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仲山迴頭上下打量了一下何永壯,然後才淡淡地問道,“有什麽要說的嗎?”


    “我...不知道小喆說清楚了沒有,這中間出了差錯,我又看見韓娘子和我擺手,讓我迴村子去,所以...我才沒有跟著去保護她的。”何永壯低著頭,眼睛卻不斷地瞟向薑仲山,薑仲山讓他陪著韓伊一他們去鎮子上,一是因為他力大,可以幫著他們省力,可是最重要的還是韓伊一的安全。


    “我媳婦他們迴來沒有,你知道嗎?”


    沒想到薑仲山會問他這個問題,何永壯愣了一下,然後才有些手足無措地答道,“我,我,不知道...”


    薑仲山瞥了一眼身材看起來是他兩倍,顯得十分魁梧的何永壯。


    “你既然說道保護這個詞,那也是知道我是主要讓你做什麽的,牛車你跟不上,那你兩條腿總能走到鎮子上去,能夠確定他們安全的從鎮子上離開並不是什麽難事......你走吧!”


    薑仲山的語氣依舊是沒有任何的起伏,至少光聽聲音,絕對聽不出他生氣發怒了,可是就在他旁邊站著的何永壯在接觸到他那個眼神的一瞬間,渾身的汗毛像是不受控製一樣,全都豎了起來。


    “我...”何永壯想要辯解,可是薑仲山卻沒有給他機會,“說起來,我們也算是兩清了,這次你家撈得魚,足夠你家小掙一筆了,你現在不走,是對我有什麽不滿嗎?”


    薑仲山依舊是衣服雲淡風輕的樣子,何永壯卻知道現在自己不走都不行了。咬了咬牙,掩下還想要解釋的衝動,何永壯頭也不迴地先迴了村子,他有種預感,如果自己在不走,那後果絕對不是他能夠承受的。


    等何永壯走了,薑仲山瞥了一眼小河邊一叢長得十分茂盛的野生灌木,也快步離開了。


    看見兩個人都走了,薑二丫才長長地鬆了口氣,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從灌木叢中跑了出來,看看旁邊的小河,隨後又想起了什麽,皺起了自己秀氣的眉毛,為什麽二伯會跟那個看起來十分嚇人的大叔站在一起呢。


    薑二丫是昨天從鎮子上迴了薑家村的,她在酒樓的差事,隨著天氣轉暖,涼水溫度上升,苦差事變成好差事之後,終於還是被人給頂替了。


    昨天看見她迴來,何大嫂可是大吃一驚,當從薑二丫的口中知道她丟了差事,何大嫂還是沒有忍住罵了她一頓,即使知道丟差事跟薑二丫沒有多大的關係,但是何大嫂還是氣不過。大丫那邊可是說了,因為她的繡工出色,她的老師動了收她為關門弟子的想法。


    這對於何大嫂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啊!這個時候有點手藝的人,不到最後時候,教徒的時候總會藏點私的,畢竟有個說法是“教會徒弟,餓死老師”的,可是這關門弟子可就不一樣了。大丫這個繡工老師,據說可是從汴京來的呢,可是聽說她繡得一個屏風,賣過二十兩的高價呢!


    何大嫂滿腦子都是以後何大丫也能繡出二十兩屏風的場景,那時候說不定她的兒子也已經出生了,有個這麽能掙錢的姐姐,說不得到時候她也能在鎮子上買房子,讓兒子從小就在鎮子上麵讀書。


    當時就和何大丫說了,隻要她能當上關門弟子,需要家裏麵幫忙的就盡管說出來。


    薑大丫從薑家村出來學刺繡,也有小半年了,這小半年她和四個小姐妹一起學刺繡,平時也是住在一起,可他們五個人裏,她家的條件卻是最差的,天天看著其他跟自己一般大的小女孩,說著什麽布料的顏色最好看,那家的胭脂便宜又好用,她也受了不少的刺激。


    可偏偏這個時候何大嫂來找她的時候,天天說的都是她要去看大夫,到時候給她生個弟弟,她就能立起來了,以後嫁了人,也有人給她做主了,整個人都有些不好。她可想不到那麽以後的事情,弟弟長大以後會不會在她在夫家受欺負的時候,替她做主,她不清楚。


    可是她知道如果現在要生這個弟弟,家中的銀錢肯定都會給弟弟用了,整個人都有些傷心,正好這個時候她的那些小姐妹,平時聊天的時候,也說家中哥哥或者弟弟花錢可是比她們多多了,她就心生一計。


    她長這麽大,沒有穿過好的,也沒有用過好的,爹娘現在還想著給她生弟弟,簡直是太過分了,薑大丫爆發了,在何大嫂又一次找上門來的時候,她幹脆就和何大嫂說了謊,說她老師要收關門弟子,但是現在他們五個人裏,誰都有可能。


    她平時繡工是不差的,可是其他四個人家裏時常就會給老師送些吃的用的,關係打的很好,老師也說他們尊師重道,就怕繡工老師因為這個原因,最後沒有選她,讓她落了榜。


    何大嫂一聽這個消息,當時就讓她放心,就是家中借錢都會讓她給老師送些東西。可迴了家,何大嫂就開始愁了,這段時間因為在尋珍坊鬧出的哪一出,整個雜貨鋪的生意都受了影響,自家哥哥雖然沒有說什麽,可是多少也有點怪她瞎出主意,她也不好意思管哥哥哥要什麽紅利了。


    可偏偏這個時候家裏多添了薑仲山他們給她的地,要說平白無故多這麽多畝地,那絕對是好事,但是在這收獲前,肯定是要先付出的,冬天難過,本就沒有剩下多少的種子,多了幾畝地,又多買了好多種子,家裏看病的錢不能動。


    何大嫂就把主意打到了在鎮上酒樓裏上工的薑二丫的身上,想著讓她先去支一些工錢出來,先幫幫她姐姐,可沒有想到薑二丫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迴來了,說是差事丟了,何大嫂能不急嗎?


    一晚上嘴上立刻就起了好幾個大泡!


    今天一大早就和薑伯山去了鎮上想辦法。薑二丫是看著他們出門的,她當然知道自己丟了差事,她娘十分生氣。昨晚上她因為太過焦躁都沒有睡好,等爹娘出了門,她去灶間找吃的,找了半天也沒有看到能吃的,可是肚子卻又餓得咕咕直叫。突然間就想到了,她奶之前讓她抓魚的事情了,收拾了一下,就直奔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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