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外,兵士的叫陣聲與烈馬的嘶鳴聲交織在一起,被唿嘯的北風送至四麵八方。


    聲聲入耳,葉天終於緩緩轉過身。


    “掌門!不好了!”一名弟子從城門方向跑來,厚重的白霧從他的口鼻中冒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斷風營他們來鬧事了!”


    “多少人?”葉天此時卻顯得極為平靜,既然已經來了,那就平靜的接受吧。


    “不知,大概有數千人。”那名玄天宗弟子依舊大口唿著氣,臉頰不知是被凍得還是激動得通紅。


    “幾乎傾巢出動,嗬嗬,南伯侯還真看得起我們玄天宗。”葉天口氣顯得十分輕鬆,“走,召集門人,隨我前去迎接南伯侯!”說完大步向城門邁去。


    召集號角吹響,嗡嗡之聲迅速傳遍天雪漠,玄天宗門人被迅速聚集起來。


    城門外,身跨一匹白馬的南伯侯正緊盯著從城門中走出的玄天宗門人。身後,數千名斷風營兵士排成隊列,如同一座座雕塑。


    葉天首先走出,雪花紛紛,落滿了他的肩頭,背後數百名玄天宗門人也排成陣勢。


    “侯爺,真是稀客,不知此番興師動眾所為何事啊?”葉天拱起手道。


    “敢叨擾軍督自然是有天大的事。”南伯侯冷笑了兩聲,抱拳迴禮。


    “哦?還請侯爺明示。”


    “我此次來是要一個人。”南伯侯冷冷的說。


    “什麽人?”葉天問道。


    “殺害我斷風營副將水流風的兇手。”南伯侯此時語氣中已透出絲絲殺氣。


    “什麽?竟然有人敢殺斷風營的人!”葉天顯得十分憤怒,接著說:“侯爺,那人相貌如何,我們玄天宗定將鼎力相助,抓住這個兇徒為水將軍報仇。”


    “哼,軍督大人真是記性好啊!”南伯侯聽罷,高聲道:“那個兇手就是被你救走的。”


    “侯爺何出此言?如此大的罪過我玄天宗斷難接受。”葉天迴應道。


    “你們兩個出來,告訴軍督大人當天究竟發生了什麽。”南伯侯冷笑兩聲道。


    他的身後隨即閃出兩個身影,雙雙跪倒在南伯侯的麵前,正是當日向斷風營報信的兵士。其中一個兵士道:“當日,我們隨水流風將軍去捉拿叛逃斷風營的兵丁,卻被兩個中原來的高手阻攔,水將軍與他們爭鬥,擊傷一個,卻不慎被另一個所殺。”


    “然後呢?”南伯侯言語中更為冰冷。


    “水將軍被殺後,軍督大人正好帶領玄天宗門人巡視至此,然後就將那幾個人帶迴了天雪漠。”那個兵士道:“我們當時也被打傷,看到武功高強的水將軍竟被那人輕易殺掉,便不敢輕舉妄動,待軍督大人將那幾人帶走後才急忙向侯爺報信。”


    南伯侯聽罷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質問葉天:“軍督大人,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情勢極為微妙,葉天似乎已經感覺到了雙方對壘的殺喊聲。


    “我從沒有見過你說的那些人。”葉天決定對抗到底。


    “有人證在此,你還想抵賴?”南伯侯喊道。


    “都是你的兵士,你讓他們如何說他們自會如何說。”葉天麵不改色。


    “你說什麽?你的意思是我要嫁禍你玄天宗不成?”南伯侯怒道。


    “不敢,我隻是陳說實情。”葉天道。


    “既然你說是實情,那不妨讓我的人進去搜一搜。”南伯侯終於亮出底牌。


    葉天聽罷臉色一凜:“我玄天宗是何地方?豈容你想搜便搜?”


    “哼,隻能說你心裏有鬼。”南伯侯道,“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進去搜了,如果沒有,自會還你清白。”


    “不可!”葉天斬釘截鐵。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南伯侯眼中噴出殺意,“三軍聽令!”


    “有!”背後數千斷風營兵士齊聲喊道,仿佛霎時將狂嘯的北風吼住。


    “隨我進城搜查,如有敢阻攔者,就地格殺!”南伯侯高喊一聲。


    “你敢?!”葉天此時也高喊道:“當年天極聖君命我玄天宗鎮守此地,如有敢擅入者,殺無赦!”


