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這個姓氏很少見,對於整個仙界而言,卻又普通的禁不起一點波瀾。整個雲家,修為最高也不過大乘修為,身在仙界,一輩子卻都不能突破到仙境。


    雲清如就生在這般一個小家族,她是玄燭仙體,卻並不是一開始就是覺醒之體。她她七歲開始修煉,一直到九歲,也隻是發現,她在夜間修行速度會快一些。


    在那之前,她的日子不好過。


    雲清如並非雲家嫡係,隻是一個不得寵的庶女。她娘被他爹意外相中的,雖然帶迴了府上,但也就寵了她那麽一段時間,直到她的出現,她娘才忽然間失了寵。


    她娘不喜她。


    總是對她說,“若你是個男子,我們現在也不會是這番情況。”


    說這話的時候,她娘眼神中帶著無盡的幽怨,仿佛她是一顆青翠果樹上結出的爛果,在樹梢上日夜腐爛。


    年幼的雲清如不知,這與她是男是女有何關係,她爹不喜歡她娘,不過是因為膩了。


    膩了就是膩了,她七八歲時便已從自己的父親的眼神中知道了這點,所以她從來不在意她娘說的那些話,隻是一個人走在小院牆外的小路時,也偶爾會想,為何她會認為此事與她的性別有關?


    她什麽都沒做,就連出生這種事,也不是她能決定的。


    不過後來她又想,或許是因為,她娘是她爹在外風流,少數帶迴家,還有了孩子的。不錯,她娘比起外麵那些女子,至少還是有一個位分的。


    所以僅僅憑著這一點,她認為自己踩在了她父親所有的“風流”之上。


    總之,她爹不喜歡她娘,跟她是男是女無關,不過,也不是完全跟她沒關係。


    雲清如發現,他們的父親是否喜歡一個孩子,看中的除了外貌身份,還有便是修為。那時候顯然她的修為也不夠格。


    她不在乎爹娘的喜愛,然而爹娘的喜愛唯一的用處,便是換來修行資源。


    一開始,想要一件保暖的衣服,後來,她喜歡一塊點心,而這一切,隻要有實力,都可以解決,她從那時起,便迫切的想得到所謂的實力,所謂的修為。


    而她從知道自己的修為能在夜晚突飛猛進的那一刻,邊從未在夜間睡過覺。一開始這麽做還很累,但其實隻要堅持在十分困倦時繼續修煉,很快,這種困倦便會一掃而空。


    這件事她誰也沒說,在別人眼中,她隻是莫名其妙,修為突飛猛進了一段時日。


    那段日子,雲清如得到了新衣服,還有她微信望了許久的點心,甚至還有小小的權利。不過,當一位更受寵愛的兄長,將一碗吃剩的湯羹倒在她頭上時,她便知道,單單是修煉,還不夠。


    但這時候,她已經不是樹上的那一顆爛果。他們所有人,無論嫡庶,都是一顆樹上的蟲子,扭曲蠕動著身軀,用盡全身上下,每一塊能動的肌肉,朝著那些僅有的好果爬去。


    這些蟲子太多,她不止要靠力量和速度,還得保護自己,讓自己沉寂在一眾小蟲中,慢慢隱匿自己的存在,故而,她暫時放下了一些東西,例如一顆沒有營養的果,那塊點心。


    然而當她抬頭望去,她卻沒有向其他人一般看向那些更好更甜果子,她望向了樹頂。


    在一棵樹上,可不止有蟲子,還有鳥。雲家的這棵樹上,眾鳥們站在頂端,守護著最好的果實。蟲子永遠不能觸碰頂端的果實。


    她想做鳥。


    雲清如開始控製自己的修煉速度,直到收徒大會時,她已經十歲,在家族看來,她是剛好臨門一腳獲取了資格,這樣的孩子能入什麽宗門,給家族帶來多大的利益,都幾乎是一眼能夠看透的。


