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看爹給你們兄妹做的新床……”


    天啟四年二月十三,當天下衛所革新,兵馬大調的時候,身為皇帝的朱由校卻在禦花園內,哄著兩個孩子。


    正值春暖花開季,禦花園的花亭內,朱由校坐在一旁,身旁是張嫣和慧妃。


    在他們三人麵前,是兩張嬰兒床,床內躺著一男一女兩個嬰兒。


    而在嬰兒床的旁邊,又是兩張稍微大一點的新床。


    用黃花梨木製作的搖床,不得不說除了朱由校以外,內廷再沒有人有這魄力。


    不過、即便是千金難買的黃花梨,對於他來說也不過是閑暇時恢複手藝的普通木料罷了。


    搖晃著手裏的撥浪鼓,朱由校帶著笑意道:


    “隻可惜弟弟公務繁忙,京城之中也有些亂,不然估計弟弟看到燃兒和淑娥一定會很高興的。”


    朱由校說著話,卻沒有人敢於應答,而他也不在意,隻是自顧自的看著自己的骨血,朱慈燃和朱淑娥。


    過了許久,禦花園花亭長道末端才從拐角走來一人,而這人便是眼下在京城攪動風雨的魏忠賢。


    他的身後,還跟著雍容的客氏,二人一前一後的向著花亭走來,隨後紛紛行禮道:


    “萬歲、殿下、慧妃……”


    “嗯?客巴巴和大伴來了?進來吧。”朱由校瞥了一眼,繼續逗弄著朱慈燃,而客氏和魏忠賢也上了花亭。


    隻是在他們到來時,皇後張嫣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喜,似乎很不喜歡朱由校親近這兩人。


    這一眼神,自然是逃不過客氏和魏忠賢的注意,不過二人掩藏的極好,也沒讓朱由校察覺。


    “京中如何了?齊王府的建造是按照我的圖紙建造的嗎?”


    朱由校一邊搖晃撥浪鼓,一邊對魏忠賢進行詢問,而魏忠賢卻哭喪著臉道:


    “萬歲,齊王府的建造被工部卡了,工部說萬歲所繪製的齊王府太大,規製上已經逾越了。”


    魏忠賢的話,讓朱由校微微皺眉。


    按照朱元章的規定,明代親王府的周長是三裏三百零九步五分。


    城高二丈九尺,下寬六丈,上寬二丈,東西闊一百五十丈二寸二分,南北長一百九十七丈二寸五分,折算後差不多將近有五百畝。


    不過朱由校覺得這樣的規製顯然配不上自家弟弟,並且加上京城人口變多,朱由校特意命魏忠賢在東便門北部興建新城。


    齊王府的規製則是城高三丈、下寬七丈、上寬三丈,周長六裏,接近八百畝。


    除了齊王府外,新城還可容納百姓十餘萬,因此興建新城便是朱由校今年就要見到,並且要求完工的地方。


    不過魏忠賢一席話,頓時讓朱由校心情不悅了起來。


    “黃河幾次決口,調王舜鼎南下治黃吧。”


    朱由校一開口,才剛剛上任三個月的工部尚書王舜鼎便被調離了京城,而朱由校並沒有說新任工部尚書的歸屬,這也就讓魏忠賢眼前一亮。


    “奴婢領旨……”魏忠賢先是應下,隨後又道:


    “萬歲、近來朝中百官多有彈劾齊王的奏疏,規模之大,絕非東林一黨之力,您看……”


    “暫且不管他們……”朱由校心不在焉的迴答,而這樣的迴答讓魏忠賢有些失望。


    自從今年正月左光鬥和楊漣巡察黃河,懲治官吏上百人返京後,楊漣便如瘋狗一樣的盯上了魏忠賢。


    對魏忠賢,楊漣起筆便寫下了《魏逆禍國二十四疏》,公然對興起的閹黨進行彈劾,這讓魏忠賢恨得牙癢癢。


    他倒是想收拾楊漣,但奈何齊王和楊漣的關係不清不楚,誰也不知道楊漣是不是頂著東林的招牌,幫著齊王辦事。


    如果他真的收拾楊漣,而得罪了齊王,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因此、魏忠賢還是希望能利用皇帝的威嚴,讓楊漣老實一點。


