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眨眼就過了小半個月。


    湯峪農莊的一幫勤快的小丫鬟們趁著今日陽光燦爛,將家裏壓箱底壓了大半年的被褥翻出來通通風,好做冬日裏換洗的準備。


    花花綠綠的大棉被一一攤開,放在庭院裏晾曬,正忙碌著呢,就聽見一陣略顯蹣跚的腳步聲忽然傳入耳中。


    丫鬟們好奇的扭頭望去,是自家公子那幾位交情甚篤的好兄弟,又來登門拜訪。


    而令人詫異的是,這一個個的大少爺們不知怎麽,全都拄著拐杖,步履艱難的邁過大門。


    等他們一瘸一拐的進了院子,還喘著粗氣就趕緊問道:“你家二郎呢,快叫他出來扶扶某,某...實在是走不動了!”


    裹著大氅的侯傑整個人幾乎都靠在拐杖上,撅得老高屁股不停地扭來扭去,空著的那隻手還不斷地揉搓著。


    這番不雅的動作,讓眼尖的丫鬟們瞧了個正著,頓時就紅著臉啐了一口,緊忙轉過身去不再直視。


    而當探頭過來的丫鬟,注意到幾人後邊還跟著兩位從沒見過的陌生公子,心想著應該是來了客人,趕緊迎上前去,領著一行人往內院方向去。


    同時還有幾個機靈的,小跑著趕去通告。


    就在哥幾個慢慢被下人攙扶著走上蜿蜒小道,一步一步接近正堂時,遠遠的就能瞧見,那正門大開的堂屋裏,別有一番景色。


    此時還打著哈欠,明顯剛睡醒的李斯文,正慵懶的將雙腿搭在了軟榻上。


    而頭則是靠在孫紫蘇一看就知道,絕對賢妻良母的胸脯上,享受著來自溫柔婉約安定公主的頭部按摩,臉上露出無比愜意的神情。


    紅袖和綠珠兩位嬌俏可人的侍女,一人正拿著小錘子,嘿咻嘿咻的不停砸著核桃。


    伴隨著一聲聲的脆響,另一人就蹲在地上,從滿地的碎殼裏不停地挑出核桃仁,每當選出一顆飽滿的,就會立刻小心翼翼的喂到李斯文嘴裏。


    等那青蔥玉指從他嘴邊收迴來的時候,眾人都能看到,上邊還沾著幾絲晶瑩的口水。


    另一邊的婉娘姐則還是像往常那般賢惠,正在和略顯怕生,還不太熟的武順姑娘坐在一起。


    兩人有說有笑的嘮著什麽,手上還不停地織著衣物。


    隻見那玄色的布料漸漸成型,侯傑僅隻是看上一眼,心中便已明了,這兩件精心製作的衣裳,未來肯定會出現在李斯文的身上。


    看著眼前這同‘床’共忱、相濡以沫、相敬如賓...本應該誰看了誰覺得溫馨的場麵,侯傑幾人卻是咬牙切齒,心裏莫名的不爽。


    想當初他們哥幾個為了你李二郎四處奔波,求爺爺告奶奶的散布謠言。


    結果不僅是在天殺的李君羨麵前丟了麵子,更是挨了二十大板,這些天是坐也坐不得,躺也躺不得,人都瘦了好幾圈。


    結果你這個最應該受罰的,卻在家裏優哉遊哉的享受著來自妾室、侍女的侍奉,該不該死啊!


    本就有些羞澀,緊張四處張望的孫紫蘇,一瞧見侯傑幾人馬上就要走過來,頓時就紅了張臉。


    輕輕將李斯文的腦袋推開放在枕頭上,隨後趕緊起身整理被枕亂的胸口,同時小步快跑著迴了房間。


    失去了軟綿大枕頭的李斯文不滿的眯起眼睛,等迎著光看清楚來者樣貌,當下便不滿的嘖了一聲,晦氣!


    侯傑聽見這怪聲,頓時就臉黑如炭,皮不笑肉更不笑的哼哼兩聲。


    指著李斯文便怒斥道:“李二郎啊李二郎,你瞧瞧你自己,天天窩在女人堆裏哪裏還有半點男兒氣概!”


    說著,侯傑似乎是迴憶起了往昔,情緒愈發激動,聲音也隨之高了八度:


    “遙想當年,那個帶著某們策馬長安,瀟灑快意的虎彪是何等威風,再看看你現在這般摸樣,簡直就是窩囊透頂,沒出息!”


    侯傑說這話的目的,李斯文是心知肚明——明擺著嫉妒。


    所以很是得意的摟住了綠珠柔軟纖細的腰肢,熟練的叼起其玉指上遞送來的核桃仁,悠閑自在的說道:


    “你這個小屁孩不懂,某之前啊,是不懂什麽叫美人溫柔鄉,整天就知道逞兇鬥惡,不知錯過了多少芳心。”


    “好在如今嚐到了其中滋味,心裏悔不當初!某現在心無大誌,就想著賢妻美妾暖被窩,怎麽了!”


    說著,李斯文一挑眉,挑釁道:“再說了,某一沒偷二沒搶的,就想安安分分的體會一番這閑在日子,今兒就算是皇帝老兒來了,也說不了某的一句不是!”


    侯傑聞言氣的差點笑出聲,緊忙轉身,指著李斯文便告狀道:


    “高明聽見了沒有,李二郎這廝不知悔改,竟然還辱罵你爹,簡直是叔可忍姨不可忍!去,上去給他一腳丫子!”


    李斯文猛地探頭,目光越過麵前這幾個擋住視線的,看向被他們擋的嚴嚴實實的李承乾。


    瑪德,李承乾來了你們還有心意和他逗悶子,活該你們被賞了二十大板!