    雲清如走的那天,是她娘最喜歡她的一日,她站在仙舟下,激動的望著雲清如,說著這些年來從未說過的話語,露出她從來沒有露出過的笑容。


    雲清如也學著她的模樣,勾起兩側唇角,表現出友善的模樣,而當仙舟起飛,再看不到下方景色時,雲清如終於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她不知收徒大會是怎樣一個地方,她又要通過這場大會通往何地。此刻迎著仙舟甲板上的風,穿透雲層,她隻知道,她或許可以再也不用迴到這個地方了。


    但任誰也不會想到,她會被天諭山的一位長老看重。


    當那位長老拉著雲清如的手登上去往天諭山的仙舟時,雲清如側著眼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那位長老有些蒼老的手上。


    那隻手正牽著她,常年練功的老繭幾乎將她整個手都包圍起來,但她不疼,她的手同樣有繭,雖然不如他的多,不如他的痛,但這點粗糙,早已沒了感覺。


    這時,那長老也發現了她的目光,當他望來的一瞬間,雲清如習慣性地低下了頭,就像對待其他身份在她之上的那些人一樣。


    然而這次,她卻隻聽這老者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不高興的地方嗎?”


    雲清如微微抬了一下頭,這是頭一次有人問她,有沒有什麽不高興的。


    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那老者安慰道:“你隨我迴去,日後我就是你師父,你以前在家族中,有師父嗎?”


    雲清如搖搖頭,頓了頓,卻又老實答道:“我們有授課的先生。”


    她師父蹲了下來,似乎是想看她的臉,雲清如頭一次被人用這種視角去瞧,原本朝下的眼睛,又不知該往哪兒擱了,她已經習慣了在他人麵前低著頭。


    他笑道:“那算不得師父,你離了家,沒了爹娘兄弟在身邊,有什麽事,來找師父就成。”


    這話雲清如又有些不明白了,她在家的時候,有什麽事,也不會去找自己的爹娘。


    但別人說什麽,她就應什麽。


    她師父名為秋成,乃是天諭山白鈺峰的一位管事長老,修為乃是大羅金仙,在那時的眾人眼中,她已經是高高在上。


    所謂眾人,便是白鈺峰的弟子,還有雲氏一眾人。


    雲清如以為自己成了鳥,但其實那時候的她還不知,她甚至已經跳出了那一棵樹。


    瞧著雲家而來的書信,雲清如心頭也沒有太多情緒,隻是看著書信中,自己娘親所提到,自己的生活好了許多,她竟然稍稍鬆了口氣,想必這次,她娘這次終於不會再把她掛在嘴邊了。


    而來到白鈺峰修行,還有一件怪事。


    在雲家的時候,授課的先生總叫他們要努力修行,然而到了這白鈺峰,秋成卻時常對她說:“清如啊,這修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這種事不必著急,要循序漸進。”


    十歲的雲清如愣了一會兒,一如從前在雲家那般乖巧,輕聲道:“是,師父。”


    秋成當時愣了愣,她這是聽懂了的表情?


    秋成一開始隻覺得雲清如是性格內斂,有些怕生,在這裏過段時間就行了。可這都三個月了,這孩子什麽都好,就跟木頭似的,傀儡一樣,連個朋友都沒交到。


    於是他道:“那你說說,師父是什麽意思?”


    雲清如頓了一下,似乎是不太想說,不過迫於秋成問了,她便按照自己的想法答道:“師父的意思是,修為太高,會惹人嫉妒,我應該低調行事。”


    “???”


    秋成一陣無語,這些東西這孩子都是從哪兒學的?雖然是這麽個理,但她又用不著隱藏什麽……


    秋成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旁邊挪了挪,又對雲清如招了招手,讓她坐在他身邊。


    他道:“清如,你就沒有什麽想做的事嗎?”


    “想做的事?”雲清如思索了一下。


    “比如,你有什麽想吃的嗎?”


    隔壁那幾個長老的弟子在天諭山待了三個月,可都敢進靈果園偷果子了。


    雲清如道:“我想吃百宜羹。”


    百宜羹,那是什麽東西???


    秋成從來沒聽過,隻得再問道:“是你們那邊的什麽特產嗎?”


    “就是……當我修為到煉氣五層後,每天都能夠在廚房領的一個湯羹,吃了感覺修煉會快一點。”


    秋成:“……”


    “所以你是想家了嗎?”


