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一次同床共枕時
除了修煉，師妹她樣樣精通 作者：一富解千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夜間，蘭縈山腳下的閣樓已經吹了燭光，夜明珠也沒留一盞。樓旁的蓮花低垂著，原本的寒夜不知在某一刻暖了起來，水汽凝成露水滾入蓮葉。湖中的三生魚散發著幽冷的藍光在今夜微微升高的水溫中顯得略微不安。
閣樓的床榻間，林若萱和賀蘭緒並躺著，兩人裏衣的腰帶完整，燈燭已熄，仰麵朝著漆黑的天花板。
分明蓋的是同一床被子，枕著同一個枕頭，卻肩不靠肩，頭不並頭，被子中間被壓的死死的，其餘部分也隨著線條僵硬地勾嵌出兩個人形。
“在修煉嗎？”忽然，賀蘭緒出聲道。
“啊……啊。”林若萱從鼻腔中發出兩個含糊不清的音節，前一個似乎是在思考，後一個應該是肯定。
因為這時林若萱才發現，她不經意間，似乎動用了不少火元素……
賀蘭緒又問：“小九在哪？”
不假思索，林若萱道：“她不會這時來找我的。”
“嗯。”賀蘭緒在黑暗中發出一個音，兩人又很快沉寂下去。
自從仙澤大會後，仙界穩定的很快，隨即不久，賀蘭緒就公布了清重的所作所為，纏繞在仙主之位上的信仰也經過了一段時日的搖擺不定。
各方仙尊對於此事皆是不滿，都跟他說了不要公布出去了，看吧，鬧出了好一陣風波，不過嘛……好歹還是安定下來了，主動坦明雖然有風險，但總比日後被人挖出來的好。
而在那之後，林若萱也迴了懸天闕，她是懸天闕的仙尊，當然不能正大光明的留在天諭山，赤明等人也交給她不少事，她這個新晉仙尊，總要在眾人麵前露露頭的。
平日裏兩人一直用他們的小銅鏡聯係，這東西原本是戰場上用的，現在沒有了魔族威脅，那些東西也都被神煉山迴收了，算得上是天價之物。
不過以他們兩人的身份，自然就不用上交了。隻是他們兩也總不能總是光明正大的去竄門。等仙界穩定，又是幾十年過去，林若萱終於得了空，就稱自己雲遊去了。
在外麵真正的逍遙了幾年，才想起，她和賀蘭緒又不是網戀，她怎麽不能去天諭山了？
然後找了個時間，偷偷進了天諭山。
這件事天諭山的幾位仙尊都是知道的，來了位仙尊想不知道都難。不過看在林若萱是偷偷過來的，沒人知道她的行蹤，大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而作為道侶，同床共枕這件事，應該是很基礎了……
不過這時候賀蘭緒開口，林若萱忽然發現，不太對啊，她要睡覺是因為她懶得修煉，她就算晚上要修煉，那也是睡覺和修煉一起的，既然如此，話又說迴來，那道侶一起過夜呢……
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忽然又聽賀蘭緒道：“我們的事，你告訴其他人了嗎？”
“額……說了。”
林若萱想起那日她在妙玄山上，與眾人說此事的情景。
當時整整一屋子的人都古怪地望著她，她師父，她大師兄二師兄……還有幾位她熟悉的師兄師伯都愣住了，都給林若萱搞糊塗了，他們怎麽都用這種眼神看著她？
不就是在一起了嗎？有這麽驚世駭俗嗎？一群人真是大驚小怪。
就在這時褚尚道：“你們難道不是從妙元界的時候，就結成道侶了嗎？我們都以為，你們是沒公開罷了。”
林若萱：“……”
原來妙元界的那些傳聞，真不是空穴來風……
賀蘭緒側了身子，一隻手穿過被子牽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拉到了中間。
林若萱隻是不習慣，但並不排斥，想了想，她也朝賀蘭緒挪了一點點，幾乎是要貼到他胸口去。
雖然是黑夜，但兩個人都能看清對方的麵容，神識之下，連睫毛的顫動，垂落眼皮下瞳孔的轉動都逃不開，然而兩個人卻又都未正麵瞧著對方。
林若萱真就要翻身，帶著一絲期待貼上去，但賀蘭緒卻又貼了過來，將她擠了擠，推著她麵向了另一邊。隨即他的胸膛便貼住了她的後背，林若萱迴頭時，他已經用手攬住了她的腰，兩人又貼緊了一些。
林若萱不由笑，“怎麽不正麵抱著？”
賀蘭緒用下巴抵著她的發，聽她問話，又把她抱緊了些，腦袋埋進她的後頸。
“我想慢慢來。”
正麵能感受到的東西，定然是比後背多的，但其實，就算這樣他也已經很滿足了。
林若萱也沒有反駁，就這麽一動不動一會，賀蘭緒手上的力氣終於鬆了些，他正要收迴手，林若萱又拽住了，她道：“可以再抱久一點。”
賀蘭緒在她身後勾起了一點唇角，林若萱隻聽他淡淡的“嗯”了一聲，就不動了。
林若萱忽然覺得，他蠻乖，便想迴頭看看他的臉，她迴頭的時候，賀蘭緒的唇剛好貼在她的眼角上。
這一下賀蘭緒似乎措手不及，他低頭看林若萱時，林若萱也正抬眼看他。
賀蘭緒頓時挪開了眼，嘴角又不禁上揚一點，林若萱看著他那玉般溫潤的臉龐，又有些紅暈的耳尖，從未覺得他臉上那些細微的表情如此有意思過。
“有什麽好羞的？”
