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員聽到車廂裏鬧起來了,趕緊過來看看什麽情況。這節車廂裏大部分都是下鄉知青,要真是出了什麽事,他們可擔不起責任。


    列車員一來,老太太就告狀,隻說薑顏他們欺負她這個帶著孩子的老太太,合夥嘲笑他們。


    孩子哭得一臉眼淚和鼻涕,看起來還真挺可憐的。


    那列車員也是個妙人,她在車上迎南送北的這麽多年,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一打眼就知道這老太太不是善茬。


    “大娘,你別激動,你坐好了,有話慢慢說。”


    列車員的態度挺好,那老太太卻不依不饒的,“還有啥可說的,就是她。”


    老太太指著薑顏道:“這小騷狐狸,可把我們欺負慘了,你趕緊讓人把她抓起來。”


    列車員看了薑顏一眼,小姑娘白白淨淨的,可不像會欺負人的。


    “同誌,怎麽迴事。”


    薑顏一點也不慌,“我也不知道啊,我不認識她,她是不是認錯人了?”


    列車員又看向老太太。


    “哎,你不認識我你就能欺負我啊。”老太太眼珠子亂轉,抱著孩子,低頭假哭。


    薑顏清了清嗓子,站起來向列車員反應情況,“同誌,我們都在吃午飯,這老太太因為我沒把自己的飯讓給她和孩子,就開始罵人,不但陰陽怪氣的說我不尊老愛幼,還罵我是狐狸精,還要槍斃我。我就納悶了,我和她非親非故的,憑啥要把我自己的飯給她吃啊,誰認識她是誰啊?”


    薑顏說話倒是不客氣,旁邊的人都給她作證。


    “就是,這年頭糧食多精貴。”


    “我作證,是老太太先罵人的。”


    “可不是,人家都不認識她,她還充起大輩兒來了,非要人家小姑娘把自己的飯給她吃。”


    老太太臉皮漲紅,她就長一張嘴,也說不過這麽多人,幹脆又嚎了起來。


    這種人列車員見多了,總想著占別人便宜,想訛人家,隻要占不到便宜,就是欺負她。


    怎麽那麽逗啊!


    “大娘,這些都是支援鄉下建設的知青,他們可都是帶著任務到農村去的,你要是破壞團結,到時候我們可是要和上麵反映情況的。”


    老太太也就是個窩裏橫,看薑顏年輕,麵皮薄,好欺負。聽到上麵兩個字,已經嚇傻了。


    她抱著孩子話都說不利索了,“那啥,這不也沒啥事嗎?那狐狸……她都吃了,我們一口都沒吃著。”


    周圍的知青都露出鄙夷的神色。


    列車員怕後麵再出什麽事,給老太太換了座,把他們帶到了其它車廂。


    她的做法收到了知青們的熱烈掌聲。


    等事情過去了,薑顏特意向身邊的女孩道謝,“謝謝你啊。”


    女孩灑脫的揮了揮手,“這算什麽,你叫薑顏?”


    “是啊,董爽。”


    兩人相視一笑。


    “你到哪兒下鄉?”


    “墨省五道溝公社。”


    董爽眼睛一亮,驚喜地道:“我也是啊,太巧了。”


    “是挺巧的。”


    “咱們這趟車,估計還得走三天,太遠了,大北邊呢。我聽說那邊可冷了,冬天零下四十度,大雪攔路,都出不去屋,是真的嗎?”董爽是南方妹子,可是她長相大氣,性格爽朗,更像是北方姑娘。


    “我也沒去過,不過聽說是挺冷的。”


    董爽眼睛裏閃著躍躍欲試的光,好像一點也不害怕未知的下鄉生活。


    “哎,我出門前,我媽特意給我做了一床加厚的棉被,十斤棉花。”董爽小聲地道:“我在我們那邊都沒見過這麽厚的被了。”


    薑顏微微一笑,聽董爽的話就能感覺出來,她在家裏是個受寵的小孩,家庭條件應該也是不錯的,按道理來說,給她安排個工作應該還是很容易的,就是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跑出來下鄉。


    董爽像是聽到了薑顏的心聲一樣,小聲和她解釋道:“我是不愛在家裏待了,想換個環境。”


    她說完這句話,眼裏帶了點落寞的意思,眼中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


    薑顏莫名想到一句話,新郎結婚了,新娘不是我。


    不過她和董爽才剛剛認識,交淺言深不合適。


    “你呢,為什麽下鄉?”董爽打量她一下,才道:“你這細皮嫩肉的,在鄉下受得了嗎?”


    薑顏還沒說話呢,她對麵一個圓臉的姑娘就接過了話。


    “董爽,你別什麽人都招惹,要不然到時候別人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


    喲~


    薑顏不動聲色地朝那個圓臉胖姑娘看過去,微微挑了挑眉。


    對方很傲氣,橫眉冷目的,“看什麽看?窮酸。”最後兩個字說得很小聲,但是她們離得太近了,還是被薑顏和董爽聽個正著。


    “齊桂月,你放什麽屁呢?”


    微胖女孩把眼睛一瞪,“我說錯了嗎?董爽,我是為你好。你可別讓這個窮酸賴上你,到時候被人騙了,甩都甩不掉。在車站的時候,我可瞧見她了。”


    齊桂月酸得不行,不是她想關注薑顏,而薑顏長得太出挑了,站在人群中就是鶴立雞群,她想看不見也難。


    “別人都是大包小包的,提著很多行李,還有人送。就她,一個人,拎個小包,連個鋪蓋都沒有,別到時候再惦記上你那十斤重的厚被子。”


    長得好看有什麽用,是個窮鬼,說不定到鄉下就凍死了。


    想到這裏,齊桂月心中一陣暢快。


    “你……”董爽氣得夠嗆,剛想要和齊桂月掰扯掰扯,就被薑顏拉了一下。


    “算了,她說得也沒錯,我確實就一個人,也沒帶行李,不用因為這點小事計較。”


    齊桂月以為薑顏慫了,“瞧見了沒有,人家還有自知之明呢,你跟著操什麽心啊。要我說啊,董爽你這傻大姐的性格也改改,當初你對王雪梅不是也掏心掏肺的,結果呢,人家轉頭就投入了雷碩的懷抱,搶了你的男人,把你弄到鄉下來了。前車之鑒就擺在那裏,你可別再讓人坑了。”


    “你……”


    董爽眼圈都紅了,她平時是個爽快性子,可唯獨王雪梅和雷碩是她的禁區,齊桂月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提起這件事,就是為了給自己找不痛快。


    齊桂月看到董爽那副難受的樣子,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嫉妒讓人失去理智,但同時也能帶來禍事。


    一直按兵不動的薑顏怒了,抄起董爽放在一旁的水壺,擰開蓋子就朝著齊桂月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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