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次郎,就是三年前被錯誤植入了黑山椒魚的元老級實驗體。


    杏壽郎和靜音費了好大勁才把他的毒囊摘除,最後還是綱手親自出馬才完成手術善後,她也趁火打劫收取了天價的手術費用……


    光從身價來說,這個名不經傳的少年郎,已經比得上半個阿斯瑪了。


    當然,後麵這一部分,知情者並沒有告訴他太多。


    此時,安次郎不斷湧出滾燙淚珠的眼睛,正向外溢出不可置信的光芒,死死地盯著對麵的杏壽郎,肩膀和後背也因為心情激動而輕微震動,仿佛見到了訣別已久的父母親人。


    他幻想過無數次和杏壽郎重逢的場景,隻是沒想到會是在這種場合,來得毫無征兆,如此突然,就像他們當年第一次遇到一樣。


    那時才十歲出頭的他,因為這些年來的充足飲食和鍛煉,已經和成年人一般高大。


    再加上厚厚的雨衣、寬大的鬥笠和防毒麵罩,乍一看,和其餘幾個負責守門的雨忍區別並不大……


    但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如此輕而易舉地,被杏壽郎認出來。


    “杏壽郎……”


    沒有理會同儕們越來越怪異的眼神,安次郎像個頭一次被送進幼兒園的幼童似的,拚命用掌根擦著眼淚,同時發出哽咽的動靜,就連瓢潑的雨聲也沒法掩蓋這聲音,完全將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一起工作的雨忍麵前。


    “原來你還、還記得我,我還以為你……你早就把我們忘掉了……”


    “這怎麽可能?!”


    杏壽郎爽朗地笑了,“我們可是一起應付過非常麻煩的敵人哪!並肩作戰的隊友,我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他說的這個敵人,自然是黑山椒魚的毒囊。


    在一般人的視角裏,能成功完成手術,完全是他和靜音、綱手的功勞,但杏壽郎會把被救治者本身的求生欲也算進去,才有了並肩作戰一說。


    聽到他這個獨特的說法,安次郎也確定了,這就是杏壽郎本人,不是什麽假冒偽劣之徒。


    這個世界上,也隻有杏壽郎才會這樣說話,隻是聽著就讓人有了力量。


    “那你為什麽……從來沒有迴來看過我們?”


    安次郎突然更委屈了,不僅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表達當年那六個孩子的共同想法。


    三年來他們等了又等,好幾次都有機會離開川之國,但因為擔心杏壽郎迴來找不到他們,所以就放棄了。


    直到半年多以前,遇到了去川之國采購物資的忍者安次郎剛好認識,從對方那裏聽說雨之國即將發生劇變,還是由那位“天使”親自領導,這才在勸說下一起跟了迴來。


    “你不是答應過的嗎?一定會來的……”


    “我的確有迴去過,隻是沒有現身!”


    杏壽郎往前走進了一點,口氣有些哄孩子的意思。


    其餘雨忍雖然不確定他的身份,但根據外形和安次郎的話,心裏已經有所猜測,正在交換眼神,並沒有阻止他的意思。


    隻是大家一起守大門也有一段時間了,安次郎年紀雖然小,但是卻很能吃苦耐勞,人也很有主見,擁有遠超常人的積極和堅強。如今忽然變成這樣的嚶嚶怪,他們多少有些不太習慣……


    尤杏壽郎雖然身材高大,但明顯臉還是很幼稚,年紀一看就比安次郎要小的情況下,卻成了被撒嬌的對象,難免有些怪異。


    這個年輕的少年,真的就是不少人口中的那個“故鄉的太陽”?


    【唔,氣勢是有的,就是年紀好像也太小了一點,會有大家說得那麽厲害嗎?】


    聽了杏壽郎的迴答,安次郎疑惑地抬起頭:“是這樣嗎?”


    “是。我迴去了很多次!”


    杏壽郎朗聲給出了肯定的答桉:“雖然隻是做其他事順路經過,但我很清楚,你努力地做了半年郵差,然後加入禾礫鎮的保安隊,還學會了提取查克拉!我還知道你兼職攢了些錢,讓其他幾個孩子學會了基本的讀寫!就是因為你做的很棒,我才放心地離開了,因為你們也不需要我再做什麽多餘的事了,不是嗎?”


    安次郎終於不再哭了,心裏一直以來隱藏起來的孩子式的委屈,一下子不見了許多。


    “原來你真得都知道……”


    安次郎說到這,臉色突然一白,“那花子得病的事……”


    與杏壽郎分別前,他答應過杏壽郎,一定會好好照顧其他人,但六個人裏還是有一個孩子過早的夭折了。


    “疾病和傷勢不同,就連醫療忍者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杏壽郎惋惜地搖了搖頭,那個孩的病他有過問過,屬於無法治愈的遺傳惡疾,就算醫生換成綱手也一樣救不了。


    除了在那孩子臨死前,他用分身趕來見了對方最後一麵,杏壽郎自己也什麽都做不了。


    “安次郎,能力所及的範圍內,你已經做到最好了!不要把你沒法解決的事情當成自己的錯誤背負在身上,知道了嗎?我想花子在天有靈,也不會希望你一直因為這件事埋怨自己的!”