不錯，賀蘭緒這一點點表情，在林若萱看來就是害羞了。
“沒有。”賀蘭緒一下將勾起的嘴角沉了下午，過了片刻，他換了話題：“不睡嗎？”
“我想何時睡就何時睡。”林若萱笑道，“你是何時發現，心悅於我的？”
既然林若萱這麽問，賀蘭緒還真就仔細想了想，“或許，是在丹穴山的時候。”
那是他們第一次長時間分離，幾乎不知曉對方的所有情況，又恍然間毫無準備的相遇。
“那你呢？”賀蘭緒又問，“怎麽又幡然醒悟了？”
這話好像是在說她之前就糊裏糊塗……不過他既然是那時候才這麽想的，隻能說，她師父師伯都是空穴來風，那時候他們倆準是沒有那麽明顯的。
林若萱道：“不知道啊，想那麽多做什麽，我當時就是想……不想你就那樣走了，我就想跟你在一起呀。”
那日在仙澤大會上他若是真的轉身走了，她當真會後悔的。
不過她這麽說，賀蘭緒好似又有些不悅，他不悅地時候，總是會垂一點睫毛，語氣也稍稍有變，這些年，就算很少見麵，透過一麵銅鏡，林若萱也已經越發的能夠察覺到他的這些情緒了。
他道：“那這麽說，你隻是覺得，還行？跟我做道侶也不錯？”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林若萱又笑，不知道是不是兩人確定關係後，她腦補太多，總覺得每次他這樣說的時候，就是有點委屈。
於是她將他的手牽了上來，笑道：“我重說，整個仙界，我隻想跟你做道侶，從妙元界到現在，都希望你在我身邊。”
然而這話似乎沒什麽作用，賀蘭緒反而嘟囔道：“你希望好的人，在你身邊的人多了去了，我怎知我是不是跟彥藏孟承淵他們一樣？”
他什麽時候有這麽多小心思，如今細細聽來他的語氣語調，林若萱當真是心裏發癢，不過想想，或許從前，他也是有這麽多心思的。
“一樣也不一樣啊。”林若萱說著又朝他擠了擠，“我有兩個師父，兩個師兄，一個師妹，但道侶是隻有一個的，我隻想跟你做道侶啊。”
之前分明都是賀蘭緒主動貼上來的，在林若萱稍微主動一些後，他卻反而有些無措。
他的主動，是試探，是深思熟慮，是無法忍耐稍稍露出來的那一點情動，他習慣了當林若萱不知情時，露出那般從容不在意的神情，每次期待著她能說出或做出自己意料之外的答案，但當她沒有感受到任何異常時，他都會緩緩鬆口氣。
從前，他怕貿然說出擾了一汪清池的平靜，再加上所有事情都仿佛沒有盡頭的接踵而來，便埋藏在了心底。
而這時她過來一點點，賀蘭緒反而又不知如何是好。
林若萱似乎知道他的這點小心思，雖然以前她未曾察覺，但此刻隻是稍微迴想，就知道了。
她輕輕戳弄賀蘭緒的鎖骨，反過來道：“你這是什麽表情，當初在妙元界的時候，你不是還牽我的手嗎？說什麽維係曆史，需要維係嗎？”
賀蘭緒：“……”
這事當時她的分身被唬住了，現在林若萱以第一視角和第三視角都看了一遍，自然能夠發現端倪，妙元界供奉的是她，他就是個搭配的，吃不到什麽信仰，哪裏需要維係？
當時也不知為何她的分身沒有看出來，甚至賀蘭緒還叫她的分身不要告訴她，現在想到他剛做了虧心事就立馬變臉讓她不要告訴自己，她就樂。
賀蘭緒當然記得這件事，當時隻是想牽一下，他自己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用那般拙劣的話，所以說完就後悔了。
到了此刻，麵對林若萱的目光，他無奈依舊隻能裝作平日裏那般不動聲色，道：“現在細想來，確實考慮不周罷了……”
是這個借口考慮不周，還是什麽不周？
林若萱想問，卻又作罷，反正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忽然，又聽賀蘭緒轉移了話題：“你當真沒有在人界有過道侶？”
“這個我不是說過沒有了嗎？”
早在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拿著小銅鏡傳訊的時候，他就問過這個問題了。
於是賀蘭緒換了個說法，“素寒在人界就有不少，他每次去，幾乎都會遇上。”
林若萱：“……”
“素寒是素寒，我是我。”
似乎仙主也覺得自己問的太多，張了張口，本欲再度追問，又覺得哪裏不對，於是話到了嘴邊，就是：“不要緊，我隻是覺得，在人界，你身邊也應該有很多人，不過我隻是想知道，並不是想與那些死人爭什麽。”
“以前怎麽沒見你對我人界的經曆有這麽多的疑問？”
以前他幾乎不會過問她的這些事，如今卻仿佛從她剛到仙界，再到人界的那一點，他都要扒個幹淨。
其實賀蘭緒也不知為何，以前他不想問的，問過一次後，卻又更想知道，於是就有了更多的問題。
他右手輕輕攬住林若萱，指尖捏著她的一縷發，順勢在她額間親了一下，道：“或許是因為，三萬六千五百年，實在是太久了。”
林若萱笑了笑，是啊，雖然眾人依舊是按照仙界的時間算的年齡，但其實，她本身已經活了三萬年以上了。
賀蘭緒把林若萱摟緊懷裏，又向是要自己縮到她懷裏。