    不過從正月楊漣迴京到眼下,朱由校對於東林黨的彈劾都熟視無睹,不僅如此,東林也壓根沒有失勢。


    倒是朱國祚、沉潅、亓詩教、湯賓尹、顧天峻等諸黨魁首過的十分不舒服。


    朱燮元因為平叛奢安之亂,被朱由校直接提拔為兵部尚書,而原本的兵部尚書王象乾在去年臘月主動上辭疏,被朱由校批準。


    不僅如此,山西的畢自嚴被朱由校調迴京城擔任戶部尚書,李宗延則是被他調往了廣西擔任布政使。


    除此之外、還有大大小小數百京官被外調,或者被冷落。


    這其中、作為言官的東林黨人受創最大,雖然朱由校沒讓楊漣進入都察院核心位置,但卻罷免了東林骨幹之一的鄒元標。


    眼下的都察院,則是以東林的左光鬥,閹黨的李夔龍為首。


    至於吏部內部,崔呈秀則是被朱由校調往了吏部擔任左侍郎,變相和趙南星打擂台。


    盡管這麽看來、東林除了損失一大批言官和禦史外,實權並沒有遭受什麽實質性的打擊。


    但仔細看來,朱由校在東林勢大的吏部和都察院都相繼安插了閹黨官員,製衡之道十分明顯。


    這種手段,對於和申時行、沉一貫對壘過的趙南星來說,稍微一看就能看清。


    說到底、朱由校還是不願意革除諸黨文臣,畢竟他需要文臣來治理朝政。


    邊事他有朱由檢,但外朝一旦把諸黨文臣趕走,中樞動蕩是絕對的。


    魏忠賢的心思他也知道,不過他沒有拆穿,因為他雖然不能革除諸黨文臣,但對於他們的敲打卻是必須的。


    想到這裏、朱由校搖晃了一下手中的撥浪鼓,頭也不抬的對魏忠賢道:


    “大伴,齊王府和戶部那邊,隻要弟弟上疏調撥錢糧,你便調撥便是。”


    “奴婢領命……”魏忠賢應下,而朱由檢又繼續問道:


    “去歲禦馬監和六部五寺的奏疏如何?整理出來了沒有?”


    “迴萬歲……”魏忠賢一邊說,一邊轉身示意亭外的司禮監太監將放滿奏疏的托盤抬來,並親自接過後來到朱由校麵前跪下,臉上獻媚道:


    “已經在這裏了。”


    “嗯……”朱由校微微頜首,隨後拿起了最上麵的一冊奏疏。


    【是歲天下戶口一千三百九十七萬四千三百九十一,口六千九百八十七萬一千九百五十五……】


    “嗬……”看著六部的上奏,朱由校忽的輕嗤,隨後抬頭對魏忠賢道:


    “前歲朝廷的戶、口幾何?”


    “迴萬歲,去歲天下戶口戶九百八十三萬五千四百二十六,口五千一百六十五萬五千四百五十九。”


    魏忠賢老老實實迴應,而朱由校也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一個衛所革新,甚至都沒有革新完全,天下就冒出了近四百萬戶,多出一千八百多萬口人。”


    “也不知道、這天下人丁戶口,究竟有多少……”


    說罷、朱由校不等魏忠賢說什麽,低頭繼續看向了奏疏:


    【田七百六十二萬一千五百頃、餘八十三畝有奇……】


    “前歲田畝數量幾何?”朱由校頭也不抬詢問,而魏忠賢有了準備,連忙迴稟道:


    “應該是七百四十三萬九千餘頃,去歲較之前歲,多出了約二十萬傾田畝。”


