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清晨、天際便剛剛灰蒙蒙的發亮,京城的鍾鼓樓就開始了作響。


    鍾鼓之聲、讓京城百萬百姓都知道了,這是國喪的開始。


    一時間,盡管所有百姓都不敢說什麽,但心裏還是止不住的嘀咕。


    尤其是一些做花柳生意和肉食生意的人,更是愁眉苦臉。


    偌大的京城、在鍾聲響起的時候,百官們紛紛前往了皇城。


    明朝的國喪、在皇帝去世的第二天,京城上班的官員要統一穿戴素服,烏紗帽,黑角帶,趕赴內府去聽候宣讀遺詔。


    這還不算完,各個部門的官員還要在自己的官署裏麵進行齋宿,還要前往幾筵殿,在殿中存放去世皇帝靈位的靈堂麵前上哭一段時間。


    這樣的流程,需要持續三天。


    由於朱由檢的插手,移宮案沒有發生,李康妃已經被變相軟禁了起來,而東林黨也沒有因為移宮案而名聲大噪。


    朝中的勢力還算是平衡,內廷在魏進忠、王安、客氏三人的製衡下,還算的安穩。


    一大早的、朱由檢就披麻戴孝,舍棄了華貴的象輅,徒步走到了幾筵殿。


    由於朱常洛隻有兩個兒子活下來,加上朱由校是皇帝,不可能哭喪一整天,因此哭喪的任務,就落到了朱由檢的身上。


    按照流程,朱由校和內閣等大臣,隻需要哭喪半個時辰就可以離開,前往文華殿處理政務去了。


    倒是朱由檢,不出意外的話、他需要在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裏,寸步不移的居住在幾筵殿。


    知道了流程的他,屬實心裏一萬個不願意。


    但沒有辦法,該做的還是得做,他就這樣在幾個太監和錦衣衛的簇擁下,來到了幾筵殿外的廣場上。


    “嗚嗚嗚……”


    “先皇啊……”


    “先皇啊……”


    還沒等朱由檢進入幾筵殿,就聽到了鬼哭狼嚎的哭喪聲。


    他轉頭看去、卻是一群熟悉的人從宮門走來,一路撒白紙,一路哭嚎。


    “這是幹嘛?”朱由檢對於明朝皇帝死後的流程還真的不太懂,當初萬曆死的那幾天,他也是渾渾噩噩的,現在倒是有心思問別人了。


    見他詢問、一個二十出頭的太監連忙解釋道:“殿下、按照禮製、先皇駕崩之後,皇後妃嬪需要摘下首飾華服,從西華門開始哭喪,一直進入幾筵殿靈堂。”


    “由於先皇隻有殿下和萬歲,萬歲又要處理政務,幾筵殿需要有人接待百官,所以殿下和萬歲就不用了參加這流程了。”


    “這樣啊……”聽到旁邊的太監解釋,朱由檢看了他一眼。


    隻見這個太監眉目清秀,看起來十分養眼,而他的名字、則是後世大名鼎鼎的曹化淳!


    對、就是那個曹公公。


    隻不過這是曆史上的曹公公,而非武俠小說裏麵的曹公公。


    曆史上、曹化淳家境寒微,受“近君養親”風氣的影響,於十二三歲左右入宮。


    因為他天資聰慧,勤奮好學,在內書堂受到良好的教育,詩文書畫,樣樣精通,深受司禮太監王安賞識,並倚為親信。


    之後他被王安派往勖勤宮,陪伴侍奉朱由檢。


    天啟初年,太監魏忠賢得寵弄權,害死王安,曹化淳受牽連被逐出北京,發配到留都南京待罪。


    1627年朱由檢繼皇帝位,次年改元崇禎,曹化淳隨即被召還,委以重任,平反冤案。


    因辦事得力,他深得崇禎皇帝的信任和倚重。


    明朝滅亡時順天府楊博,宛平楊時茂等分別上疏參告曹化淳“開門迎賊,賊入城,挺身侍從,今清入都,又複侍從,此賣國亂臣,雖萬斬不足服萬民心。”


    然而當年曹化淳已經歸養老家六年了,可以說被誣陷的十分冤枉。


    朱由檢因為手底下沒有人可以用,就叫王安把曹化淳提前送給了自己。


    沒曾想這家夥和曆史上記載的差不多,還真的天資聰慧。


    相比較王承恩的木訥,曹化淳手段嫻熟,並且熟知各種禮法,倒不失一個好幫手。


    朱由檢還挺滿意他的,因此他在解釋後,便往那個長長的哭喪隊伍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記憶中的李康妃和鄭貴妃。


    “李康妃和鄭皇貴妃怎麽沒有參加哭喪?”


    朱由檢突然發問,曹化淳卻並不慌亂,持著拂塵畢恭畢敬迴答道:


    “聽說是惜薪司掌印太監魏進忠傳萬歲口諭,不讓兩位參加先皇的國喪。”


    “嗯……”聽到這話,朱由檢也懶得去想是自己哥哥的想法,還是魏進忠的想法,他直接走進了幾筵殿,隨後走到靈堂前。


    這時、兩個小太監連忙從左右靠近朱由檢,為他搭上兩個蒲團,掀開裙擺。


    朱由檢倒也不覺得有什麽,直接就跪在了蒲團上。


    他一連磕了幾個頭,都磕在了前麵的那個小蒲團上,隨後起身走到了幾筵殿的大門口。


    曹化淳讓小太監端來了桌椅,還備上了糕點和茶水,朱由檢就坐在椅子上,準備開始接待百官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最先出現在幾筵殿宮門的,是內閣的方從哲,劉一燝,還有六部的尚書、侍郎、員外郎等等官員,烏壓壓的像是約好了一樣,兩百多人一起來吊喪。


    “五殿下……”


    方從哲隔著老遠,就率先作輯行禮,朱由檢連忙迴禮,而其他百官盡管看不上朱由檢,卻不得不紛紛行禮。


    朱由檢一個個的迴禮,隨後說了一堆好話,無非就是說什麽百官辛苦之類的場麵話。


    場麵話一說完,他就閉口不談其他了,任由百官進入幾筵殿,在殿內行禮的行禮,哭喪的哭喪。


    他們都是披麻戴孝,在行禮之後退出幾筵殿,官職小一些的在門外交談著需要解決的公務。


    官職大一點的、例如內閣閣臣、六部尚書、六科給事中等人,則是在幾筵殿內,等著朱由校出麵哭喪後,和朱由校前往文華殿商討國事。


    朱由檢也不進去幾筵殿,就在殿門口坐著,時不時吃點糕點,喝兩口貢茶。


    還別說、這上貢的貢茶喝起來就是清新爽口,末了還會有些迴甘,比朱由檢前世喝的那些山茶品質高了不少。


    他就這樣等待著自己好皇兄的出現,時不時還觀察了一下站在殿門抱團談事的官員,細細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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