忽然又聽林若萱問：“那你呢？你活了這麽久，在遇到我之前就是仙主了，你那般驕傲的人，就因為曾經在大覺寺待過，就不近女色？六根不淨，卻唯獨遵守這一條？”
賀蘭緒認真道：“其實不然，雖然有關係，但還是與我的大道有關，雖然我不像前人那般脫身因果之外，但我也一度認為，不可有後嗣這種存在，因為，後嗣乃是我因果的延續，這點因果的延續，能改變的東西，那不是我能控製的，作為因果，理應將這種東西排除在外。”
“現在你想通了？”林若萱道。
賀蘭緒情深地望著她，眼如秋水，撚住了她的發絲的那隻手輕輕摩挲，笑道：“早就想通了。”
林若萱也莫名喜歡他懷中的這一點溫度，又抬頭同他一吻。
上一次相擁，還是他們在仙澤大會的後麵，眾人在前方殿堂廣場推杯換盞，共慶仙界，他們相隔了一座宮殿，貪戀紅塵。
這時候與那時候似乎沒什麽不同，這種能感受到對方與自己一致的心跳，懷著同樣心情的貼近，兩人都一致的喜愛。
但一開始還很上頭，喜悅中帶著點無措，漸漸地，當喜悅過去，兩人又都是心如擂鼓，無措中更加無措。
聽著他的心跳，林若萱也不知他在想什麽，心跳如此迅速。
林若萱有點不好意思看他，但這時候背過身去也不太好，於是又貼近了點，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的臉，然後大腦瘋狂運轉，磕巴了一下，終於打破沉默的氛圍。
“額……你也不睡的話，我，我來帶你修煉？”
賀蘭緒：“？”
賀蘭緒一愣，沒想到林若萱會這麽主動，反而讓他不知如何是好，他放下了手，仰麵平躺下來，問道：“我們兩個一起修煉？”
林若萱側靠在他旁邊點了點頭。
賀蘭緒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其實，我方才也在想這件事，但……現在行此事，不妥。”
林若萱：“？？？”
她帶他修煉這有什麽妥不妥的，難道他還能比她更了解她的功法不成？
林若萱道：“我的功法可以的，我研究過，兩個人應該沒問題，而且我們還共修太清禦魂訣，應該沒有問題。”
賀蘭緒張了張口，又思索了一會兒，不知為何這個問題他要思考那麽久。
“要不，還是等我明日還是去藏書閣看一看，我們正道上，這樣的功法似乎並不多。”
林若萱：“？”
這關正道魔道什麽事嗎？雖然她也沒試過。
“沒事沒事。”林若萱推了推他的手臂，“就一次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再說我們都是仙尊了，我是那麽沒有把握的人嗎？”
不知為何，賀蘭緒卻更將臉撇到了另一邊，林若萱躺著幾乎要看不見他的臉了，隻見他的耳朵連著脖子，似乎更紅了些。
賀蘭緒又道：“但叫你來帶我修煉，這種事，總是不好，我之前確實未曾想過這般修煉，沒有準備，不如還是等我明日……”
“這種事還分你來我來嗎？”林若萱道，“來來來，閉上眼睛。”
賀蘭緒突然翻身別過頭去，沒有照做，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麽，又不知該說什麽。這種事，雖然他想，但他幾千年清心寡欲，心頭也不由慌張，怕自己做的不好 更何況現在是林若萱主動？
忽然，林若萱的頭從那邊探了過來，她看著賀蘭緒那雙睜著的眼睛，推了推他，道：“這又有什麽好羞的，快閉眼，不然我不好開始。”
他不閉眼確實不好開始，而且，說他不期待是不可能的，於是，賀蘭緒才淡淡的“嗯”了一聲，又翻身迴來，閉上了眼。
他略帶緊張地等待著，神識也沒有放出去，等了一會兒，卻沒什麽動靜，正狐疑要睜眼，卻又聽林若萱道：“放鬆一點。”
這時他才注意到，林若萱的魂力似乎探了過來，正要與他連接，不過他一直沒發現，未曾接納。
雖然不知為何這種事還要連接神識，不過既然答應了她，這次就讓她來好了。
連接上了，他的神識立刻被林若萱拽入了一個地方，有種站在空間陣法上穿越的即是感，再睜眼，他們竟然是在一處山野地帶。
他和林若萱衣裳完整站在湖邊，湖水翠綠，四麵環山交錯，山間青紅交替，風撥雲幕，藍天之下，一片彩林燦爛。
然而麵對這般美景，賀蘭緒的臉卻微微沉了一下。
果然是帶著他，一起“修煉”啊……
林若萱還在旁邊笑，“你不是想知道我在人界的生活嗎？你瞧那邊的楓林，我在人界的時候，就住那裏。”
賀蘭緒：“……”
“你說的修煉就是一起做夢？”
“是啊，雖然我沒試過，但我就知道，一定能行。”
賀蘭緒望著眼前的美景，不知為何尤其沉默，特別是他感知到兩人都魂力確實有一絲絲增長後……
“走，我帶你去我家裏瞧瞧。”
林若萱拉著他的手，踩上了旁邊的竹筏，隨著竹筏輕輕搖晃，湖水浸濕鞋底。
看著林若萱撐著竹筏的模樣，賀蘭緒慢慢適應著這個夢境，心道這樣其實也不錯，然後他的手上也出現了一個同樣的竹筏，袖袍也撈了起來，慢慢劃向對麵。
整個夢境中的一切都十分真實，竹筏壓著水波剪開湖麵，在遠處時不見對岸，隨著漸漸朝前，竟然起了霧，穿過濃霧來到薄霧，他們竟劃入了一片蓮花荷塘。