    一頃為一百畝,二十萬傾便是二千萬畝,也就是說天啟三年大明的田畝數量比天啟二年多出了二千萬畝。


    為什麽能多出這麽多畝?還不是因為北方河南、山東等地衛所革新,加上遼東收複失地導致的。


    按照洪武年間的軍屯田畝數,等齊王府將天下田畝革新,大明田畝數將會達到七百八十多萬傾,甚至更多。


    朱由校依舊不露喜怒於麵,繼續查看禦馬監和六部五寺的奏疏。


    【去歲收米二千八百零六萬三千五百六十三石有奇,麥六百萬餘八十二石六鬥有奇,禦馬監軍屯籽糧二千四百三十五萬六千餘石……】


    六部五寺,加禦馬監、天啟三年共入米麥五千八百四十多萬石。


    這是自正統年以來,大明便沒有再達到過的巔峰,折色為銀子,最少也價值兩千萬兩銀子。


    朱由校繼續往下看去,六部五寺對於其他的鹽課、奇絲綿折絹、茶課等各種雜稅,實際上隻收得了六百多萬兩銀子。


    朱由校看向了禦馬監,天啟三年的禦馬監,僅皇店便歲入銀錢一百一十二萬餘兩,一百八十九萬貫,合計接近三百萬兩。


    也就是說、天啟三年的大明總共是歲入九百餘萬兩,五千八百多萬石米麥。


    這還不算朱由校的內帑,如果算上內帑,歲入白銀可以提高到一千三百多萬兩。


    隻是可惜……


    “眼下京通二倉和太倉、內帑還各自有多少錢糧?”


    朱由校對魏忠賢詢問,而魏忠賢也迴稟道:


    “京通二倉存米麥二千一百餘萬石,六部五寺存銀三百九十餘萬兩,內帑尚有四百二十七萬四千餘兩。”


    “至於禦馬監那邊,聽聞複遼一戰,把禦馬監積攢了三年的家底打空了,恐怕眼下剩不下多少……”


    魏忠賢明白、皇帝是準備調撥銀子給齊王了,畢竟眼下五軍都督府節製內外邊事,天下明麵上近百萬大軍都歸五軍都督府管,軍餉也自然要五軍都督府發了。


    現在六部五寺不需要發軍餉,卻在幾個月的時間就花了上千萬石米麥,二百餘萬兩銀子,皇帝怎麽可能放心把錢糧給他們。


    “調內帑二百萬兩銀子、六部五寺三百萬兩銀子押解五軍都督府,再由京通二倉調糧八百萬石一同押解。”


    朱由校大手一揮,大明六成錢糧便被調給了五軍都督府,這舉動如果被六部五寺的官員知道,恐怕……


    “即日起、太仆寺歸屬五軍都督府節製。”


    朱由校語出驚人,直接把六部五寺中的太仆寺調歸五軍都督府節製。


    太仆寺手裏可是掌握一千六百餘萬畝田地和牧場,失去了這個財源,文臣們想來會反應的十分強烈。


    “是……”魏忠賢表麵應下皇帝的吩咐,但腦中卻在想可不可以趁這個時機搞些事情。


    他畢竟從楊寰手裏拿到了不少抄家的好處,這抄家的好處之多,甚至讓魏忠賢有些上癮。


    不過要抄家,也得弄出一些罪狀才行。


    “必須得讓萬歲對這群家夥不耐煩……”魏忠賢微微一眯眼睛,而朱由校也擺手道:


    “行了、你退下吧,客巴巴留下就行,司禮監的事情你得多上心。”


    “是……”魏忠賢當即跪下謝恩,隨後帶著司禮監的太監離開了禦花園。


    在他離開之餘,客氏也開始對朱由校笑道:


    “萬歲、這嬰兒嬌弱,得在宮中靜養才行,在外麵踏青還是早了些。”


    “嗯……到也是。”朱由校也有弱點,對於從小照顧他的乳母客氏,他還是比較聽取意見的。


    “萬歲、皇子皇女的照顧,還是由臣妾親自來吧。”


    張嫣見客氏想要照顧自己的骨肉,瞬間變對朱由校提出了不同的建議,而旁邊的慧妃雖然不敢得罪客氏,但也一臉的不情願。


    客氏見狀,心中有些不悅,但麵上還是對朱由校露著和善笑容道:


    “萬歲,奴婢照顧您長大,手藝如何,您是最了解的,殿下和慧妃雖然為人母,卻不一定有奴婢熟練。”


    “倒也是……”朱由校想了想,確實相比沒有照顧過孩子的張嫣二人,客氏照顧孩子更為熟練,於是他對張嫣勸說道:


    “寶珠、綠蘿,你們和客巴巴一起照顧燃兒和淑娥吧,正好學學怎麽照顧孩子。”


    “這……”張嫣微皺黛眉,有些不情願,但還是礙於朱由校的麵子點了點頭,至於旁邊的範慧妃就更不敢說什麽了。


    “……”瞧著她們吃癟的模樣,客氏心中冷笑,卻又在下一秒笑著和朱由校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隻是在他們聊著事情的時候,外廷文華殿內的氣氛卻死寂一片。


