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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章洪九公的手指


    以前,洪九公也曾經被抓過,隻不過,頂多是被關在派出所幾天,罰點款也就迴來了。


    被關在看守所與關在派出所,那滋味可完全不一樣。


    看守所,那就是平時說的“牢房”。


    一間三十平米的房間裏,關著二十幾個嫌疑犯;房間的屋頂很高,燈泡的燈光灑下了,顯得很清冷;鐵窗也很高,不時有背著槍支的武警身影,從高高的鐵窗口閃過。


    往外邊是一道鐵mén,往放風坪也是一道鐵mén。


    每天早上六點,隨著一陣鈴聲,所有的人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起chuáng,疊被,洗漱;這時候,放風坪那邊的mén才打開。


    放風坪也很小,隻有二十來個平米;最讓人壓抑的是,放風坪的頂,是一個密密麻麻的鐵網,抬頭望天,天也被劃隔成篩網;旁邊,是高高的加了電網的圍牆。


    所有的嫌疑犯,隻能通過放風坪的鐵絲網孔,看到一片小小的天空。


    每天三餐,除了清水煮白菜,就是鹽水煮幹菜。


    這樣的生活,雖然不用幹活,但是,一日複一日的,身邊,似乎永遠隻有二十幾個整天愁眉苦臉的牢友;看不到外麵的世界,聽不到周圍發生的那些趣聞;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朋友現在情況如何,不明白自己的未來究竟會怎樣。


    陪伴你的,除了高牆電網,就是武警鐵窗,而這些,絲毫不會理會你的情緒。你不能跑動,更別想飯後去溜溜彎,你能活動的區域,頂多也就是這幾十個平米的空間。


    看不到樹木,看不到荒草;你不能高聲喧嘩,更不能歇斯底裏;晚上十點,你必須上大炕和幾十個人一起睡覺。而第二天,你又必須按時起來。你沒有機會熬夜,更沒有機會賴chuáng。


    這樣單調的生活,每一天都幾乎一模一樣。


    這樣的生活,洪九公以前沒有經曆過,現在,終於經曆了;他終於明白,那些被法院判決了的人,即將押解到勞改農場的人,為什麽會那麽的歡欣雀躍;因為那些人,終於可以唿吸到不一樣的空氣了,那樣的空氣,也是一種自由。


    眼看著其他的人都走了,洪九公還是呆在看守所,他已經對被“營救”絕望了,他現在隻盼著,能夠早一天離開這個該死的看守所。


    隻是,他的願望一天天的落空,而對麵yin影裏的那個男人,還是隔三差五的來一趟。.c/o/m手、打。吧更新超快)


    “警官,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全都jiāo待了,你就讓法院判了我吧。。。”洪九公哀求道。


    “怎麽,受不了啦?”向家輝在台燈後麵問道。


    “我真的受不了啦。。。我現在隻求著,法院趕快宣判。。。我願意去接受改造。。。”人在絕望的環境裏,對世界的奢求會不斷的降低。


    “別著急,我今天啊,是來陪你的,陪你玩兩把。。。”向家輝說著,身體從yin影裏走了出來,走到洪九公的身前站住。


    洪九公驚異的看著向家輝,看著他,真的拿出了一副撲克。


    “我記得,你最喜歡玩紮金huā,你來洗牌,發牌。。。”向家輝說著,真的把撲克遞給了洪九公。


    洪九公拿著硬塞到他手上的撲克,不知所措的望著向家輝,他不知道向家輝要幹什麽。


    “發牌”向家輝沉聲嗬斥了一句。


    洪九公打了個冷顫,趕緊的洗牌發牌。


    紮金huā是個很簡單的遊戲,三張撲克牌,比大小。


    “你可真黴啊。。。最大的才是個梅huā八,我一個十就贏你了。。。”向家輝說著,看也不看自己的牌,徑直從三張牌裏chou出一張,翻開,赫然就是紅桃十,放在洪九公麵前。


    洪九公不敢置信,他的牌,連自己都還沒有看呢,對方就一眼把自己“看穿”了?


    拿起麵前的三張牌,洪九公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三張牌,最大的真的就是梅huā八。


    “再來。。。”向家輝又嗬斥了一聲。


    洪九公再次洗牌,再次發牌。


    “難怪你會有牢獄之災,這迴,最大的才是個黑桃六。。。你是背時到家了。。。”向家輝調侃著,從自己的牌裏,隨意的mo出一張,就是一個黑桃九。


    再次打開自己的牌,洪九公愣住了,對方又說對了,他最大的那張牌,真的是黑桃六。


    “是不是覺得我在玩鬼?”向家輝冷聲說道。


    洪九公認定對方肯定玩了名堂,但是,他不敢說出來;因為現在,對方是警察,他是賊。


    “那我們換一副撲克,你隨便挑。”向家輝說著,轉身拿過一打已經拆開了大包裝,但是小包裝沒拆的新撲克,還有一副舊撲克,都擺在洪九公的麵前。


    洪九公傻傻的望著那些撲克,似乎想說什麽。


    “你是不是覺得,這些撲克很眼熟?你沒猜錯,這些撲克,都是我從你住處拿過來的。”向家輝說:“你隨便挑,新撲克也可以。”