湖水隨風而動，兩人不知何時都收了手裏的竹竿，林若萱瞧見這荷塘，對賀蘭緒道：“你這麽快就運用熟練了？”
“自然，你的太清禦魂訣，還是我教的呢。”賀蘭緒走到她身邊，道：“還有多久？”
“一會就到了。”
“那坐會兒。”他輕輕拉過林若萱的手，林若萱迴頭的一瞬間，兩人腳下的竹筏已經變成了烏篷船。
他們坐進船內，船上還有圍爐和茶，林若萱道：“你倒是會享受。”
而她一般都會掛一壺酒在腰間。
賀蘭緒笑了笑道：“我給你煮茶一樣的。”
林若萱望著他沒說話，卻對著他露出了笑容。
烏篷船外蓮葉深深，霧氣中一重一重青綠顯露，林若萱靠在船篷邊，一邊是水汽中那一點蓮花的淡雅，一邊是茶的清香。
船身撥開水路，林若萱看不清路，不過她知道，就這樣漂去，很快就能到岸了。
賀蘭緒的茶已經煮好了，道：“要茶嗎？”
“要酒。”林若萱說著，已經不知從何處取出了酒，在賀蘭緒麵前晃了晃，然後喝了一口。
賀蘭緒不言，隻給自己倒了茶，忽然又道：“那些楓林都是你種的嗎？”
林若萱點了點頭，“也不知如今真實的養仙山變成了什麽模樣，你喜歡這地方嗎？”
賀蘭緒也望著外麵，蓮葉之外，霧氣隱隱之中，還是那片青紅之林，他道：“喜歡。”
隻有他們兩人，他自然喜歡。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人界的三萬年嗎？若有時間，我再帶你去看真的養仙山可好？”林若萱將手伸出船外，折下一朵青色的蓮蓬。
賀蘭緒在後麵“嗯”了一聲，不知不覺中，霧又散了不少。賀蘭緒坐在船中，林若萱坐在那靠外之處，一半暈著光，一半連接著船中的暗。
賀蘭緒望著林若萱那白皙後頸，一直連接到耳垂垂上的一點薄紅，她身上從來不著任何飾物，但就是皮膚上那幾縷未曾盤上的發絲，他也煞是喜歡。
沒想到，他們真的會有成為道侶的一天。
賀蘭緒自己都不知，自己眼中含著與這養仙山一般都霧潮，不自覺中，已經朝林若萱靠了靠，正要吻在她那修長的脖子上，一聲犬吠卻忽然驚起，叫他一頓。
“汪汪！”
賀蘭緒臉又沉了下去，蓮葉間棲息的小魚受了驚嚇，在蓮莖旁亂竄。
“到了。”林若萱不知身後人的動靜，隻是笑道。
隨即，船身微微一轉，已經出了蓮田，霧也更淡了些，岸邊，一條白色的狗正對著他們的小船拚命的搖尾巴。
“汪汪汪！”
“來了小花！”
賀蘭緒：“……”
“這裏不是隻有我們兩人嗎？”
船停穩，林若萱先一步跳上了岸，梅小花開始來迴瘋跑，那模樣簡直激動的不行。
林若萱道：“小花是狗不是人啊。”
賀蘭緒張了張口，林若萱又補充道：“在人界，他是絕對不會變成人的。”
賀蘭緒稍微沉默，看著梅小花躺在地麵上吐著舌頭，林若萱摸著他的狗肚皮的模樣，道：“你就這麽喜歡你這隻狗？”
“誰不喜歡毛茸茸的寵物？而且他可跟我們一樣，能夠活好久好久。”
賀蘭緒又想到了素寒的兔子，當初他似乎也問過素寒，素寒的迴答似乎也大差不差，可素寒的那些兔子可不會變成人……
一滴雨水落在林中的楓葉上，將那楓葉打的輕輕搖晃了一下，有了一滴，便有了兩滴，很快便淅淅瀝瀝的打著楓樹一些細挑的枝幹，整個楓林都微顫著。雨滴倒是不大，不帶寒意，剛好能夠打濕人的衣袍。
林若萱抬手感受著這雨道：“霧越來越小了呢，怎麽還下起雨了？”
說完，她扭頭看了賀蘭緒一眼，那模樣顯然是詢問，這夢不是她操控的，就是賀蘭緒操控的。
林若萱看向賀蘭緒的瞬間，賀蘭緒也反應過來，而就在這一刻，夢境忽然崩塌，一切在霧水中扭曲起來。
林若萱重新睜開眼，他們兩人都還躺在蘭縈山下的閣樓小屋中。
賀蘭緒已經抱住了她，這次他把頭埋到了她的脖頸處，道了聲，“抱歉，沒有控製好，跟你搶了控製權。”
林若萱頓了頓，隻覺得他這樣自己也喜歡，順勢摸了摸他的腦袋，笑了一下，“不打緊，我的夢境，你不習慣也是正常……”
話還沒說完，賀蘭緒卻忽然又將頭埋低了些，林若萱被迫仰起了一點下巴，然後便察覺有什麽濕軟又帶著熱氣的東西貼在了她脖子上，林若萱瞬間愣住了。
閣樓外的蓮池忽然滾燙了起來，水中魚從池中躍出又墜落池中，水聲響起，賀蘭緒這才又鬆了鬆，不過依舊沒抬頭。
如此幾乎零的距離，對方的身形輪廓，閉了神識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良久之後，賀蘭緒忽然又動了一下，他又貼上林若萱的耳垂，在丹穴山的時候，他曾有見過，林若萱的這隻耳垂上帶著一朵銀色的蘭花耳墜，後來取下了，他卻也依舊記得。
他更記得想起方才在夢中，沒有碰到他想碰到的，略微不甘的同時，忽然又想起，此刻在蘭縈山，也是隻有他們兩人。
她的心是他的，她的人是她的，自然包括脖頸上的骨骼線條，耳間紅暈。他克製，卻不代表他喜歡一個人也是清心寡欲。
稍微親昵，賀蘭緒便又感覺林若萱因為緊張，仙力又下意識地外放了不少，但就算如此，也沒有推開他。
賀蘭緒總算感覺今晚有了些讓人更高興的地方，他在林若萱耳邊笑著提醒：“別把我的荷塘煮沸了。”