    雲清如搖頭,“不,我不想家,是師父問我想吃什麽的。”


    這也是……


    秋成略微有些為難,難道真給她去找那什麽百宜羹不成?而且就算是能提升修為的東西,他們那小小的雲家,又能有多好的東西?


    秋成又道:“真的很惦記?”


    雲清如道:“沒有,白鈺峰的夥食很好吃。”


    秋成伸出手來拍了拍她的腦袋,“好吧,去睡覺吧。”


    三個月前,秋成伸出手摸她腦袋時,她總會下意識躲一下,現在已經習慣了。


    雲清如迴到屋中,秋成看著屋中盤坐在床上修行的雲清如,似乎是拿她有些沒辦法。


    真不知道這些小孩都在想什麽。


    第二日,雲清如下午聽秋成講完功法,便道:“師父,我去吃飯了。”


    秋成卻將她叫了迴來,道:“今日我們在屋裏吃,你等等。”


    雲清如眼看著秋成離開,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每日都是這時辰吃飯,現在她的肚子已經開始叫了,不過既然秋成這麽說,她便待在屋裏一動不動。


    好在沒過多久,秋成就迴來了,他手裏端著一碗湯羹,不過不是百宜羹,而是一種帶著黃金色彩的湯羹,聞起來既然比百宜湯還香一些。


    秋成拿了兩個碗來盛,一個放在雲清如麵前,一個放在自己麵前,道:“這是讓你林師伯和張師叔那兩個弟子下山去的時候給帶迴來的,嚐嚐比上你家的百宜羹如何?”


    雲清如瞧著麵前的湯羹,一開始還慢慢吃著,後來慢慢加快了速度,從口中說出的話卻還是那般淡淡的,不知情緒,“比百宜羹好吃。”


    秋成笑道:“這都是我們天諭城的東西,我不是給了你零花錢嗎?喜歡什麽你自己去買就好了。”


    雲清如似乎愣了一下,緩緩抬眼,微微點了一下頭。她知曉天諭山下便是天諭城,卻從未去過。


    今日聽秋成這麽說,好似才得到允許一般,可她不知道自己下山要去做什麽,看什麽,然而現在瞧著這湯羹卻好像又知道了。


    這天夜裏,她依舊是習慣性的準備開始修煉。


    然而剛坐到床榻上,便忽然覺得一陣冷風吹來,她分明記得自己關了窗的,但此刻也沒辦法,隻得下床再去關一次。


    而這時,一男一女便從她的窗沿下跳了出來。


    “雲清如!”那女孩叫了一聲,雲清如一個哆嗦。


    旁邊的男子抱怨道:“你叫什麽叫,小聲點。”


    那女孩卻沒理會他,隻是眨巴著眼睛,看著雲清如,道:“你就是雲清如?”


    雲清如被他們這模樣嚇得怔愣了一會,道:“你們是何人,我這裏是女子閨房,不得擅闖,我要叫師父了。”


    “別別別。”


    兩人立馬急道,“我們知道你沒睡,你每天晚上都忙著修煉呢,而且,今日你吃的湯羹,可是我帶迴來的。”


    “是你帶迴來的?”雲清如看著那女孩,她的瞳孔背對著月光,卻似乎比月光還明亮。


    “是啊是啊。”那男孩也笑道,“秋師叔找我們幫忙帶的,我就說,秋師叔怎麽還好這一口。”


    說著,他們互相望了一眼,又笑道:“不過湯羹有什麽好吃的,你可吃過張師伯果園裏的靈玉仙果?”


    雲清如搖了搖頭。


    他們笑的一臉神秘,“走走走,今夜無眠,帶你去摘果子。”


    “……”


    雲清如呆呆地望著他們沉默了一會,果斷地關上了窗,“不去。”


    然而她瞧著窗外兩個人影背對著月光,依舊沒有走。他們沒走,雲清如便也沒動。


    沒一會兒,便又聽外麵傳來消息,是那女孩在說話,“你吃過留芳果嗎?”


    這東西是很常見的靈果,雲清如自然吃過。


    外麵兩人見她不迴答,又道:“靈玉仙果,可比留芳果好吃百倍,千倍,我們可都吃過了,你就不想吃?”