    洪九公猶猶豫豫的,從那些沒有開封的新撲克中,拆了一副;打開,洗牌,這迴,他洗得很仔細,反反複複的洗了好幾遍,才切牌;然後很仔細的,認真的,每人發了三張牌。


    “你這迴運氣更背,雖然你拿了個a是清一sè;不過,你碰到了我的三個五,這要是真的賭,你覺得,你得輸多少錢?”向家輝說著,指了指自己麵前的撲克,說道:“你自己看吧,我不動牌。”


    小牌輸不了多少錢,最容易輸錢的牌,就是大牌碰大牌,俗稱“冤家”牌。


    洪九公想了很久,艱難的翻開了麵前的撲克;果不其然,是一副a開頭的清一sè,這樣的牌,在紮金huā裏麵,已經算是極好的牌了。


    不過,洪九公看著向家輝的那三張牌,卻是吃吃不敢去翻開;因為他心底其實已經知道,對方的牌,隻怕真的會是三個五,而這個殘酷的現實,洪九公卻不敢去麵對。


    “翻開”向家輝又嗬斥了一聲。


    洪九公的手,顫顫巍巍的伸向了那三張牌,慢慢的,一張張打開,第一張是五,第二張還是五,最後一張,依然是個五。


    “jiāo待吧,你用這副牌,騙了多少錢?”向家輝冷冷的說道。


    “警官,冤枉啊。。。我在這幾副牌上麵,輸了十幾萬啊。。。”洪九公崩潰了。


    向家輝其實早已經從洪九公的神態上揣度到了,洪九公,其實並不知道這幾副撲克牌的秘密。隻不過,職業的習慣還是讓向家輝詐了詐洪九公。


    “那你把這牌的來曆,還有你輸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jiāo待清楚。”


    洪九公低垂著頭,似乎不敢相信麵前的事實,隻是在向家輝的bi問下,斷斷續續的把事情的經過講了出來。


    這幾副牌,是狗娃買的。


    有一迴在洪九公家裏打牌,狗娃出去買了一打撲克迴來,就是那種最普通的“釣魚”撲克;那迴,洪九公還贏了點錢,輸的是狗娃。隻不過,打完牌以後,狗娃臉sè很不好的就走了,剩下的那些撲克,就留在了洪九公家裏;也就是現在出現在洪九公麵前的這些撲克。


    洪九公大部分時間,是和同夥們在山裏打牌,迴自己家打牌的次數極少。狗娃也在縣城,每次迴家打牌,洪九公都會去叫狗娃參加。


    但是,洪九公的噩運開始了。


    就在自己家裏,洪九公陸陸續續的輸出去十幾萬;而最大的債主,就是狗娃。


    “那欠的這些賭債,你後來是怎麽還的?”向家輝看著停止說話的洪九公,追問道。


    洪九公猶豫了。


    “你難道還看不出來,拿這種撲克和你賭,是狗娃設的局?你還想幫他隱瞞?”向家輝的直言不諱,擊碎了洪九公心底最後一道防線。


    一直以來,洪九公一直把狗娃當自己“親哥”看待,他覺得,這世界上,對自己最好的人,不是父母,是狗娃。但是,向家輝揭示的這個事實,徹底的粉碎了他心中那份“神聖”的感情。


    洪九公呆滯的目光,移向了自己的手。


    緩緩的,洪九公抬起了自己的手,伸開手掌;這隻手,與一般人不同。


    因為這隻手,隻有四個手指;洪九公本名叫洪偉,就因為隻有九個指頭,才得了個和《shè雕英雄傳》裏麵洪七公類似的外號,洪九公。


    “我,就是拿這根。。。手指,還了。。。狗娃,十幾萬的。。。賭債。”洪九公說完這句話,人徹底的頹廢了,整個身體,似乎在往下墜。


    “你這手指,未必是金手指啊?值十幾萬?”向家輝冷冷的說道。


    這十幾萬的賭債,就是洪九公對狗娃感恩戴德的開始。


    洪九公也知道,自己的一根手指,怎麽可能值十幾萬?可狗娃就偏偏讓他這根手指,不但抵消了十幾萬的賭債,還另外賺了兩萬元現金。


    洪九公原以為,狗娃就是他的再生父母;現在才知道,這十幾萬的賭債,不過隻是個數字,對於狗娃來說,這個數字,需要多大,就可以變成多大。


    “狗娃沒有直接要我的手指,來抵這十幾萬的賭債。”洪九公想起往事,臉上lu出mi茫的表情,轉而變成了痛苦的迴憶:“狗娃給我出了個主意,告訴我說,隻要我按他的要求去做,不但這十幾萬的賭債,一筆勾銷,而且,保證我還會有一大筆現金的收入;而我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這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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