“嗯。”兩人都看不見對方的臉，隻聽林若萱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又再次將自己的仙力壓了壓，賀蘭緒便翻身吻了上來。
閣樓的床榻間，林若萱和賀蘭緒並躺著，兩人裏衣的腰帶完整，燈燭已熄，仰麵朝著漆黑的天花板。
分明蓋的是同一床被子，枕著同一個枕頭，卻肩不靠肩，頭不並頭，被子中間被壓的死死的，其餘部分也隨著線條僵硬地勾嵌出兩個人形。
“在修煉嗎？”忽然，賀蘭緒出聲道。
“啊……啊。”林若萱從鼻腔中發出兩個含糊不清的音節，前一個似乎是在思考，後一個應該是肯定。
因為這時林若萱才發現，她不經意間，似乎動用了不少火元素……
賀蘭緒又問：“小九在哪？”
不假思索，林若萱道：“她不會這時來找我的。”
“嗯。”賀蘭緒在黑暗中發出一個音，兩人又很快沉寂下去。
自從仙澤大會後，仙界穩定的很快，隨即不久，賀蘭緒就公布了清重的所作所為，纏繞在仙主之位上的信仰也經過了一段時日的搖擺不定。
各方仙尊對於此事皆是不滿，都跟他說了不要公布出去了，看吧，鬧出了好一陣風波，不過嘛……好歹還是安定下來了，主動坦明雖然有風險，但總比日後被人挖出來的好。
而在那之後，林若萱也迴了懸天闕，她是懸天闕的仙尊，當然不能正大光明的留在天諭山，赤明等人也交給她不少事，她這個新晉仙尊，總要在眾人麵前露露頭的。
平日裏兩人一直用他們的小銅鏡聯係，這東西原本是戰場上用的，現在沒有了魔族威脅，那些東西也都被神煉山迴收了，算得上是天價之物。
不過以他們兩人的身份，自然就不用上交了。隻是他們兩也總不能總是光明正大的去竄門。等仙界穩定，又是幾十年過去，林若萱終於得了空，就稱自己雲遊去了。
在外麵真正的逍遙了幾年，才想起，她和賀蘭緒又不是網戀，她怎麽不能去天諭山了？
然後找了個時間，偷偷進了天諭山。
這件事天諭山的幾位仙尊都是知道的，來了位仙尊想不知道都難。不過看在林若萱是偷偷過來的，沒人知道她的行蹤，大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而作為道侶，同床共枕這件事，應該是很基礎了……
不過這時候賀蘭緒開口，林若萱忽然發現，不太對啊，她要睡覺是因為她懶得修煉，她就算晚上要修煉，那也是睡覺和修煉一起的，既然如此，話又說迴來，那道侶一起過夜呢……
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忽然又聽賀蘭緒道：“我們的事，你告訴其他人了嗎？”
“額……說了。”
林若萱想起那日她在妙玄山上，與眾人說此事的情景。
當時整整一屋子的人都古怪地望著她，她師父，她大師兄二師兄……還有幾位她熟悉的師兄師伯都愣住了，都給林若萱搞糊塗了，他們怎麽都用這種眼神看著她？
不就是在一起了嗎？有這麽驚世駭俗嗎？一群人真是大驚小怪。
就在這時褚尚道：“你們難道不是從妙元界的時候，就結成道侶了嗎？我們都以為，你們是沒公開罷了。”
林若萱：“……”
原來妙元界的那些傳聞，真不是空穴來風……
賀蘭緒側了身子，一隻手穿過被子牽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拉到了中間。
林若萱隻是不習慣，但並不排斥，想了想，她也朝賀蘭緒挪了一點點，幾乎是要貼到他胸口去。
雖然是黑夜，但兩個人都能看清對方的麵容，神識之下，連睫毛的顫動，垂落眼皮下瞳孔的轉動都逃不開，然而兩個人卻又都未正麵瞧著對方。
林若萱真就要翻身，帶著一絲期待貼上去，但賀蘭緒卻又貼了過來，將她擠了擠，推著她麵向了另一邊。隨即他的胸膛便貼住了她的後背，林若萱迴頭時，他已經用手攬住了她的腰，兩人又貼緊了一些。
林若萱不由笑，“怎麽不正麵抱著？”
賀蘭緒用下巴抵著她的發，聽她問話，又把她抱緊了些，腦袋埋進她的後頸。
“我想慢慢來。”
正麵能感受到的東西，定然是比後背多的，但其實，就算這樣他也已經很滿足了。
林若萱也沒有反駁，就這麽一動不動一會，賀蘭緒手上的力氣終於鬆了些，他正要收迴手，林若萱又拽住了，她道：“可以再抱久一點。”
賀蘭緒在她身後勾起了一點唇角，林若萱隻聽他淡淡的“嗯”了一聲，就不動了。
林若萱忽然覺得，他蠻乖，便想迴頭看看他的臉，她迴頭的時候，賀蘭緒的唇剛好貼在她的眼角上。
這一下賀蘭緒似乎措手不及，他低頭看林若萱時，林若萱也正抬眼看他。
賀蘭緒頓時挪開了眼，嘴角又不禁上揚一點，林若萱看著他那玉般溫潤的臉龐，又有些紅暈的耳尖，從未覺得他臉上那些細微的表情如此有意思過。
“有什麽好羞的？”
不錯，賀蘭緒這一點點表情，在林若萱看來就是害羞了。
“沒有。”賀蘭緒一下將勾起的嘴角沉了下午，過了片刻，他換了話題：“不睡嗎？”
“我想何時睡就何時睡。”林若萱笑道，“你是何時發現，心悅於我的？”
既然林若萱這麽問，賀蘭緒還真就仔細想了想，“或許，是在丹穴山的時候。”
