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薑仲山微微停頓了一下,瞄了一眼什麽緊張的薑老太,“更別說裏麵還有對於莊戶人家見都沒有見過的銀票了,所以即使我娘一直自稱這是她的,內子也心中有懷疑,這如果是別人丟了的東西,不說物歸原主可不可能,我娘也不可以就這樣昧了下來,給小孩子做了壞榜樣!”


    “可一方是我的親娘,一方又是在薑家村的民眾,現如今,我想請縣令大人幫學生判決一下這東西到底應該怎麽處置!”


    “上麵繡著金絲線的錦囊,嗬,你這麽一說,本官也十分感興趣這錦囊到底長什麽樣子了,你可帶了來?”楚唯仁饒有興致地問道。


    “官差叫的急,學生並沒有拿來,可它就在學生家中,如果縣令大人想要一看,可以派人立刻去小人家中取來!”薑仲山立刻說道。


    旁邊的韓伊一微微動了動頭,說謊!官差顧及他是秀才,態度明明很好的,分明就是故意沒有帶過來。


    “哦——這樣啊,那也就不必麻煩了,既然當時這東西掉在了地上,現在衙上這些人裏,可都注意到了那錦囊的模樣,可是和薑仲山所敘述的一樣?”


    楚唯仁的目光一一從縣衙內的每個人的臉上掃過。何永壯和薑和順趕緊就說道,“大人,小人沒有見過!”


    楚唯仁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了,又看向了薑老太和薑叔山,“你們也算是事主了,對於薑仲山對那個錦囊的描述,可有覺得不對的地方?”


    薑老太忙不急地迴答,“沒錯,那個錦囊就是長那個樣子,那裏麵的錢可都是我的,不屬於任何人!”


    聞言楚唯仁意味深長地瞥了薑叔山一眼,“這東西到底屬不屬於一個人,還得看東西和一個人相不相稱,比如一個普通人家的婦人頭上出現了一隻金釵,又比如一個家窮四壁的學子卻突然用上了上好的筆墨紙硯,這是不合理的,是不是啊,薑叔山!”


    “大人,這婦人可能舉所全家財力買了一根金釵,而這學子也有可能用了全部的財產買這上好的筆墨紙硯!”薑叔山立刻反駁道。


    楚唯仁嗬嗬一笑,“你說的這種可能,在假設當中可能存在,可在現實生活中卻不可能發生,用全部財力買了金釵?大大小小一家人怎麽可能願意付出一切滿足一個婦人的願望,還有這窮學生用上好的筆墨紙硯,活下去都成問題的時候,又怎麽還有心思去追求這些身外之物,有的用就很不錯了!同樣,本官來這元浦縣的第一件事,就在縣城中逛了一逛,此縣雖不是偏遠小縣,但也確實沒有京城才有的金絲線,你娘應該也沒有出過遠門,你說她口口聲聲說這有金絲線的錦囊是她的,可不是再說假話嗎?”


    “薑李氏,你可有話要說?”楚唯仁看見薑叔山半天沒有再反駁了,挑著眉毛看向了薑老太。


    薑老太現在已經從薑叔山不能參加明年秋闈的噩耗中完全醒了過來,滿腦子都是她的錢,明年不能參加秋闈好像也沒有關係,舉人哪是那麽好考的,雖然和叔山的預想有差距,但現在他不是也不用同時和薑仲山參加科舉了嗎?


    可是錢就不一樣了,這錢她藏了二十幾年,可還沒有怎麽享受了呢,這個縣令的意思她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縣令就是說她不可能有這東西,這個結果確定了,那錢是拿去還給所謂的失主也好還會給薑家村的所有人家分了也好,可都和自己沒有了半毛線關係。


    薑老太想明白了之後,腦子咣當就是醫生巨響。


    “不,那就是我的錢,是我的報酬!”薑老太吼著就叫了出來,生怕楚唯仁不信,忙不迭地就開始解釋起來,薑叔山過來抓她的手,還有給她的眼神示意都被她拋擲腦後。


    “那是我的報酬,那是我把薑仲山養大的報酬!”


    “轟”的一聲,不止衙內不知內情的人被薑老太說出來的話裏的意思驚得腦子一炸,就是衙外的人群也炸了。


    薑夏樹反應慢了一會兒,等腦子裏反應過來了,趕緊拉著旁邊同是薑家村的人問道,“薑老太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養大薑仲山的報酬,這養自己的兒子怎麽可能有人給報酬呢,她這話的意思是薑仲山不是她的兒子?”


    他身邊的薑家村人也沒有想到今天跟著來,聽了這麽一個大消息,正豎著耳朵聽呢,薑夏樹就來打岔,抽空趕緊迴了一句,“你聽到啥,我也聽得啥,具體什麽她肯定要說啊,你快把嘴巴閉起來,要不我該聽不見了!”


    他的話雖然是對著薑夏樹說得,可也算是提醒了在場的所有人,瞬間衙外就沒有了聲音,大家都聚精會神地聽著衙內的動靜。


    衙內楚唯仁也朝著薑老太問出了同薑夏樹一樣的疑問。


    薑老太還沒有來得及具體解釋,薑四叔爺趕緊就朝著薑老太瞪眼睛,“清河家的,你瞎說什麽,當初你有孕生子,全村人可都看見了,薑仲山就是你家的二兒子,全村人都知道,你為了一百多兩銀子胡說八道,要是叫青河地下有知,肯定也會後悔當年娶了你這麽個媳婦兒!”


    薑四叔爺說著,又朝著薑叔山咳了咳,“叔山,你娘現在可是跟著你生活的,你就有責任把這個家當起來,你不止是她的兒子,也是你們的男人,你娘哪裏做的不對了,你必須要指出來,而不是順著她的心意,跟她一起胡說八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才沒有胡說八道,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兒子,我兒子以後可是要當大官的!”


    薑老太本來聽見薑四叔爺提起薑青河會後悔,就已經火冒三丈了,現在又聽見薑四叔爺當著這麽些人的麵,直接指責了薑叔山,根本抑製不住自己。


    “我告訴,薑仲山才不是我生的,他是我從山裏麵撿迴來的,那銀子就是給我把他養大的報酬,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沒了命!所以他做什麽都是應該的,我家叔山是我生的最有本事的兒子,所以他薑仲山就該把一切好的東西都讓給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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