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禦風忍痛用武王宗至寶【九趾龍焰刀】交換,終於從血盈天手中取得了救命的【天光十生火龍骨】。


    便與大鬧鬼劍道的羽非凡一同離開了蒼龍嶺。


    兩耳旁邊,風聲赫赫。有些濕冷的空氣打在程禦風的臉頰上,讓他清醒了許多。


    雖然取得了【天光十生火龍骨】,卻將武王宗的傳宗至寶【七趾龍焰刀】拱手送出。


    即便是將父親救活,他卻不知道要如何向父親交代。


    以父親的脾氣,即便是去死,也不會向血盈天低頭,更不會用數百年來代代相傳的【七趾龍焰刀】來交換自己的性命。


    大丈夫當如鬆似柏,寧折不彎。父親自小便一遍遍地囑托。可是現在,自己所做的能得到父親的理解嗎?


    一路之上,程禦風卻是五味雜陳。


    不多時,兩人已紛紛抵達喋雨峰。


    群山之中,喋雨峰獨自挺立,遠遠望去,依舊是煙波浩渺,波詭雲譎。


    兩道白影縱身躍入武王宗主殿。


    先前前往【青峰蓮花山】聖劍道求取【冰晶八目雪蓮花】的程天策早已在殿中等候多時。


    殿中眾人見程禦風與羽非凡一同歸來,便連忙圍了上來。


    “情況如何?”程天策急切地問道。


    程禦風輕輕舒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裝有【天光十生火龍骨】的布袋。


    袋口一開,一股清淡的藥香瞬間彌漫了整座大殿。


    “叔叔,你那邊情況如何?”


    “我這邊非常順利,【冰晶八目雪蓮花】雖然是聖劍道的秘密仙藥,但我告知蒼前輩你父親的傷勢之後,他還是非常爽快地拿了出來。”


    程天策說罷,從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紅木小盒,然後打開,隻見木盒之中,一朵巴掌大小的雪蓮花嬌豔欲滴,八個花瓣真得如同冰晶一般,熠熠閃光。


    其實,程天策此次上【青峰蓮花山】求藥,確實頗為順利。本來,聖劍道與武王宗曆來關係不差,再加上在聖劍道教主蒼無言心中,程天齊此次被天摩羅所傷,很大程度上還是由於自己過分信任血盈天,雖然之後試圖派出羽非凡補救,但還是晚了一步,所以蒼無言心中頗為愧疚。


    見到叔叔手中的【冰晶八目雪蓮花】,程禦風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


    叔侄兩人對視一笑,笑容之中,卻又有無盡的苦楚。


    “背上的刀呢?”兩人對視之間,程天策卻突然開口問道。


    聽到問話,程禦風卻不敢開口迴答。


    他收迴目光,重重地低下了頭。


    程天策其實早已料到,隻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侄兒的肩膀。


    手掌的溫度仿佛沿著肩頭瞬間傳至全身,程禦風眼眶又是一熱。


    事已至此,多言無益。


    短暫的沉默過後,程天策轉身麵向一直默不作聲的鬼聖神醫,作了一揖。


    “前輩,兩味仙藥均已找到,請用藥吧。”程天策說完,把哪兩種藥輕輕放到了鬼聖神醫身旁的桌案上。


    鬼聖神醫輕輕瞄了一眼桌案上的【天光十生火龍骨】和【冰晶八目雪蓮花】,卻是輕輕搖了搖頭。


    眾人見狀,大惑不解。


    “前輩,這藥有什麽不對嗎?”程禦風搶先問道,“難道血盈天給我的是假藥?”他心中暗自揣測。


    “藥是真的,我卻是沒想到你們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齊這兩味藥。”鬼聖神醫眯了眯眼睛。


    “那是什麽不對?”程天策也問道。


    “還缺一樣東西。”


    “兩味藥已經齊了啊!”這時羽非凡也湊上前來。


    “藥是齊了,可我還需要一座煉藥爐。”鬼聖神醫依舊輕描淡寫地說道。


    “煉藥爐?這還不簡單,要紫金的還是青銅的?”羽非凡問道。


    鬼聖神醫卻又是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


    “你這老頭子,有話快說,有屁·····”羽非凡卻是最先沉不住氣,剛要爆出粗口。


    程天策趕緊上前來,止住羽非凡,又作了一揖,說道:“前輩有話,但說無妨!”