那是他們第一次長時間分離，幾乎不知曉對方的所有情況，又恍然間毫無準備的相遇。
“那你呢？”賀蘭緒又問，“怎麽又幡然醒悟了？”
這話好像是在說她之前就糊裏糊塗……不過他既然是那時候才這麽想的，隻能說，她師父師伯都是空穴來風，那時候他們倆準是沒有那麽明顯的。
林若萱道：“不知道啊，想那麽多做什麽，我當時就是想……不想你就那樣走了，我就想跟你在一起呀。”
那日在仙澤大會上他若是真的轉身走了，她當真會後悔的。
不過她這麽說，賀蘭緒好似又有些不悅，他不悅地時候，總是會垂一點睫毛，語氣也稍稍有變，這些年，就算很少見麵，透過一麵銅鏡，林若萱也已經越發的能夠察覺到他的這些情緒了。
他道：“那這麽說，你隻是覺得，還行？跟我做道侶也不錯？”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林若萱又笑，不知道是不是兩人確定關係後，她腦補太多，總覺得每次他這樣說的時候，就是有點委屈。
於是她將他的手牽了上來，笑道：“我重說，整個仙界，我隻想跟你做道侶，從妙元界到現在，都希望你在我身邊。”
然而這話似乎沒什麽作用，賀蘭緒反而嘟囔道：“你希望好的人，在你身邊的人多了去了，我怎知我是不是跟彥藏孟承淵他們一樣？”
他什麽時候有這麽多小心思，如今細細聽來他的語氣語調，林若萱當真是心裏發癢，不過想想，或許從前，他也是有這麽多心思的。
“一樣也不一樣啊。”林若萱說著又朝他擠了擠，“我有兩個師父，兩個師兄，一個師妹，但道侶是隻有一個的，我隻想跟你做道侶啊。”
之前分明都是賀蘭緒主動貼上來的，在林若萱稍微主動一些後，他卻反而有些無措。
他的主動，是試探，是深思熟慮，是無法忍耐稍稍露出來的那一點情動，他習慣了當林若萱不知情時，露出那般從容不在意的神情，每次期待著她能說出或做出自己意料之外的答案，但當她沒有感受到任何異常時，他都會緩緩鬆口氣。
從前，他怕貿然說出擾了一汪清池的平靜，再加上所有事情都仿佛沒有盡頭的接踵而來，便埋藏在了心底。
而這時她過來一點點，賀蘭緒反而又不知如何是好。
林若萱似乎知道他的這點小心思，雖然以前她未曾察覺，但此刻隻是稍微迴想，就知道了。
她輕輕戳弄賀蘭緒的鎖骨，反過來道：“你這是什麽表情，當初在妙元界的時候，你不是還牽我的手嗎？說什麽維係曆史，需要維係嗎？”
賀蘭緒：“……”
這事當時她的分身被唬住了，現在林若萱以第一視角和第三視角都看了一遍，自然能夠發現端倪，妙元界供奉的是她，他就是個搭配的，吃不到什麽信仰，哪裏需要維係？
當時也不知為何她的分身沒有看出來，甚至賀蘭緒還叫她的分身不要告訴她，現在想到他剛做了虧心事就立馬變臉讓她不要告訴自己，她就樂。
賀蘭緒當然記得這件事，當時隻是想牽一下，他自己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用那般拙劣的話，所以說完就後悔了。
到了此刻，麵對林若萱的目光，他無奈依舊隻能裝作平日裏那般不動聲色，道：“現在細想來，確實考慮不周罷了……”
是這個借口考慮不周，還是什麽不周？
林若萱想問，卻又作罷，反正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忽然，又聽賀蘭緒轉移了話題：“你當真沒有在人界有過道侶？”
“這個我不是說過沒有了嗎？”
早在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拿著小銅鏡傳訊的時候，他就問過這個問題了。
於是賀蘭緒換了個說法，“素寒在人界就有不少，他每次去，幾乎都會遇上。”
林若萱：“……”
“素寒是素寒，我是我。”
似乎仙主也覺得自己問的太多，張了張口，本欲再度追問，又覺得哪裏不對，於是話到了嘴邊，就是：“不要緊，我隻是覺得，在人界，你身邊也應該有很多人，不過我隻是想知道，並不是想與那些死人爭什麽。”
“以前怎麽沒見你對我人界的經曆有這麽多的疑問？”
以前他幾乎不會過問她的這些事，如今卻仿佛從她剛到仙界，再到人界的那一點，他都要扒個幹淨。
其實賀蘭緒也不知為何，以前他不想問的，問過一次後，卻又更想知道，於是就有了更多的問題。
他右手輕輕攬住林若萱，指尖捏著她的一縷發，順勢在她額間親了一下，道：“或許是因為，三萬六千五百年，實在是太久了。”
林若萱笑了笑，是啊，雖然眾人依舊是按照仙界的時間算的年齡，但其實，她本身已經活了三萬年以上了。
賀蘭緒把林若萱摟緊懷裏，又向是要自己縮到她懷裏。
忽然又聽林若萱問：“那你呢？你活了這麽久，在遇到我之前就是仙主了，你那般驕傲的人，就因為曾經在大覺寺待過，就不近女色？六根不淨，卻唯獨遵守這一條？”
賀蘭緒認真道：“其實不然，雖然有關係，但還是與我的大道有關，雖然我不像前人那般脫身因果之外，但我也一度認為，不可有後嗣這種存在，因為，後嗣乃是我因果的延續，這點因果的延續，能改變的東西，那不是我能控製的，作為因果，理應將這種東西排除在外。”
