原,倒是能讓人原諒這種行為,可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我這種認識的,這偷了東西被人發現了傷了自己的身體,那就是大大的錯誤了。”


    韓伊一頓了頓了,接著說道,“這個時候不論他偷東西的對錯,在他還是這些丫頭小子們的依靠的時候,他自身的身命健康就是最重要的,隻要是傷害了身體的行為,不論對錯,都是錯的!”


    “因為這個時候保重他自己,永遠比冒險去偷東西傷害自己身體丟了命更重要,他沒了,被他護著的這些孩子也活不下去了!他是一棵大樹,剩下的這些人就是纏在大樹上的菟絲草,他沒了,這些菟絲草本就是靠著大樹活下去的,自然也就獨活不下去了!”


    “啊?”蘇達能顯然沒有聽出來韓伊一話裏麵的深層次意義,可段二卻是若有所思。


    “你聽明白了?”韓伊一挑著眉問向段二。


    段二點點頭,緩緩的迴答道,“如果我們全部都隨著你們走,你們是不是可以教會所有人都可以獨活下去的本領?”


    “如果是這樣......我,我可以代替他們和你們簽契約,終身的契約,但是隻有我一個人,他們我做不了主!如果你們執意要簽所有的人。那,我們就不用收拾東西跟著你們走了!”段二看著韓伊一十分堅定的說道。


    韓伊一有些失笑,“怎麽說來說去就繞不過這個契約了呢,是我說了要和你們簽契約,還是我相公之前提過呢?根本就沒有說過的東西,你擔心什麽呢?”


    “因為除了人,我們沒有其他的可以讓人惦記的東西了。”


    段二話音剛落,韓伊一卻是聽見這句話,心裏麵不舒服了起來,這孩子到底是經曆了什麽,小小年紀,思想卻是如此的消極悲觀。


    韓伊一這裏的氣味難聞了,幼師,停放屍體的地方了,像那群坐在地上的小孩子一樣,他那些稻草,在自己要做的地方稍微墊了墊,一屁股坐下去之後,她抬眸,看向,段二,“,你坐下,我們好好說說。你今年多大了?”


    韓伊一以為,依照段兒的身高,撐死了他也就十歲,可沒想到段二聽到韓伊一的問題,眼神閃了閃,語帶嘲諷的說道,“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今年我已經十三歲了...”


    韓伊一又問道,“被拐賣到時候幾歲?”


    “四歲了。”段二隨口就迴答道,迴答完了之後,才反應過來,韓伊一問了什麽?立刻瞪大了眼睛,“為了小二他們的安全,我從來沒有跟外人說過關於我們的任何事情,而小二他們又都很聽話的呆在義莊之內,你到底是誰,怎麽知道我是被拐賣。”


    韓伊一沒有直接迴答,段二的問題,反而有點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四歲啊,那這倒是能對的上,這個時候的孩子,有點背景的三歲就開始啟蒙了,不過四歲,就學過對牛彈琴,知道五十和三十之間差著二十的,而且隔了這麽些年也沒有忘記,真的算是很厲害的...”


    “嗯,你是個天才!”智商一定不低,韓伊一下了肯定的判斷,又接著說道,“怪不得能養活這一堆小孩兒!”


    聽了韓伊一的話,段二便知道她是從那個秀才的口中知道了自己平時說的話,作出的猜測,那這麽說....


    段二有些驚詫的望向了韓伊一,“那個秀才早就知道,我是被拐賣的了?”


    “知道!”韓伊一看了段二一眼,舉起手來又指了指坐在他身後的那些孩子,“還知道,他們當中也有不少人,是被拐賣的,然後被你救了迴來...”


    “那你們還願意收留我們嗎?拐賣我們的那些人都不是好人,我是從買下我的那對夫婦家跑出來的,我不見了,他們拿我也沒有了辦法,可是他們...”


    段二迴頭,看了一眼坐在地上,默默看著他這個方向的眾人說的,“他們有好多人,都是我就救下來的、撿迴來的,讓那些壞人看到就糟了!”


    “既然願意接受你,自然就會想辦法解決問題,這現在可不是你要操心的問題了,你現在要操心的問題是,督促他們把東西收拾好了,就可以吃東西了,飯盒子可就在外麵擱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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