    緊接著飛速起身,神色一改之前的隨意,恭恭敬敬的拱了個手,叫了聲:“高明,有些日子沒見了。”


    說著就揮手示意眾女退下,這才打量起這位一襲月白色錦袍,腰纏玉帶,華貴異常的俊俏公子。


    李承乾緊忙上前幾步,抬手攔住了李斯文的行禮。


    俊秀的臉上勾起一抹久別的笑容:“是啊,咱們有些時候沒見了。斯文你這大門不出的,可叫某一頓好找!”


    聽起幾個人念叨,李斯文這才知道,李承乾早幾個時辰就到了。


    但也沒第一時間進莊子,而是一直在附近走走停停,直到遇見了這幾個同樣一瘸一拐,準備過來打秋風的曾經玩伴。


    李斯文難得的老臉一紅,但能看到這位本應鬱鬱不得誌的太子,如今能大大方方的和自己開玩笑,心中也升起幾分欣慰。


    這都是自己親手送到他手裏的功績的功勞啊。


    但也怕李承乾繼續揶揄自己,於是趕緊招唿著幾人坐...呃,趴下。


    而後也不招唿丫鬟,親自去廚房裏取來開水,又翻箱倒櫃的,找出一個雕龍琢鳳的白瓷茶盤,上邊還有一套同樣精致的茶具。


    等將這些擺放好,又從自己屋裏拎出個粉青釉罐子。


    用茶葉勺挖出一簇茶葉丟進茶壺,開水衝泡,分到四個白瓷杯裏,一一端到這幾位腿腳不便的客人麵前。


    按理說,一般茶葉的第一泡都需要倒掉,目的是為了去除加工、運輸過程中可能沾上的灰塵。


    也有一些茶葉因為是陳年老茶,第一泡沒什麽味道,第一泡主要是為了醒茶,第二泡才是招待人用的。


    但與其他茶不同的是,這武夷山大紅袍屬於烏龍茶,經過高溫烘焙後,表麵會留有非常多的營養物質。


    這頭道茶才是精華所在,不可不嚐。


    李斯文一邊擺弄著手上茶具,一邊介紹道:“你們今天也算是來對了時候,前些日子才製成的茶葉,嚐嚐,某可好久沒喝上這茶味了。”


    一旁的程處弼和房遺愛,這兩個大大咧咧的家夥聽到這話倒沒說什麽,他們本就是粗魯之人,哪裏懂得這種文雅之事。


    隻見他倆二話不說,直接伸手端起茶杯,仰頭就想往嘴裏送,要不是李斯文眼疾手快,及時出聲製止...


    這倆孬貨怕是...這幾天連吃也別想吃好了。


    而跟著太子一起過來的杜荷,卻是微微皺起眉頭。


    先是小心翼翼的瞄了幾眼,仍是麵不改色的李承乾。


    心裏隻犯嘀咕:知道虎彪你和太子的關係好,但你也不能這麽隨意啊,真不怕皇帝知道了,治你個怠慢之罪?


    而對當世香茶情有獨鍾,對此頗有研究的侯傑,低頭見了送到自己手邊的茶盞,一雙虎眼立馬就瞪圓了!


    好你個虎彪!


    某們披荊斬棘,一路上克服了多少困難過來瞧你,結果你就拿這玩意糊弄某們是吧。


    煮香茶的好水好碳什麽的別說,知道你家裏沒有,但最起碼...這蔥薑蒜羊油什麽的不能少吧,還有三滾四泡的規矩...


    哥幾個都是粗人不在乎這個,但高明可是堂堂太子,將來的九五至尊,千裏迢迢的過來做客,結果你就拿這東西混弄?


    是真不怕高明心裏膈應?還是不歡迎?


    侯傑趕緊扭頭看了一眼李承乾,見他臉色還好,心中不由的鬆了口氣,他還挺擔心這倆要好的兄弟,因為這等小事心裏起了疙瘩。


    “喝啊,為什麽不喝?”李斯文眉頭微皺,催促兩聲。


    說罷,他便端起茶盞,輕輕吹走飄出的縷縷熱氣,而後咬了口廚娘新做出來的櫻花糕。


    等嘴裏甜意變濃,這才抿了口熱茶,糕點的甜膩和茶水的醇厚,兩者在嘴裏交織不斷,溫熱的茶水慢慢將櫻花糕化開。


    不停舉起又放下茶盞的程處弼,此時有些舉棋不定,心裏揣測著李斯文這鬼東西,又在玩什麽花招。


    畢竟...上次被他忽悠著喝酒解辣的經曆,還曆曆在目!


    不過看了李斯文好幾眼,見他臉上並沒有露出上次那樣的壞笑,心中疑慮稍稍減弱半分。


    而後半信半疑的轉過頭,朝著房遺愛招唿了一聲:“來,咱們哥倆也嚐嚐這茶究竟如何。”


    說完就放下茶盞,看著房遺愛獨自端起了茶盞,小心翼翼的啜飲了兩口,等了會兒,發現沒什麽問題,這才安心的又舉起杯子。


    卻不想,房遺愛突然就‘哇’了一聲,瞪大雙眼,滿是驚奇的看向李斯文:


    “二郎,這是什麽茶,聞著好香啊,而且比起某一直喝不慣的香茶,某覺得還是這茶好喝多了,起碼喝完以後,嘴裏沒怪味。”


    李斯文聽聞,暗暗鬆了口氣。


    剛才見這些人的反應,他還以為是大唐的這群古代人,味蕾出了什麽毛病。


    怎麽會這麽喜歡喝香茶這種鬼東西!


    那玩意他聞了就想吐,喝下去滿嘴都是香料和羊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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