    葉天明白,近些年斷風營一直想要吞並玄天宗,霸占天雪漠,這是他決不能容忍的底線。麵對斷風營的咄咄逼人,此時,必須要露出最強硬的一麵。


    身後數百玄天宗門人此時也已拔出刀劍,蓄勢待發。


    兩軍對壘,雖是風冰雪寒,氣氛卻仿佛觸之即燃。


    此刻,未來得及出城的程禦風正隱藏在城門邊,靜靜觀察眼前的態勢。


    “葉天,那幾個中原人究竟與你是何關係?竟要搭上整個玄天宗來保全?”看到葉天態度如此強硬,南伯侯也顯得有些詫異。自天極聖都建國以來,玄天宗便一直在天雪漠韜光養晦,不露鋒芒,這才讓他起了吞並玄天宗的心思。不料此次卻碰上硬茬。


    “真若交起手來,誰勝誰負還尤未可知。”葉天反唇相譏。


    戰事一觸即發,突然,一隊騎兵迎著漫天風雪,從遠處唿號疾馳而來,為首的騎兵手中擎著一杆大旗,旗上繡著一條蜿蜒曲折的青龍,迎著寒風,颯颯舞動。


    馬隊如同一柄尖刀插入了即將對壘的兩軍之間。


    看見那杆迎風飄揚的青龍旗,葉天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


    南伯侯則麵露欣喜之色,輕蔑地看了看麵前的葉天。


    馬隊在兩人中間緩緩停下,厚重的白霧從馬鼻中噴出,為這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增添了一絲詭異之感。


    “天極聖君有令!”為首的傳令官高聲喊道:“就水流風被殺一事,由南伯侯全權調查,任何人不得從中掣肘!”


    聽完傳令官傳達的諭令,葉天心中咯噔一下:“天極聖君怎麽會單獨下這樣的諭令?這道諭令有如給了南伯侯一柄尚方寶劍。自己再想要阻擋南伯侯進入天雪漠搜查就有違抗聖令之嫌了。


    這幾年來,玄天宗與斷風營明爭暗鬥,天極聖君早已知曉,但從未插手其中。如今一個副將的死,為何會令天極聖君一改往日坐山觀虎鬥的態度,直接介入斷風營與玄天宗之爭呢?難道天極聖君終於下定決心要對玄天宗動手了?葉天心中滿是疑慮。


    葉天望了望南伯侯,卻發現南伯侯正意味深長地盯著自己。


    “葉天,你不會不知道水流風去年剛娶了聖君的妹妹為妻吧?”南伯侯神色更顯輕蔑。


    玄天宗在遠離京城的天雪漠韜光養晦,對京城之事確實知之甚少。聽完南伯侯的話,葉天終於明白過來:“怪不得南伯侯會興師動眾前來要人,恐怕在他來之前早就向天極聖君去討了聖令。”


    “如今聖令已到,我勸你還是乖乖交出那個兇手,不然我的人可要殺進去了。”南伯侯道。


    “你!·······”葉天怒視南伯侯一眼。


    如今該是如何是好?葉天陷入兩難境地,天雪漠乃是玄天宗的宗門所在之地,其中有玄天宗拚死也要守護的秘密,決不能讓心懷不軌的南伯侯進入。若是不讓南伯侯進城搜查,到時雙方起了爭端廝殺起來,南伯侯就可以趁機給玄天宗扣上違抗聖令、意圖謀反的大罪。光是一個斷風營也就罷了,天極聖君很有可能會令駐守雪炎城的北梁王率神兵衛圍剿玄天宗。到時玄天宗很有可能會遭遇滅門之災,師尊玄天子多年的苦心經營就毀在了自己身上,到了九泉之下自己該如何向師尊交待?


    但是,若是將程禦風等人交給南伯侯,那自己豈不成了不義之徒,到時更無顏見自己的師兄。


    風唿嘯依舊,將葉天的思緒吹得更加淩亂。究竟該如何選擇?!


    正當葉天猶疑之際,占了上風的南伯侯卻早已不耐煩:“看你的意思,是要頑抗到底了?!”


    南伯侯一揮手,一列兵士齊刷刷亮出長刀,向前大步跨進。玄天宗眾人對斷風營也早已恨之入骨,也紛紛拔出腰間長劍。


    風聲漸緊,大雪飄落,落到刀刃劍刃之上,倏忽而過,舔血的兇器輝映出一片肅殺之氣。一場血戰已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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