“現在你想通了？”林若萱道。
賀蘭緒情深地望著她，眼如秋水，撚住了她的發絲的那隻手輕輕摩挲，笑道：“早就想通了。”
林若萱也莫名喜歡他懷中的這一點溫度，又抬頭同他一吻。
上一次相擁，還是他們在仙澤大會的後麵，眾人在前方殿堂廣場推杯換盞，共慶仙界，他們相隔了一座宮殿，貪戀紅塵。
這時候與那時候似乎沒什麽不同，這種能感受到對方與自己一致的心跳，懷著同樣心情的貼近，兩人都一致的喜愛。
但一開始還很上頭，喜悅中帶著點無措，漸漸地，當喜悅過去，兩人又都是心如擂鼓，無措中更加無措。
聽著他的心跳，林若萱也不知他在想什麽，心跳如此迅速。
林若萱有點不好意思看他，但這時候背過身去也不太好，於是又貼近了點，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的臉，然後大腦瘋狂運轉，磕巴了一下，終於打破沉默的氛圍。
“額……你也不睡的話，我，我來帶你修煉？”
賀蘭緒：“？”
賀蘭緒一愣，沒想到林若萱會這麽主動，反而讓他不知如何是好，他放下了手，仰麵平躺下來，問道：“我們兩個一起修煉？”
林若萱側靠在他旁邊點了點頭。
賀蘭緒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其實，我方才也在想這件事，但……現在行此事，不妥。”
林若萱：“？？？”
她帶他修煉這有什麽妥不妥的，難道他還能比她更了解她的功法不成？
林若萱道：“我的功法可以的，我研究過，兩個人應該沒問題，而且我們還共修太清禦魂訣，應該沒有問題。”
賀蘭緒張了張口，又思索了一會兒，不知為何這個問題他要思考那麽久。
“要不，還是等我明日還是去藏書閣看一看，我們正道上，這樣的功法似乎並不多。”
林若萱：“？”
這關正道魔道什麽事嗎？雖然她也沒試過。
“沒事沒事。”林若萱推了推他的手臂，“就一次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再說我們都是仙尊了，我是那麽沒有把握的人嗎？”
不知為何，賀蘭緒卻更將臉撇到了另一邊，林若萱躺著幾乎要看不見他的臉了，隻見他的耳朵連著脖子，似乎更紅了些。
賀蘭緒又道：“但叫你來帶我修煉，這種事，總是不好，我之前確實未曾想過這般修煉，沒有準備，不如還是等我明日……”
“這種事還分你來我來嗎？”林若萱道，“來來來，閉上眼睛。”
賀蘭緒突然翻身別過頭去，沒有照做，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麽，又不知該說什麽。這種事，雖然他想，但他幾千年清心寡欲，心頭也不由慌張，怕自己做的不好 更何況現在是林若萱主動？
忽然，林若萱的頭從那邊探了過來，她看著賀蘭緒那雙睜著的眼睛，推了推他，道：“這又有什麽好羞的，快閉眼，不然我不好開始。”
他不閉眼確實不好開始，而且，說他不期待是不可能的，於是，賀蘭緒才淡淡的“嗯”了一聲，又翻身迴來，閉上了眼。
他略帶緊張地等待著，神識也沒有放出去，等了一會兒，卻沒什麽動靜，正狐疑要睜眼，卻又聽林若萱道：“放鬆一點。”
這時他才注意到，林若萱的魂力似乎探了過來，正要與他連接，不過他一直沒發現，未曾接納。
雖然不知為何這種事還要連接神識，不過既然答應了她，這次就讓她來好了。
連接上了，他的神識立刻被林若萱拽入了一個地方，有種站在空間陣法上穿越的即是感，再睜眼，他們竟然是在一處山野地帶。
他和林若萱衣裳完整站在湖邊，湖水翠綠，四麵環山交錯，山間青紅交替，風撥雲幕，藍天之下，一片彩林燦爛。
然而麵對這般美景，賀蘭緒的臉卻微微沉了一下。
果然是帶著他，一起“修煉”啊……
林若萱還在旁邊笑，“你不是想知道我在人界的生活嗎？你瞧那邊的楓林，我在人界的時候，就住那裏。”
賀蘭緒：“……”
“你說的修煉就是一起做夢？”
“是啊，雖然我沒試過，但我就知道，一定能行。”
賀蘭緒望著眼前的美景，不知為何尤其沉默，特別是他感知到兩人都魂力確實有一絲絲增長後……
“走，我帶你去我家裏瞧瞧。”
林若萱拉著他的手，踩上了旁邊的竹筏，隨著竹筏輕輕搖晃，湖水浸濕鞋底。
看著林若萱撐著竹筏的模樣，賀蘭緒慢慢適應著這個夢境，心道這樣其實也不錯，然後他的手上也出現了一個同樣的竹筏，袖袍也撈了起來，慢慢劃向對麵。
整個夢境中的一切都十分真實，竹筏壓著水波剪開湖麵，在遠處時不見對岸，隨著漸漸朝前，竟然起了霧，穿過濃霧來到薄霧，他們竟劃入了一片蓮花荷塘。
湖水隨風而動，兩人不知何時都收了手裏的竹竿，林若萱瞧見這荷塘，對賀蘭緒道：“你這麽快就運用熟練了？”
“自然，你的太清禦魂訣，還是我教的呢。”賀蘭緒走到她身邊，道：“還有多久？”
“一會就到了。”
“那坐會兒。”他輕輕拉過林若萱的手，林若萱迴頭的一瞬間，兩人腳下的竹筏已經變成了烏篷船。
