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到書桌上唉聲歎氣,盯著手機頁麵上的無信號的鮮紅色叉叉。


    現在的自己,就像是進入了一個陌生的國度,岩漿滾滾,烈日炎炎,四麵八方寸草不生,月黑風高之時徐銳帶著他的瑞士軍刀朝自己緩緩走來,那把瑞士軍刀越變越大,最後被拖在地麵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他發不出聲音,雙腿也無法動彈,隻能待在原地等待命運的製裁,最後還是得靠自己的智慧化解困難。


    正沉浸在想象的悲慘世界裏,樓梯道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著急忙慌把手機手電筒關掉,又把電腦裏麵點開的視頻文件刪除,才躲到了書桌底下。


    書房的燈光猛然一亮,刺得他下意識眯了眯眼睛。正當他打算用沉默來掩飾私自潛入書房的事實時,耳邊傳來相框被重新扶起來的聲音。


    “沒事沒事,他肯定知道的,這不是我幹的,是於希藍剛剛把相框蓋住的。”


    直到麵前出現一雙運動鞋,和徐銳上午穿的那雙一模一樣,一起映入眼簾的,還有那根拐杖。


    “居然忘了這個。沒事沒事,這個拐杖也可能...是於希藍拿過來的。”


    徐銳在麵前坐下,鼻尖充斥著屬於他的味道。鼠標的移動敲擊聲讓他開始緊繃身體,露出的左腳尖又稍微用力往迴收了點。


    徐銳手機響起來,裏麵傳過來薑明的聲音。


    “喂,徐銳。這麽晚打過來,還有什麽事嗎?你們不是在外麵旅遊嗎?”


    坐在座位上的人還沒說話,桌子底下的人就先他一步鑽了出來,撞進他的懷裏,直接扯過他的手臂對著手機一通吼:“明明我被綁架了,你快去找報警救我,我快死了!”


    他盡量把事實說得更加可怕,想著這樣才能盡量縮短自己和徐銳獨處的時間。但是他發出求救信號之後電話那邊一直安靜,什麽聲音也沒有。


    對上徐銳那雙安安靜靜的眼睛,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手機界麵根本不在通話中,他手裏的鼠標正點開了一段音頻,這隻是一段音頻,他根本就沒有打電話。


    也對,明明就沒有信號,他又怎麽打電話。


    剛剛一用力碰倒了桌邊立著的拐杖不說,徐銳的骨頭還撞到了手臂,原本受傷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啊,好疼。徐銳,我的腿是不是斷了,剛剛好像撞到哪裏了。”


    他眼看著麵前的人眼裏像天氣驟然變壞那樣迅速積起一大團烏雲,擔心下一秒就要被綁,眯起眼睛窩進徐銳的脖頸裏,斜著眼睛瞄他,觀察他的表情,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被綁起來。


    徐銳沒說話,喉結滾了滾。


    “我想起來了,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做冰淇淋,現在就做,我先去廚房找食材。”


    他剛要起身,就被徐銳扣著腰攔迴來,扭轉姿勢掉進他的懷裏。杜迪左腿就那麽僵直著,等待死神的降臨。


    他的雙手被徐銳捏在手心,另一隻手順著脊背往上摩挲。手指和衣料之間的摩擦不劇烈,卻帶來一陣觸感強烈的熱。原本安靜的氣氛顯得更加詭異,杜迪連腦袋都僵硬了。


    “這裏,”他點著杜迪的脖頸,又環繞至耳後,“怎麽都是紅的?”


