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我就是想和薑知青道個歉。”


    宋哲道:“我去農場看過宋家仁了,也教訓了他。”


    鮑誌國聽了這話,心裏才好受一些,總算宋家還有明事理的人。


    “你等一會兒吧,我去叫。”


    宋哲起身,“要不然我跟你一起過去吧!說兩句話我就迴部隊了。”


    鮑誌國見他誠意滿滿,才點頭,“那你就跟我來吧!”


    薑顏正在後山溝裏研究挖魚塘的事情呢!這裏原本就有一個不小的水窪子,早幾年鬧饑荒的時候,村裏人時常跑到這裏抓魚充饑,水窪子裏的東西都抓絕了。


    薑顏讓大輪子計算過,水窪子做魚塘是最合適的,將來做大做強的時候,可以將四周的地都擴充進來,改造成魚塘。


    到了雨季,山上的水也會下來,這樣一來水源的問題也不用發愁,到時候再挖一個備用的儲水池,防洪防澇,一舉兩得。


    薑顏戴著一頂草帽,拿著筆在本子上不停的寫寫畫畫,好像在記錄什麽。


    草帽很大,遮住了薑顏的大半張臉,遠遠的,宋哲隻看到她小巧的下巴。


    他的唇角不由得微揚,隨後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又落了下來。


    “小薑知青!”


    薑顏轉頭,恰有一陣風吹來,將她頭上的草帽吹飛了。


    發絲飛揚,輕輕拂過薑顏的麵頰,美得仿佛一幅畫。


    宋哲隻覺得心跳漏了兩拍,看向薑顏的眼神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熾熱。


    鮑誌國對此一無所知,“小薑知青,宋同誌要見你。”


    他撿起草帽,走到薑顏身邊,小聲說,“說是去過農場教訓過宋知青了,想來和你道歉。”


    說完將草帽遞給了薑顏。


    宋哲走過來,鮑誌國默默的退到一旁,蹲到樹蔭下麵,百無聊賴地鼓搗他的旱煙杆子。


    “小薑同誌,我去了農場,見了宋家仁。”


    薑顏不明所以,“你不用特意和我說啊!”言外之意她根本不在乎的。


    “還是要和你說一聲,宋家仁應該接受勞動改造,我要代他向你說一聲對不起。”


    薑顏笑了,她明明是在笑話宋家,或者說是在諷刺宋家,可宋哲卻覺得,她這一笑,直接笑進了自己的心裏。


    他活了二十七年,頭一次覺得女孩子笑起來那麽漂亮。


    “你代表不了他,更何況,宋家仁已經為他的無腦衝動付出了代價。”薑顏話裏有話地道:“勉強算是抵過了吧。”


    宋哲自然聽不出來,“薑知青,我……”


    “同誌還有事?”薑顏的態度很平靜,甚至算不上冷淡,“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這是下逐客令了。


    “我是想替宋家仁道歉,並且給你一些補償。”


    “補償就算了,宋知青縱火傷害的也不是我,至於他那些無腦的言論……”


    薑顏拂去鬢邊的發絲,輕笑了一聲,仿佛在嘲笑宋家仁的不自量力,“對我造不成傷害,笑話而已。”


    宋哲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宋家仁不長腦子,好像也連累了他,以至於他想和薑顏找個話題聊下去,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宋同誌沒有別的事情了吧?”


    這是第二次下逐客令了。


    宋哲也是有驕傲的人,盡管他知道錯過這次,也許二人再沒有交集的可能,但是他依舊點了點頭。


    “那好,你自便吧,我去忙了。”薑顏把草帽重新戴迴頭上,再沒看宋哲一眼,又跑去水窪子旁邊寫寫畫畫了。


    宋哲找不到什麽留下來的理由,隻好和鮑誌國告別,離開勝利大隊。


    他走的時候一步三迴頭,確定薑顏從頭到尾都沒有迴頭看自己一眼,才無奈苦笑一聲,大步向前。


    既然沒有緣分,也沒有必要留戀。


    宋哲坐著火車迴到團部,第一件事是先銷假,結果司律不在。


    “團長呢?”


    劉政委笑著道:“團長休假了。”


    “休假了?”這麽突然!


    “是啊,他已經很久沒休過假了,加上上次任務結束他又受了傷,這次差不多有十多天的假期。”


    十多天的假期聽著不短,可是這年代的綠皮火車車速感人,遠一點的地方光是坐車就得三四天的工夫。


    “哦。”宋哲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好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要失去了似的。


    “政委,那我先迴去了。”


    “去吧!”


    “是!”宋哲敬了個軍禮,提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團部。


    這件事情對他來說,隻是一個小小的意外,一切都會過去的。


    與此同時,司律也坐上了前往墨省的火車。


    打算去找薑顏之前,他給家裏打過一個電話,講明了去處,表明了態度,堅定又矢誌不渝。


    司光明放下電話的時候,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把兒子的話轉達給了妻子寧雨。


    寧雨滿眼不讚同。


    “他還年輕,這個年紀正是輕狂的時候,能定得下來嗎?”心裏還是擔心,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會不會影響兒子的前途。


    “不行,我得給他打個電話。”


    司光明立刻拉住她,“人都走了,你打什麽電話。再說你的兒子你還不了解嗎?自打他十六歲以後,你做過他的主嗎?”


    司律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大了以後更是凡事都靠自己,在這個家裏,就算是自己這個當父親的話,他也不一定聽的,隻有老爺子能說他幾句。


    寧雨想到這裏,不由得泄了氣,“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子。”


    “總不會差。你兒子的眼光,你還不放心嗎?”


    司律是非常挑剔的,大院裏喜歡他的姑娘可不少,也沒見他正眼瞧過誰。


    突然就有了喜歡的姑娘,還這般正式的打電話迴來,就是表明他的態度。


    他看上的人,誰攔著都不好使。


    “就是這樣,才更擔心。”兒子前途一片光明,要是遇到不合適的人,隻怕會有影響。


    寧雨不是那種胡攪蠻纏的人,但是當父母的總會有杞人憂天的時候,特別是在兒女的婚事上,生怕結成怨偶,他日後悔。


    “別想了,你要相信兒子。”司光明起身道:“他不是不知輕重的人,要是心裏沒認準,不會這般鄭重的和咱們說的,你就把心擱肚子裏,準備喝兒媳婦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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