他們坐進船內，船上還有圍爐和茶，林若萱道：“你倒是會享受。”
而她一般都會掛一壺酒在腰間。
賀蘭緒笑了笑道：“我給你煮茶一樣的。”
林若萱望著他沒說話，卻對著他露出了笑容。
烏篷船外蓮葉深深，霧氣中一重一重青綠顯露，林若萱靠在船篷邊，一邊是水汽中那一點蓮花的淡雅，一邊是茶的清香。
船身撥開水路，林若萱看不清路，不過她知道，就這樣漂去，很快就能到岸了。
賀蘭緒的茶已經煮好了，道：“要茶嗎？”
“要酒。”林若萱說著，已經不知從何處取出了酒，在賀蘭緒麵前晃了晃，然後喝了一口。
賀蘭緒不言，隻給自己倒了茶，忽然又道：“那些楓林都是你種的嗎？”
林若萱點了點頭，“也不知如今真實的養仙山變成了什麽模樣，你喜歡這地方嗎？”
賀蘭緒也望著外麵，蓮葉之外，霧氣隱隱之中，還是那片青紅之林，他道：“喜歡。”
隻有他們兩人，他自然喜歡。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人界的三萬年嗎？若有時間，我再帶你去看真的養仙山可好？”林若萱將手伸出船外，折下一朵青色的蓮蓬。
賀蘭緒在後麵“嗯”了一聲，不知不覺中，霧又散了不少。賀蘭緒坐在船中，林若萱坐在那靠外之處，一半暈著光，一半連接著船中的暗。
賀蘭緒望著林若萱那白皙後頸，一直連接到耳垂垂上的一點薄紅，她身上從來不著任何飾物，但就是皮膚上那幾縷未曾盤上的發絲，他也煞是喜歡。
沒想到，他們真的會有成為道侶的一天。
賀蘭緒自己都不知，自己眼中含著與這養仙山一般都霧潮，不自覺中，已經朝林若萱靠了靠，正要吻在她那修長的脖子上，一聲犬吠卻忽然驚起，叫他一頓。
“汪汪！”
賀蘭緒臉又沉了下去，蓮葉間棲息的小魚受了驚嚇，在蓮莖旁亂竄。
“到了。”林若萱不知身後人的動靜，隻是笑道。
隨即，船身微微一轉，已經出了蓮田，霧也更淡了些，岸邊，一條白色的狗正對著他們的小船拚命的搖尾巴。
“汪汪汪！”
“來了小花！”
賀蘭緒：“……”
“這裏不是隻有我們兩人嗎？”
船停穩，林若萱先一步跳上了岸，梅小花開始來迴瘋跑，那模樣簡直激動的不行。
林若萱道：“小花是狗不是人啊。”
賀蘭緒張了張口，林若萱又補充道：“在人界，他是絕對不會變成人的。”
賀蘭緒稍微沉默，看著梅小花躺在地麵上吐著舌頭，林若萱摸著他的狗肚皮的模樣，道：“你就這麽喜歡你這隻狗？”
“誰不喜歡毛茸茸的寵物？而且他可跟我們一樣，能夠活好久好久。”
賀蘭緒又想到了素寒的兔子，當初他似乎也問過素寒，素寒的迴答似乎也大差不差，可素寒的那些兔子可不會變成人……
一滴雨水落在林中的楓葉上，將那楓葉打的輕輕搖晃了一下，有了一滴，便有了兩滴，很快便淅淅瀝瀝的打著楓樹一些細挑的枝幹，整個楓林都微顫著。雨滴倒是不大，不帶寒意，剛好能夠打濕人的衣袍。
林若萱抬手感受著這雨道：“霧越來越小了呢，怎麽還下起雨了？”
說完，她扭頭看了賀蘭緒一眼，那模樣顯然是詢問，這夢不是她操控的，就是賀蘭緒操控的。
林若萱看向賀蘭緒的瞬間，賀蘭緒也反應過來，而就在這一刻，夢境忽然崩塌，一切在霧水中扭曲起來。
林若萱重新睜開眼，他們兩人都還躺在蘭縈山下的閣樓小屋中。
賀蘭緒已經抱住了她，這次他把頭埋到了她的脖頸處，道了聲，“抱歉，沒有控製好，跟你搶了控製權。”
林若萱頓了頓，隻覺得他這樣自己也喜歡，順勢摸了摸他的腦袋，笑了一下，“不打緊，我的夢境，你不習慣也是正常……”
話還沒說完，賀蘭緒卻忽然又將頭埋低了些，林若萱被迫仰起了一點下巴，然後便察覺有什麽濕軟又帶著熱氣的東西貼在了她脖子上，林若萱瞬間愣住了。
閣樓外的蓮池忽然滾燙了起來，水中魚從池中躍出又墜落池中，水聲響起，賀蘭緒這才又鬆了鬆，不過依舊沒抬頭。
如此幾乎零的距離，對方的身形輪廓，閉了神識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良久之後，賀蘭緒忽然又動了一下，他又貼上林若萱的耳垂，在丹穴山的時候，他曾有見過，林若萱的這隻耳垂上帶著一朵銀色的蘭花耳墜，後來取下了，他卻也依舊記得。
他更記得想起方才在夢中，沒有碰到他想碰到的，略微不甘的同時，忽然又想起，此刻在蘭縈山，也是隻有他們兩人。
她的心是他的，她的人是她的，自然包括脖頸上的骨骼線條，耳間紅暈。他克製，卻不代表他喜歡一個人也是清心寡欲。
稍微親昵，賀蘭緒便又感覺林若萱因為緊張，仙力又下意識地外放了不少，但就算如此，也沒有推開他。
賀蘭緒總算感覺今晚有了些讓人更高興的地方，他在林若萱耳邊笑著提醒：“別把我的荷塘煮沸了。”
“嗯。”兩人都看不見對方的臉，隻聽林若萱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又再次將自己的仙力壓了壓，賀蘭緒便翻身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