    雲清如想到今日的湯羹,以及秋成對自己說的那番話,低頭看著月光從外麵透過來的兩個人影。


    他們是剛入門的弟子,可以去摘果子嗎?


    窗外兩人還沒走,那男孩也慫恿道:“走吧走吧,我們也不是第一次了,保證不會出任何問題。”


    “……”


    今夜月色並不明朗,朦朦的沒有任何冷意,就那般柔柔的,好像一絲一縷透過窗隙將雲清如綁在了窗邊,外麵的人沒動,她便也不動。


    外麵兩人又等了一會兒,屋內依舊沒有動靜,他們終於是有點失望了,隻好低聲道:“你不去那算了,不過……你可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師父。”


    另一人補充道:“還有我們師父。”


    說完,兩人再度互相望了一眼,便要走,這時,雲清如卻終於開了門,兩人一年驚喜,聽她道:“我跟你們一起。”


    ……


    雲清如的體質覺醒在十二歲的時候。


    那時候,秋成也隻知她是與月或者夜晚有關的體質,給她尋了些好寶貝,讓她覺醒,不過卻也從未想過,她會是玄燭仙體。


    那日,是她第一次見到天諭山的仙尊。


    從此之後,她便開始接受仙尊的教導。


    她與別人是不一樣的,不光她師父這麽說,仙尊仙帝們也這麽說。或許她是與別人有什麽不同,否則不會站在這白鈺山的峰頂上眺望整個天諭山。


    那段時間,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什麽樹上的鳥了,她穿梭於雲端之上,是鳥還是什麽,她早已不在意。


    風婷死了。


    風婷便是小時候為她帶來第一碗湯羹的那女孩,當年雲清如第一次和他們溜進靈果園,摘得了留芳果,那是她這一生,第一次感覺有什麽東西從心裏長出芽來。


    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以前有些東西埋的有多深,後來破殼而出就讓她有多驚訝。


    後來她將那些埋藏的東西繼續掩埋,像是一朵純白如雪的花,必須用最精致的花盆來裝飾,然而當風婷死了,那些掩埋的東西便再次湧了出來,比她想象中更洶湧,更無法控製。


    這時候的雲清如還是元嬰。


    她從來不知道,一次小小的曆練任務可以奪走那麽多人的性命。


    她站在白鈺峰峰頂遠遠望著天諭山中的這一片“安居樂業”,在這裏的每個人都與外麵的人不一樣,他們都是世上罕見的天才,她更是站在這些人之上,而唯一的相同點,便是他們都是“人”。


    她是人,她師父也是,雲家眾人也是,風婷也是。


    就是這樣的“人”,卻自詡不同,將自己劃分為三教九流。他們一定要愛著某些人,一定要厭惡著某些人。甚至這個人,也可以是自己。


    秋成走到了她身後,喚了她一聲,“小如。”


    “師父。”雲清如迴過頭來,看著滿頭蒼發的秋成。


    秋成年齡已經很大了,大羅金仙已經是他此生的最終點,然而他常常看著眼前自己的這個徒弟,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新生。


    這時候,他臉上卻沒有什麽笑意,他剛開了一句口:“小如,雲家……”


    雲清如便打斷他,“師父,我明白,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


    雲家與魔修合作,妄圖吞並另一個小家族,卻被反其道而行之,如今就快要滅亡了,希望天諭山這邊能夠幫忙。


    然而這種事天諭山本就不該多管,隻是看在雲清如的麵子上,向她問了一句。


    若雲清如希望天諭山可以幫忙,這便是她欠在天諭山頭上的人情。


    然而,雲清如聽說了此事,卻不為所動。


    無論這些年,她與雲家來往了多少書信,雲家又從她這裏獲取了多少東西,這次他們做錯了,便就是做錯了。


    雲清如再度轉身,她看著麵前的懸崖,袖袍被大風吹的鼓動,道:“師父,這次我下山做任務,看到了很多死人,皆是因為魔修,風婷也死了。”


