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荀彧孑然一身坐在大堂中,苦思冥想著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此時,一名侍者行色匆匆而來,稟報道:“老爺,大公子求見!”


    荀彧聞言,猛地抬起頭,忙道:“這麽晚了大公子怎會前來,快請大公子進來!”


    這位大公子正是曹操的長子曹昂,其母為劉氏。劉氏早逝,曹昂自幼便在曹操正妻丁氏的膝下長大。單從這一點來看,曹家的做法就要比袁家高明許多。袁紹亦並非正妻所生的長子,袁家卻讓袁術繼承了家業。而曹昂雖同為曹操姬妾所生,卻一直被曹操當作接班人來悉心培養。


    隻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在宛城之戰中,曹昂為救曹操不幸戰死。為此,丁氏對曹操心懷怨念,最終與之決裂,返迴了娘家。


    曹昂自幼聰穎過人,性情溫文爾雅,深受曹操麾下文臣武將的喜愛。


    不多時,曹昂走進大堂,來到荀彧身邊,躬身施禮道:“昂,拜見先生!”


    荀彧趕忙扶起對方,關切地問道:“大公子快快請起!不知大公子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先生,昂便直抒胸臆了!”曹昂向荀彧抱拳施禮道。


    “大公子但說無妨!”荀彧不知對方來意,心中甚是好奇。


    “昂今日亦聽聞了並州投石機的神威,雖我軍士兵奮勇抵抗,才未使敵軍攻入鄄城,但明日呢?後天呢?隻要鄄城一日不破,這投石機便會沒日沒夜地向鄄城投擲巨石!如此,鄄城百姓豈不是要遭殃了!先生是否也這樣認為!”曹昂這一番獨到的見解,充分體現了他對鄄城百姓的關愛之情。


    “大公子所言,荀彧亦曾考慮!鄄城恐是保不住了,但屬下必須堅持等到主公歸來,否則一個空蕩蕩的兗州如何向主公交代呀!”荀彧亦是萬般無奈。


    “然而先生可曾想過!倘若明日城破,還有何能留給父親!屆時我們皆成並州戰俘,豈不是更讓父親失去底氣!”現在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曹昂是作為曹操親人來考慮問題的,而荀彧則是從大局上看待事情的。曹操的父親、兄弟剛死在徐州,如果自己的家眷也被呂布俘虜了,那對曹操的打擊可是致命的。


    “大公子言之有理,是彧考慮不周了!”荀彧聽完曹昂的這一番話,頓時想通了一件事,以並州軍的實力,破城隻是遲早的問題。


    萬一城破,曹操的這些家眷必定成為並州軍的重點攻擊對象,以鄄城如今的實力能否保護周全也是個未知數,倒不如提前想好後路。或者按照給夏侯惇的錦囊妙計,混跡在百姓中伺機逃離。


    “先生為家父出謀劃策、留守鄄城,昂代父親謝過先生!”曹昂朝荀彧深深一拜,表示感激之情。


    荀彧趕緊扶起對方,“公子快快請起,這都是彧應該做的。”


    “現在並州軍應該已經把四門圍了起來,想喬裝打扮逃出去是不可能的。而如果直接突圍,咱們得士兵也不是並州軍的對手,而且到時候還容易發生意外情況!”曹昂也知道現在的鄄城的具體情況非常不樂觀,他也把能想到的都想了。


    “大公子說的不錯,如果從上麵不便出城,那隻有從下麵走!”荀彧對曹昂的分析非常讚同,確實是一個頭腦非常清晰、善於思考之人,隻是還缺少經驗而已。


    “哦,先生說下麵,難道是挖一條暗道!”曹昂頓時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不瞞公子,其實並州軍在剛來兗州的時候,屬下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天,所以就已經安排人開始行動了,再有一晚的時間,就應該能夠成功了!”荀彧實話實說,沒有隱瞞曹昂。


    曹昂吃驚的看著荀彧,父親曾給自己說過,荀彧有“王佐之才”,他一直對這句話缺少認知,今天算是見識到了荀彧的厲害之處。


    “先生深謀遠慮、運籌帷幄,家父有先生輔佐,真是我們曹家幸事!”曹昂發自肺腑的對荀彧佩服。


    “公子,明天您讓諸位夫人與公子們收拾金銀細軟等物,等我消息!”荀彧最後跟曹昂說道。


    “先生放心,昂絕對安排好!”曹昂又跟荀彧聊了一會,就迴去了。


    次日清晨,呂布便調遣投石車奔赴鄄城城下。


    “儁義,今日不必有任何顧慮,讓投石車狠狠地砸向鄄城,看看荀彧能承受幾番轟炸!”呂布端坐於赤兔馬背,劍指眼前的鄄城。


    “遵命!屬下領命!”張合抱拳施禮後,轉身對操控投石車的士兵下達指令。


    “漢升、梁道、文達,你們三人務必守住另外三座城門,決不能讓一隻蒼蠅飛出鄄城!”呂布向黃忠、賈逵、李通三人傳令。


    “遵命!”三人領命後,迅速離去。


    “吱吱吱!”投石車在士兵的操作下,角度已然調好,蓄勢待發。


    “開始吧!”呂布揮手向張合示意。


    “實施無差別攻擊!”張合接到命令後,亦向士兵們下達攻擊任務。


    十架投石車,如同怒吼的巨獸,紛紛將懷中巨石猛烈地投向鄄城。呂布幹脆下馬,在地上置放一張小桌和四隻方凳,與郭嘉、臧洪、陳宮四人悠然地品起了茶。


    一壺香茗飲盡,呂布沉聲道:“如今形勢如何?”


    典韋伏地記數後,起身稟報:“主公,已向鄄城發動十輪攻勢。”


    呂布等人翻身上馬,立於高處遠望鄄城,見城頭毀壞更甚昨日,濃煙滾滾籠罩全城。“十輪了!”


    郭嘉凝視平靜的鄄城城頭,心生不祥之感:“主公,屬下覺得此事頗為蹊蹺!”


    陳宮亦感異常:“主公,荀彧等人莫非已逃?”


    臧洪隨意一言,卻如醍醐灌頂:“在我軍重重圍困之下,他們除非插翅高飛,亦或遁地而走!”


    “地道!”呂布、郭嘉等人不約而同高唿。


    “儁義,停止攻擊,率部攻城。另派人告知黃忠、賈逵、李通三將,分往城東、北、南三麵搜尋荀彧等人蹤跡!”呂布當機立斷,下達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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