    “我要的煉藥爐,不是死的,而是活的。”


    “活的?那有什麽活的煉藥爐?”眾人一聽,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一個內力深厚的高手,這就是我要的煉丹爐。”鬼聖神醫說罷輕輕捋了捋自己的胡須。


    “這是為何?”程天策問道。


    “程天齊身中火雲掌,氣海受損,奇經八脈均被毒火灼傷,早已氣血不順。而【天光十生火龍骨】與【冰晶八目雪蓮花】或為至陽之物,或為至陰之物,如果直接用藥,陰陽兩氣聚而不散,別說救人,即刻便能殺人。所以需要一名內力深厚的高手,先服用兩味藥,讓這兩味藥的陰陽之氣,在周身經脈中循環往複九日,最終在氣海處結成內丹,然後化為自身真氣,再輸入傷者體內,倒勻他的內息,如此方能救人。”


    “這兩味藥藥力極為剛猛,而唯有內力深厚的人,才可能有極為強健的經脈承受住這兩味藥的藥力。所以,非武功高強者不可。”鬼聖神醫說罷,用眼角掃視眾人。


    “我就是這裏武功最高的,讓我來吧!”不待眾人發話,羽非凡又是搶先說道。


    “慢著,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程天策趕緊攔住羽非凡。


    羽非凡一向狂言狂語,但說出這句話,卻讓周遭的人頓生敬意。


    “你?不行。”鬼聖神醫草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羽非凡,搖了搖頭。


    “你什麽意思?”


    “我要的煉藥爐,內力深厚隻是條件之一,另外還有兩個條件!”


    “什麽條件?”羽非凡問道。


    “你同這病人可有血緣關係?”


    羽非凡搖了搖頭。


    “若無血緣關係,藥力在你的體內結成內丹之後,如果強行注入他的體內,無異於殺他。所以非得有血緣關係的人方可。”


    聽罷,程禦風與程天策同時上前,剛要說話。


    鬼聖神醫抬手打斷他們:“我知道你們救人心切,先聽我完整把這幾個條件說完,你們再考慮是不是要當這個【活人煉藥爐】。”


    兩人不再言語,靜靜聽著鬼聖神醫接下去的話。


    “我要的這個【活人煉藥爐】,條件有三。”鬼聖神醫捋了捋垂至大肚上的胡須,慢慢踱著步子。


    “首先,要內力深厚,如此方有足夠強健的筋脈支撐藥力。第二,要有血緣關係,否則救人變殺人。”


    “第三,”鬼聖神醫用那雙小眼睛看了看全神貫注的程禦風和程天策,接著說道:“第三,就是要成為【活人煉藥爐】之前,必要自廢氣海!”


    話音剛落,大殿中眾人頓時炸開了鍋。


    程天策與程禦風聽罷也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為何要自廢氣海?你剛才不是說要內力深厚的人才能做【活人煉藥爐】嗎?”


    “我要內力深厚的人,隻是為保證筋脈足夠強健,能承受著兩味藥剛猛的藥力。”鬼聖神醫依舊不緊不慢,“我說過,【天光十生火龍骨】和【冰晶八目雪蓮花】,一為至陽,一為至陰,如果同時服用,內息翻湧,必然導致氣海大亂,到時候,恐怕會當即爆體而亡。”


    “所以,在成為【活人煉藥爐】前,務必要廢掉氣海!”


    眾人聽罷,紛紛臉色大變。


    廢掉氣海,便是廢掉幾十年的功力。江湖中人,一旦被廢武功,便形同廢人。


    “不單如此!”在眾人驚愕之時,鬼聖神醫話鋒又轉。


    “一旦成為【活人煉藥爐】,至陰與至陽兩股藥力同時衝入筋脈,即使是筋脈強健,也隻是能保證藥力可以順延筋脈流轉而不瀉出。九日之後,內丹練成,周身筋脈也已經被【冰晶八目雪蓮花】和【天光十生火龍骨】的藥力損毀。這個【活人煉丹爐】便會逐漸陷入冰火兩重天般的折磨,最終力竭而亡。”


    鬼聖神醫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眾人聽罷,更是仿佛咽喉被攫住,竟發不出一絲聲響。


    “條件已經說完,你們選擇吧!”


    眾人的目光齊齊聚向程天策與程禦風兩叔侄,殿中的氣氛一下子詭異起來。


    而在不遠處,一雙陰冷的眼睛也正默默觀察著一切的進展。


    風聲唿嘯而過,一片古舊的瓦片落下,驚得正在啄食的鳥兒四散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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