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孔向榮剛要迴答他的當口,樓梯上傳來了劉奇峰的聲音,“到底是怎麽迴事?毛秋實是怎麽搞的?這點兒事情他也辦不好?他人呢?”


    李曉寧看了一眼孔向榮,發現他還更加用力地用那塊抹布擦著已經非常幹淨的地麵,空著的左手也沒有閑著,而是偷偷地在臉上塗抹著……


    “我靠!這小子也太會裝了?真是為了在領導麵前表現自己,連臉都不要了!”李曉寧心中對孔向榮的做法是一陣吐槽,但是他自己也偷偷地朝臉上抹了幾把。沒辦法,現實就是這樣。有時候,真正要做的未必就是心中所想的。


    “李曉寧、孔向榮?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劉奇峰發現了正蹲在地上擦地的兩個人。


    孔向榮也真會裝,仿佛剛剛發現劉書記似的,唰地一下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報告劉書記,我們正在打掃衛生。”


    “打掃衛生?”劉奇峰皺了皺眉頭,看著滿臉汙漬和汗水的兩人,語氣略緩地問道,“累不?”


    李曉寧雖然心中不是很喜歡做這種當麵獻媚的事情,但是也知道這是一個表現的機會,自然不會再讓孔向榮一個人搶了先,急忙迴答道:“謝謝劉書記關心,不累。”


    劉奇峰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兩個是叫李曉寧和孔向榮?好!很好。堂堂高等學府的天之驕子能夠這麽踏實地幹這種髒活累活,很難得啊!”


    李孔二人都沒想到劉奇峰居然會知道他們的名字,一時之間都愣住了,好在李曉寧反應迅速,抿了一下嘴唇,說:“這種工作,對於我們剛畢業、才走出學校的學生來說,是一個考驗,更是一種鍛煉。”


    劉奇峰點了點說道:“說的好啊!年紀輕輕的能夠不驕不躁,這麽踏實,很好啊!”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好好的鍛煉,以後將有更加廣闊的舞台等著你們,市委非常需要你們這樣的大學生,你們可是濱海未來的希望啊!”


    說著話,劉奇峰伸出了手,孔向榮見狀,趕緊趨前一步握住,滿臉堆笑地說道:“謝謝劉書記關心!”


    李曉寧本來也抬起了手,突然又醒悟到了什麽,趕快將手在衣服上擦了幾下說道,“劉書記,我的手髒。”


    劉奇峰將手從孔向榮的手中抽出,再一次伸到了李曉寧麵前說道:“**說過,勞動者最光榮,勞動者最美麗,又怎麽會髒呢?再說了,我以前也是經常幹粗活的,這點兒汙漬算不了什麽。”


    李曉寧這才又將手在衣服上擦了幾下,伸過去握著劉奇峰白皙圓潤的右手,用力的握了幾下。


    劉奇峰用左手輕輕地拍了一下李曉寧的手,然後才轉過身慢慢的走了開去,一直等劉奇峰進了房間,李曉寧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擦了擦手心的汗。


    孔向榮看了他一眼,說道:“行啊,這就算入了濱海一號首長的法眼了,以後發達了,可莫要忘記了兄弟我今天對你的幫助啊!”語氣中的那份嫉妒絲毫無法掩飾。


    毛秋實是一路小跑著衝進劉奇峰的辦公室的,他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從給他打電話的人語氣之中聽出來劉書記現在心情肯定很不好,而且急著要見他。


    望著氣喘籲籲的毛秋實,劉奇峰心中不由地對這位段永宏安排給他的秘書又生出了一份厭惡――毛毛糙糙的,一點兒也不穩重,如何能夠成事?其實毛秋實倒也並沒有累到他表現出來的這個份上,他隻不過故意做出這副氣喘籲籲的模樣,以期讓劉奇峰明白他是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的,不料想卻適得其反了。(.)


    “劉書記!有什麽最新指示?”毛秋實故意略帶氣喘地急急問道。


    劉奇峰本來急急地叫毛秋實過來,是因為晚上在開發區有個很重要的招商晚宴需要他參加,而毛秋實居然沒告訴他,以至於讓他在參加中午的一個活動時沒有控製好時間,需要急急忙忙地趕迴來。其實這個錯誤也怨不得毛秋實,是市委辦公廳秘書長段永宏的失誤,但是段永宏是常委成員,劉奇峰也不好因為這點兒“小事”難為他,便想借著訓斥毛秋實來敲打敲打段永宏。


    但是剛才在走廊上碰到的那一幕,又讓劉奇峰生出了新的想法,所以他並沒有先提招商晚宴的事情,而是平靜地說道:“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小李和小孔兩個人在打掃衛生,是你安排的?”