    “徐銳,你先放開我行嗎?這房間怎麽不通氣,我快憋死了。”


    杜迪帶著唿吸不暢的語調跟徐銳說話,徐銳的思緒卻像是遊離到了九霄雲外,低下頭湊到他的脖頸邊聞了聞。


    “不好,沒味道了。”


    “什麽、什麽沒味道了。”


    迴應他的是一陣天旋地轉,他被徐銳抱起來,越過躺在地板上的拐杖往門口走去。


    “徐銳,你先放開我,我用拐杖就能走,我死不了。”


    “再說一句話就把你打暈。”他在上麵說,臉頰上又掛上一副溫和的笑。


    這是杜迪第一次以這種姿勢和同性抱在一起,徐銳站起來的一瞬間他下意識用手臂摟住了他的脖子,他的臉頰正好貼在他的胸膛上。


    胸口源源不斷傳過來的熱氣和極其有力又富有節奏的震顫讓他產生了某種異樣的情緒,而糾結半天也隻能把它歸結為“徐銳原來是個好人”這件事對他的思想產生的震驚程度太大, 導致他一時之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被徐銳抱了一路,最後進了浴室。暖燈打開之後,四目相對,更加尷尬。


    至少杜迪是尷尬的。


    徐銳把他放到大理石台麵上,打開噴頭調節水溫,浴室架子上掛著幹淨的浴巾。


    噢,我明白了。他在心裏對自己說,原來徐銳剛剛說的什麽味道是這個意思,他想讓自己洗澡。


    他看著徐銳極其自然地準備好一切,又轉過身來脫他的衣服。


    “洗澡我可以自己來,謝謝你了。”


    他掛著十二分真誠的笑容,把“請你出去”擺在了臉頰上笑出來的每一道細紋上。


    上衣被脫掉了。


    他雙手護到褲子上,徐銳又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的繩子,把他的雙手綁了起來。


    “等等等,手疼,你別綁這麽緊。”他對於自己在徐銳手下被綁已經習以為常,隻希望能稍微舒服點。


    “也就是洗個澡嘛,都是男人,有什麽的。


    第9章 真乖


    徐銳端著溫水,把毛巾浸入盆裏,替杜迪擦洗。


    杜迪一邊把手臂往上費力抬起一邊跟徐銳搭話,“我知道了,那個視頻是假的吧,你拿來嚇唬我的。我就知道。那你不如就放了我吧,這樣我們就兩清了。”


    他騰空的腿還在來迴晃蕩,被燈光照耀得晃眼。


    繞到他身後的毛巾停住,徐銳從杜迪身後的鏡麵中看見水蒸騰出的霧氣散了整個鏡麵,他隻能從中看清一個模模糊糊的背影。


    神秘,且充滿撩人的欲望。


    在這滿溢的欲望之中,他濃密的睫毛之下,眼神變得不那麽清澈。眼神從鏡麵撤了迴來,他迴過身去換了盆水。


    “總是這樣啊,不管是你還是我。”


    杜迪聽見他的喃喃自語,沒明白他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什麽總是這樣啊,為什麽總是聽不懂他的迴答。


    溫熱的毛巾重新貼上肌膚,他忍不住喟歎一聲,徐銳敏銳地捉住了這聲歎息。


    “舒服嗎?”


    他的唿吸貼著杜迪的臉頰,再稍微錯開一厘米,意味就全變了。


    “還行吧。”


    杜迪往後退,後腦勺抵住了鏡麵,和剛剛影影綽綽的人影徹底重合。徐銳的心弦似乎被什麽東西狠狠撥弄了兩下,那是現實和欲望的極致交疊。


    毛巾被他隨手扔到了大理石台麵上,修長的手指順著杜迪的胸膛一路向下。


    這是魚和水的交融,是天空和白雲的相遇,是有風就會飄動的樹葉,是理所應當的結局。


    “還能更舒服一點。”


    他的嘴唇觸碰到了杜迪的耳垂,那裏居然也有細微的震顫。


    杜迪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先保護哪個位置,身體的控製權卻先自己的理智一步,臣服於徐銳帶來的快感之中。


