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薑仲山則是不慌不亂地看了一眼袁夫子,對著杜榮反問道,“不知道杜榮又是從何得知這本書不是我的呢?”薑仲山指了指放在案桌上的書,縣學所用之書都是循環利用的,薑大江入學已經很久,這本書已經被他翻得十分舊了,而薑仲山因為入學晚,舊的書容易壞容易散,又被特殊對待,分得的書也是十分陳舊,陰差陽錯,這兩本書竟差不多一致。


    因為你的書早就被拿走了!


    “我就是知道,這書是剛剛薑大江給你的!是我剛剛親眼所見的!”杜榮情緒激動,差點兒都想要對著袁夫子指天發誓說自己親眼看見。


    而薑仲山則是淡然一笑,“你還是沒有聽懂我的問題,可你怎麽知道這本書不是我的呢?”


    杜榮的腦筋轉了過來,總算聽明白薑仲山話語間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薑大江拿了你的書,所以他把書又給了你...”


    杜榮覺得薑仲山走了一招臭棋,看向了在座的所有學子,語氣鏗鏘有力的說道,“所有人都知道薑大江,很早就在縣學裏麵讀書了,你隻是僥幸考中了秀才,又僥幸到了甲班認識我們甲班裏麵來讀書的人...就在你進來的這幾天,薑大江基本上就沒有進來過甲班,你們又怎麽可能相互認識,薑大江又怎麽可能拿走了你的書呢?”


    劉純溥差點忍不住想要給杜榮拍手鼓掌了,這番話說的真好,他可是注意到了,袁夫子看向薑仲山的表情帶著些許懷疑了。


    而白楠浩則是冷眼瞧著,杜榮這樣的小伎倆上不得台麵,可薑大江幫了薑仲山就引人深思了...他倒要看看薑仲山怎麽反駁杜榮。


    相比較杜榮的鏗鏘有力,薑仲山倒也沒有慌亂,“那你可注意過,薑大江姓薑,薑仲山也是姓薑的呢!”


    杜榮的瞳孔微縮,想到之前自己在衙門外聽到的,薑仲山好像是薑家村的人,而薑大江,以前他不知道在哪裏聽說過,好像也是薑家村的人,難不成他們真的認識?可若真是認識的話,薑大江今天能這麽幫薑仲山,薑仲山來了這麽久,肯定會被人看見薑大江和薑仲山有過交集呀。


    可卻沒有一個人看見,否則他應該早就知道了,杜榮就覺得薑仲山是在詐他。


    死鴨子嘴硬道,“就是能說明你們是一個村子的又能如何?之間又不認識,書本怎麽可能來迴轉借呢!”


    “那你可真是說錯了,我家和大江家是鄰居,我讀書時間不長,能到縣學裏來讀書是十分幸運的,我們之間雖然沒有什麽交往,那也是因為在縣學內我們的心神全都放在了課業之上,私下裏交往眾多,大江卻十分照顧我的學業...所以書本混在一起也是有可能的...”


    杜榮的臉色變得蒼白了些,他又不能說出薑仲山的書本早就被拿走了,隻能重申,“不,不是這樣的,那根本就不是你的書本,你的書本不是長這個樣子的!”


    “哦——”薑仲山朝著杜榮挑了挑眉毛,一副探究的樣子,“我的書本長什麽樣子,難不成杜榮兄比我還更清楚嗎?想來杜榮兄一定是觀察我的書本很久時間了!我也就奇怪了,杜榮兄的書本比我的新上許多啊...無緣無故觀察我的書本做什麽,難不成...”


    此話一說,杜榮一下子就注意到袁夫子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利箭一樣刺過來,他一向裝得是好學生,哪裏承受過這樣的目光,在這樣高壓的目光下,一著急就語無倫次了,“我才沒有拿你的書本,不,不,我才沒有觀察你的書本!”


    劉純溥在一旁看見杜榮那個慌慌張張的樣子,再看看一臉鎮定的杜榮,心中暗罵了一聲,蠢貨,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


    薑仲山抿了一下嘴巴,看向了袁夫子,“學生並沒有提到杜榮兄拿了學生的書,可是杜榮兄自己一著急就說出了一個“拿”字,想要撇清自己,是非公道,想必夫子自己心中已經有了判斷,學生願聽夫子的懲罰。”


    說著薑仲山朝袁夫子拱了拱手。


    袁夫子洞了杜榮一眼,這件事確實已經十分清楚了,薑仲山手中的書,應該不是他的,應是薑大江的,但薑仲山的書也並不是沒有帶,而是被杜榮或者是其他人拿走了,杜榮知情不報,反而想借自己的手,去懲罰沒有書的薑仲山,行為簡直是十分惡劣。


    薑仲山和薑大江也有錯,就這麽不相信他這個老頭子,如果照實說出來書本不見了,自己難不成還分辨不出來真假?


    “杜榮,下了課之後去找我!”袁夫子瞥了杜榮一眼,之後就不受影響的不再看杜龍一眼,開始講起今天的課程來。


    這件事的後續也出乎薑仲山的預料,杜榮本就不是個有骨氣的,袁夫子一嚇,杜榮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說了出來,原來拿書的真的不是杜榮,而是乙班一個叫楚致遠的學子。


    這個楚誌遠,因為自己的入學評測優異,從乙班升到甲班,而楚誌遠則從甲班降到了乙班,而心懷不滿。不能從夫子那裏得到試卷一觀,就一直想要找機會測測薑仲山的底,所以有事兒沒事兒,就老從乙班到甲班來走動。


    甲班本來就有好些學子,和楚誌遠原來就熟識,根本也沒覺得奇怪。這次過來的時候,薑仲山剛好不在,在杜龍的慫恿下,知道下麵一節課是袁夫子的課,他就直接拿走了薑仲山的書。


    杜榮雖然把主要的罪責都推給了楚誌遠,但是因為他知情不報,而想要利用袁夫子,懲治薑仲山,讓袁夫子覺得他也有大錯,所以楚誌遠直接被開除出了縣學,杜榮雖然留了下來,那也從甲班降到了丙班,且在近三個月之內都要負責打掃幹淨甲班的衛生。


    對於好麵子的杜龍來說,這讓他十分痛苦,但是看見學正和袁夫子尖銳的目光,他又什麽都不敢說,生怕自己和楚誌遠落得一樣的地步。但心中則是更恨薑仲山和薑大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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