    毛秋實沒想到劉奇峰急急地叫自己來,居然是這麽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笑著說道:“是的,是我安排的。”


    “你是怎麽想的?”劉奇峰繼續問道,平靜的語氣聽不出來到底是喜是怒。


    “也沒多想。”毛秋實繼續笑著說道,“就是覺得辦公樓的衛生有點兒髒了,我們秘書一處應該起到帶頭模範作用,小李和小孔又是新來的大學生,正好也該鍛煉一下,所以就……”


    “你就不怕把這兩個名牌大學的高材生給累的不幹了?我剛才看到他們兩個都是滿頭滿臉的汗水。”劉奇峰這句話是笑著說的,所以他心中的不滿便被有效地隱藏起來了。


    毛秋實果然沒有意識到這位濱海市一號首長心中其實對他已經很不滿了,自顧自地說道:“劉書記說的是,現在的這些學生們跟我們那一代人是沒法比了,一個個都是嬌生慣養長大的,身體都虛的狠,幹點兒活就累的不行。前幾天秘書一處一起聚餐,那個李曉寧也沒喝多點兒酒,直接吐血了。也不知道是身體體質本來就差,還是有什麽病。”


    毛秋實這就是在趁機下眼藥了。別看他平時在劉奇峰麵前裝的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其實這個人性格非常的卑劣,特別喜歡背後說別人壞話、使陰招,在同事之中的人緣極差,但是他很會裝,在領導麵前嘴特別甜,會為領導辦私事,還時不時地裝作痛心疾首地“揭露”某些同事的缺點,所以贏得了包括市委秘書長段永宏在內的一些領導的賞識,被提拔為秘書一處的處長。


    但凡把自己當領導的人都特別的喜歡自己手下的人把自己當做上帝一樣來看待。但是自己部門新來的這兩個年輕人都沒能讓他感受到這種待遇,特別是李曉寧,自始至終都給他一種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感覺,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如何能夠放過這個整李曉寧的機會?


    其實這些都是毛秋實自己的心理臆測,李曉寧雖然不善於溜須拍馬,但是作為新人,對他這位上司還是比較禮敬的;孔向榮一開始更是對他畢恭畢敬,隻是後來慢慢地感到了他的性格與為人,再加上孔向榮的消息比較靈通,知道毛秋實不管是威望和職務上都不是自己依靠或效仿的對象,才漸漸跟他拉開了距離。


    根本的原因還在於,毛秋實自己的自卑心理在作祟,他隻有著中專文憑,憑著鑽營的功夫才在四十歲上混到現在的地位,而李曉寧和孔向榮都是劉書記親自招進來的名牌大學士,他們年輕,有學曆,這些自己都不具備,他感到了一種威脅,所以利用各種時機貶低這兩個年輕人。


    但是毛秋實顯然沒有看清楚風向到底是朝哪邊刮的,他是段永宏的嫡係,而段永宏和劉奇峰是貌合神離的,所以劉奇峰對他本來就是持著三分懷疑態度,而且李曉寧這批大學生是劉奇峰親自張羅招進來的,目的就是培養自己的勢力,他說李曉寧的壞話,不就等於是在說劉奇峰眼光不行嗎?更何況他這個眼藥下的一點兒也不高明。這些大學生進來的時候,都是經過了嚴格的體檢,怎麽可能會有他說的什麽重病?


    劉奇峰本來是想訓斥毛秋實一番的,但是隨著談話的深入,他反而打消了這個念頭。人性是非常奇怪的,當你不相信一個人的時候,對他所說的話往往會做相反方向的極端猜測。劉奇峰現在就是如此,他原本並沒有把毛秋實當成自己的敵人,現在反而覺得他是在別有用心地離間自己和李曉寧、孔向榮的關係。


    先不說李曉寧背後是省委書記,孔向榮背後是省委常委,就是這兩個人本身的實力,經過一番培養也肯定會對自己大有益處的,那麽毛秋實的離間做法,顯然是為了讓自己自毀羽翼。


    所以,劉奇峰根本就不相信毛秋實說的話,不但不相信,他反而還認為毛秋實之所以說李曉寧不好,恰恰是因為李曉寧優秀。他本來還想著過一段時間再慢慢重用李曉寧和孔向榮,現在反而決定提前了。韜光養晦固然是好,但是自己如果太過忍讓,反而會被市府那邊的那位認為是軟弱了。


    想到這兒,劉奇峰故意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是啊。這些年輕人是該好好鍛煉鍛煉才是。這裏沒你什麽事了,去把李曉寧叫來,我有話要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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