    原本分開的兩個人再次近距離接觸,杜迪想的是,幸好雙手被綁了起來,否則,這雙手怕是會攀上徐銳的肩膀,想想都尷尬。


    盡管那隻沒受傷的腿已經攀上了徐銳的腰。


    徐銳的腰他隻見過一次,就在健身房的那次,而這是第二次。比第一次有進步,能感受到他腰間的力量。


    腦海裏的思緒被無限拉長,又被徹底打亂,他眯著眼睛,隻能看見五顏六色的小圓形泡泡浮在空中,交疊又分散,分散再交疊,直至破裂。


    之後,他貼在徐銳肩膀上的人喘著氣,“還要。”


    毛巾被拿起來,徐銳擦了擦指尖,輕輕舔舐,而後嗤笑了一聲,幹脆把他抱到床上。


    杜迪臉頰泛著大片紅色,連著胸膛都是。浴室的溫度加上水溫的浸潤,他又熱又喘不上氣。


    一陣荒唐結束,杜迪認為經曆過剛剛那件事情,兩個人就算是正兒八經的親密度急速上升的兄弟了。畢竟連徐醫生都治不好的病,居然被徐銳輕輕鬆鬆解決。


    他拉起被子蓋住自己,豪氣萬丈般說:“謝啦兄弟。”


    然後打了兩個特別虛假的哈欠,裝作眼皮十分沉重,“時間不早了,我們該睡覺了。”


    說完就等著徐銳進行簡簡單單的三個步驟:打開房間門,踏出門外,關上房間門,如果可以,最好幫他把燈也關上。


    結果這個人把身上的浴巾隨意解開掛到衣架上,鑽進了被窩。


    杜迪皺著眉頭盯著這個人的身影移動到自己身邊,床邊塌陷出一個弧度。


    “你家裏不是有十幾個房間嗎,為什麽睡在這裏?”


    身邊的人拉起他的握起來,“租的房子。”


    “啊?租的房子?”


    他不懂為什麽有這麽蠢的人,租房子還要租在這種荒郊野嶺連信號都沒有的地方,還是個別墅,估計價格也不便宜。


    所以,也許徐銳在這裏租房子是為了養花,還是向日葵?


    “好吧。”


    他對徐銳做什麽事情都喜歡牽著別人的手這件事情已經見怪不怪,調整了一個好位置,就開始跟他商量,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你把我留在這裏,不說是為什麽也就算了吧,但至少得有信號。不如我們明天先迴學校去,馬上期末考試了,考不好我會難過的。”


    “把陳雪找過來幫你補習吧。”手指被他掰開,一根一根數數。


    “哈、哈哈哈。”杜迪幹笑兩聲。他還沒忘記陳雪今天被嚇成什麽樣子,怎麽可能再迴來。


    “嗯?怎麽樣,這麽愛學習的話?”


    “算了算了,其實我也不是為了學習,主要是我怕耽誤你的學習。”


    “噢,你想跟我一起學習。”他打開手機點了兩下,示意杜迪看手機。


    然後杜迪就無比驚喜地看見隻剩下百分之十三電量的手機頁麵上方,出現了信號。


    “資料發到你手機上了,明天開始學習。”


    “所以搞了半天,信號是被你屏蔽的?”他盯著手機上的滿格信號,懷疑這間房子的租金,應該比自己剛剛預估的還要再高一倍。


    “不睡覺嗎?那還有很多別的事情可以做。”


    雖然不知道“別的事情”究竟指的是什麽,但是杜迪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


    他聽完迅速放下手機,蓋好被子閉上眼睛,等估摸著時間已經過去了大約半個小時,他打開右眼皮偷偷看了一眼,徐銳已經睡得很沉。


    他拿起手機來迴操作,點開了某個聊天界麵,開始背對著徐銳打字。


    “徐醫生,這麽晚打擾你不好意思。我有些問題要問你。”


    “嗡嗡”,徐銳放在右邊床頭櫃的手機震動了兩下,他閉著眼睛,沒去管。


    杜迪繼續發消息,“是這樣的。我們的治療也進行了好幾個月,但是我發現效果都不明顯。可今天,”他的手指突然停下,小心翼翼扭過頭看了一眼,徐銳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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