    這件事秋成是知道的,但有的事他安慰沒用,他一向知道,自己的弟子會把這些事都藏在自己心底。


    雲清如繼續說,“這些年,雲家已經從我這裏獲得了不少東西,那些本不該是他們的,隻因他們生養了我,便獲得了那麽多東西,已經夠多了,他們如今如此下場,也是活該。”


    秋成道:“盛極而衰,物極必反,這些年,就算你沒給過雲家什麽,雲家也從你的名聲上撈到了不少東西,一切都來源於他們的野心,這一切,本就和你無關。”


    雲清如沒說話,她依舊望著遠處一抹緩慢移動的流雲,秋成也沒有說話,直到他快要離去時,雲清如才又道:“他們活該,風婷卻不該如此。”


    秋成又停住了腳步,繼續聽她說,“所有人都不該如此……為何,一定要死這麽多人呢?魔道為何會存在於世間?”


    兩人之間寂靜了一會兒。


    “因為……”


    秋成正要開口,卻有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因為,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


    雲清如聽出了這是誰的聲音,轉過身來時,秋成已經行禮,兩人異口同聲道:“見過百彧仙尊。”


    百彧仙尊輕輕揮了揮袖袍,用仙力抬起了他們的身軀,走到了雲清如身邊。


    有關雲清如的修行,一向是百彧仙尊在指導,對雲清如而言,百彧仙尊和她的師父秋成,幾乎沒什麽差別。


    此刻,他與雲清如一同瞧著麵前延綿不絕又寂靜斐然的天諭山,這宛如世間淨土一般的存在。


    “正所謂天地平衡,我們所利用的每一分資源,都是從他人那裏掠奪而來,有人歡樂,便有人受苦,但其實,人之痛苦與幸福,本就是不成比的東西。”他緩緩地說著。


    “魔道,也是三千大道之一,代表的乃是人之欲望,魔道,是滅不幹淨的,當然,這也與人心有關,若非風婷之死,你也不會如此憎恨魔修,雲清如。”


    說到最後,他又喚了一聲雲清如的名字。


    “無關這些人如何,這個世界如何,而是,你是如何看待這一切的,你當初修行是為了離開雲家,那現在呢,你修行是為了什麽?你要明白,那些人,在你的這裏,是怎樣一種存在,你對他們而言,又是怎樣一種存在。”


    說著,他指了指雲清如的心髒。


    雲清如就這般站著,似乎是在思索百彧的話,秋成站在後麵,也沒有打斷兩人的意思。


    本以為這次對話會就此結束,這些問題,對於還是元嬰修為的雲清如而言,還需思考一段時間。


    然而忽然,雲清如卻喃喃道:“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


    百彧和秋成又看向雲清如,隻聽她頓了頓,又道:“人之道,是為何如此?”


    “是為生存。”百彧道,“然而生存,卻並非生和存。”


    雲清如又愣了許久,然後點了一下頭,僅僅是思考了幾分鍾,她便堅定道:“清如明白,所以我們修道,皆是人道的一部分,而將此道,修至與天道並肩,方能使得人之道,與天之道並肩。”


    看著雲清如那雙不染雜質,無一絲動搖的目光,百彧愣了愣,她小小元嬰,竟已經想到人道與天道並肩的事了。


    半晌過後,百彧隻道:“清如,你的悟性向來高,不過這種事,你還不必看這麽遠。”


    “為何?”雲清如少有的提出了質疑。


    百彧看著她,眼裏露出些許欣慰,沒有迴答她的話,而是道:“你認為天道與人道能夠比肩嗎?”


    雲清如這迴又多想了一會兒,似乎有些不確定起來,“也許,當有人能夠到達神境的時候,就是比肩的時候。”


    百彧突然笑了一下,竟然點了一下頭,雲清如神色不變。


    “你這話說的,倒也沒錯,隻是神境,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達到的,本尊言,你不必看那麽遠,是因為,在經過了千年萬年的歲月後,你會知曉,人道與天道比肩的方式,修為隻是一部分,人便是人,你也不會例外。”


    這次,雲清如向往常一樣,將這話默默聽在了心裏,往後的很長一段歲月,她都沒有再對此提出疑問。


    至於她最後為何選擇了眾生道,這點無人能夠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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