    一個小小的文華殿,居然分出了陣營對立的九個隊伍。


    東林、齊王、閹黨,還有曾經的齊楚浙宣昆……


    這些各自依附不同人物的朋黨、鄉黨聚集在一起,往往一件事要落實,還需要浪費半天口舌,打上數天嘴炮。


    這樣的黨爭局麵,嚴重的拖拉了大明行政速度。


    作為內閣首輔的葉向高隻覺得眼下的局麵,比當年趙南星針對浙齊楚三黨京察所產生的黨爭還麻煩。


    三足鼎立的局麵一旦形成,哪一方都吃不下另一方。


    但眼下的局麵比三足鼎立可麻煩多了,齊楚浙宣昆勉強算一派,組織鬆散的東林也勉強算一派,而齊王黨和與它眉來眼去的閹黨表麵一派,實際卻是兩派。


    四方逐鹿的格局,還得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鄉黨,以及大量無黨官員。


    這樣的局麵,別說葉向高了,便是把張居正和高拱、嚴嵩喊來,估計這三人也是一眼黑。


    大明的官場,還從來沒有這麽亂過。


    “南直隸戶部尚書李長庚尚書,二月初十、揚州發生地龍翻身,南直應天府蘇、鬆、鳳、泗、淮、揚、除州等處同日地龍翻身,其中揚州倒卸城垣三百八十餘垛,城鋪二十餘處,死傷三千餘人。”


    文華殿的後殿、主敬殿內,葉向高頭疼的說著南直隸發生的地震事件,而聞言的內閣諸多閣臣沒有一人發言。


    唯一一個欲言又止的,還是孫承宗。


    但不知道為什麽、話到嘴邊,他卻又憋了迴去。


    瞧著這一幕的楊漣冷哼一聲,當即又犯了老毛病,彈劾道:


    “地龍翻身,當地官員應當調常平倉賑災,而不是上疏請朝廷撥發錢糧。”


    “南直隸也難,先是賑濟山東,又是……”宣黨湯賓尹試圖說好話,但卻被楊漣怒懟道:


    “難?自秋收以來,南直隸數府之地截留了多少糧秣?截留糧秣如此之多,難道還養不活自己嗎?”


    “咳咳……”忽的、這個時候崔呈秀咳嗽了起來,並說道:


    “南直隸的官員手中自然有糧秣,但朝廷眼下富裕,撥發錢糧也不是難事,況且每年南直隸都會遭遇龍掛,官員們也是為了龍掛做準備。”


    “如果是這樣反倒好了!”楊漣不僅懟了湯賓尹,還立馬懟了閹黨魁首的崔呈秀。


    誰都知道、自從崔呈秀前往了南直隸,執行魏忠賢口中所謂的“厘清鹽課”後,南直隸便有大批官員投靠了閹黨。


    這次不願意撥常平倉糧的官員中,除了宣黨和昆黨,還有的便是閹黨。


    這也是為什麽這三黨平日裏掐的死去活來,此刻卻一起為南直隸官員脫罪。


    “你……”


    楊漣還想說什麽,但此時主敬殿外卻響起了腳步聲。


    眾多文臣向殿外看去,隨後便看到了魏忠賢手持聖旨,帶著王體乾和十餘名司禮監的太監走進主敬殿道:


    “傳萬歲旨意,調內帑二百萬兩銀子、六部五寺三百萬兩銀子,京通二倉調糧八百萬石一同押解五軍都督府。”


    “荒謬!”聽到這話的湯賓尹、顧天峻等人當即站了起來,並正言厲色道:


    “眼下南直隸遭遇地龍翻身,五軍都督府又有禦馬監供應,何須六部五寺撥發銀兩?”


    “這是萬歲的旨意……”魏忠賢懶洋洋開口,並在說完後對葉向高作揖道;


    “葉閣老,傳萬歲旨意,太仆寺從即日起歸五軍都督府節製,田畝草場一律劃給五軍都督府。”


    “……”


    一時間、無人出聲。


    這並非是害怕朱由檢或者朱由校的報複,而是群臣對這件事情的語塞。


    他們知道皇帝要對付文臣,但是沒想到要對付的那麽著急,莫不是以為有了兵權就能為所欲為了?


    隻是在這種時候,並沒有人想著怎麽對抗皇權,而是都在打量四周諸黨魁首的表情。


    齊黨魁首顧秉謙和閹黨魁首崔呈秀就不必說了,早就被他們視為皇權的鷹犬,貪生怕死的走狗。


    因此他們在看的、無非就是齊楚浙宣昆、東林等諸黨的魁首和臣工。


    晚明黨爭雖然因為朱由檢的亂入,沒有讓東林黨提前發揮出黨同伐異的政治觀點,但就政壇上的事情來說,現在這六黨魁首腦中所想的都是一件事……


    “與此等蟲豸治國,無異於羊入虎口,必須先發製人,將這群蟲豸擊垮才能恢複當年文臣治國的盛況。”


    想到這裏、六黨魁首臉色陰晴不定,而在人群之中的楊漣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倒是相信朱由檢可以讓大明中興,但隨著朱由檢的革新,他忽的發現,朱由檢所想的革新和他所想的革新是兩碼事。


    楊漣所想的革新,是恢複到仁宣之治、弘治中興的那種文臣團結治國的景象。


    但問題是、團結起來的文臣所代表的就是被壓製的皇權。


    再看朱由檢的所想,說白了就是文臣好好治理內政,不要幹涉邊事,也不要貪贓。


    一旦幹涉邊事,貪贓枉法,那麽朱由檢就隻好大棒招唿了。


    說白了、朱由檢心底也根本就不把晚明的這檔子文臣當人,要不是燕山學子還沒有出山,他才懶得和文臣演戲。


    朱由檢現在算是有些理解為什麽南明內鬥的那麽厲害,而不去管清軍的原因了。


    用後世的眼光和上帝視角來看,大明都快完蛋了,你們還在那裏內耗,削弱漢家子弟的整體力量。


    結果用當事人的視角來看,大明都快完蛋了,你們這幫人還在瞎搞,我不把他們搞掉,大家都得死。


    朱由檢雖然知道曆史走向,但現在的曆史走向已經變了,他根本不擔心有異族入關。


    他現在要做的是幫助大明百姓渡過小冰河大旱,然而就以複遼一戰中文官們的騷操作來說,他要幫大明百姓渡過小冰河大旱,第一手要做的就是把這群拖後腿的家夥幹掉。


    或許他隱藏的很深,但當楊漣清楚了他的想法後,整個人就陷入了矛盾之中。


    朱由檢一直都在擊垮他所謂東林執政,天下太平的幻想,但他一直也沒有放棄這個幻想。


    這也就是為什麽從複遼一戰結束後,二人關係漸行漸遠的原因。


    或許他們還會幫對方說話,但說話的前提是為了大明往好的方向發展,而不是為了所謂的情誼。


    “太仆寺之事……”


    沉寂許久後,葉向高終究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道:


    “還是等下次常朝再議吧……”


    他一開口,所有人腦中緊繃的弦便鬆了下來,畢竟他們已經沒有幾張牌可以打了,而朱由檢和朱由校這兩兄弟還在搶牌。


    他們的牌越多,文臣手裏的牌就越少。


    正如眼下、隨著手裏的牌變多,即便朱由檢不開口,朱由校在朝局上的手段也變得越來越強硬了,而與之相比的文臣反而越來越怯懦。


    他們也知道一步退、步步退,最後隻能等著朱由校百年之後,才能謀求下一個機會。


    封建王朝革新的最大阻礙,並非是文臣和士紳豪強、而是代表皇帝駕崩的人亡政息。


    能貫徹先皇的政策執行的皇帝,古往今來都是極少的,因為當人執掌了權柄後,新的執政者總會自作聰明的認為自己的政策更好。


    如漢之宣帝、元帝,隋之文帝、煬帝,宋之哲宗、徽宗……


    人亡政息的事情發生太多了,能極大繼承政策的,比如繼承了李世民政策的李治就幹得不錯,至於大明……


    就政策來說,明代是真正的人亡政息,每一代皇帝都很少能堅持上一代皇帝的做法,都要玩推翻。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推翻,才讓文臣一步步變得強大。


    現在的他們沒有太多牌去對抗皇權了,文臣內部分裂太厲害,在沒有整合出力量前,聰明人隻能選擇蟄伏。


    因此、朱國祚等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魏忠賢輕蔑掃視他們一眼,隨後帶著司禮監太監離去的背影。


    望著那背影,有的人開始意識到了文臣集團即將倒塌,立場開始搖擺不定,還有的人則是準備蟄伏。


    這其中、便包括了朱國祚、沉潅、趙南星等人。


    朱國祚望著魏忠賢的背影,眼神閃爍了幾下,隨後嘴角忽的掛上了笑意:


    “齊王、你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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