    “……”


    安次郎沉默了一會兒,原本低垂的腦袋漸漸地抬了起來,聲音也恢複了往常的平穩。


    “我明白了!謝謝你,杏壽郎!”


    安次郎看見其餘人瞧他的眼神,也不覺得羞赧。


    不過這時他才想起正事來——杏壽郎來這裏,是要見雨隱村的首領的,而不是和他敘舊的。


    安次郎突然有些為難了。


    他們的職責,就是確保不會有任何外人從雨隱村的大門進入。


    畢竟山椒魚半藏被殺、雨隱村易主的事情,是完全保密的。


    這些雨忍看起來隻是守門的嘍囉,實則都是“天使”大人的死忠,所以才領了這個保密度極高的差事。


    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告訴一切試圖從這裏進入雨隱村的人——


    忍者半神山椒魚半藏大人概不見客,雨隱村從此開始隻出不進,從而把絕大多數外國人攔在外邊。


    至於這些人用其他辦法——比如從滿是可怕怪魚的湖水上潛入進去的人,就不歸他們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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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次郎的為難之處在於,一來,他不想欺騙杏壽郎。


    二來,他曾身為山椒魚半藏兒子的實驗品,如今卻為雨隱村守門,也根本不合理,就算想騙也騙不過去。


    所以他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咬了咬牙說道:“那你稍等一下,我這就迴去通報。”


    其餘人一臉驚訝地看著他,最年長的那個伸了伸手,似乎有規勸之意,畢竟他們收到的命令是可沒有這一條。


    如今的雨忍雖然沒有半藏時期那麽殘酷,但像安次郎這樣做多餘的事,難免會被懷疑,以後搞不好就沒法繼續做忍者了。


    但好在,他們還沒開口,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這邊飄了過來。


    “天使大人!”


    “是天使大人!”


    他們爭先恐後喊了起來,剛走出兩步的安次郎立刻停在原地,張著嘴巴近近地看著那潔白的紙翼越來越近,最終懸停在他們上方,眼神無波、靜靜地向下投出目光。


    杏壽郎掃過這些雨忍,發現他們看著天使的視線裏沒有對強者的恐懼,而是一種狂熱的崇拜,心裏頓時對這個隻聞其名的女忍者有了大概的印象。


    考慮到就是這個女人曾經救過義勇的性命,當年用來付診費的起爆符也是對方提供的,他便充滿善意地衝對方微微鞠躬致意,顯得誠意滿滿。


    小南收獲了那友善的笑容,頓時泛起了過去和彌彥、長門在一起時的迴憶,心跳都微微一頓,身體裏同時泛出一股溫暖和酸楚來。


    她的身體除了自動扇動的翅膀之外,似乎完全凝滯在半空,隻是靜靜地、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對方。


    看見這張笑臉,還有對方那隔著八米都能感覺到的溫暖,許多她無法理解的地方——比如關於“故鄉的太陽”的傳說,比如那個村子的獨特氛圍,似乎都有了解釋。


    這個年輕的不像話的孩子,隻是站在那裏,有一種令人信任和充滿力量的氣場,能喚醒人的希望。


    這不就是太陽賦予人的東西嗎?


    這不是雨之國最缺乏的東西嗎?


    【這是個天生的領導者……】


    小南瞬間就做出了判斷。


    煉獄杏壽郎擁有的,正是她和長門哪怕擁有強大力量都不具備的。


    她見過的唯一一個與杏壽郎類似的存在,就是彌彥,可哪怕在友情濾鏡的加持下,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孩子在這一方麵,比彌彥更有優勢。


    【一定要讓他加入曉組織。】


    一個念頭突然滋生,接著又迅速改變。


    【不,不對!一定要讓他加入雨隱村。】


    【曉的那些黑暗,並不適合這樣光芒四射的人!】


    這個和猿飛日斬的同款想法來得非常突兀,但又莫名其妙的合理,仿佛突然一隻突然闖進小南心中的大象,接著老老實實地盤踞在那裏一般。


    有了這個念頭後,她立刻將翅膀散成紙片收攏進身體,身體緩緩落下,來到了地麵。


    “我……”


    第一次張口,小南的聲音有些沙啞,不得不稍作停頓才繼續說道:“我們終於見麵了,隻是沒想到會是在這裏,煉獄杏壽郎。”


    她語氣柔和,聲調平穩,完全不像第一次見到敵我不明的義勇時那樣冰冷和高高在上,頗有外交家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這也是一種表達善意的方式。


    “是。我今天聽到別人說您在找我,就立刻趕過來了!”


    煉獄杏壽郎離開木葉後,今天剛到那個村子,就聽說了“天使”來過的事,便明白那裏的確已經被雨隱村發現了。


    聽說“天使”有意邀請他們遷入雨隱村後,杏壽郎便決定過來看一看,如今的雨隱村,究竟是不是適合大家生活。


    上次那個擁有六道仙人眼睛的家夥一言不合就對他發動攻擊,眼睛又來得莫名其妙,誰也不知道雨隱村內部是不是又在搞什麽新的生物實驗。


    為了大家的生存考慮,杏壽郎必須問個清楚,所以立刻就趕來了。


    “嗯?”


    不過這話聽在小南耳朵裏,可就不止這麽簡單了。


    “你是從那個村子直接過來的嗎?”


    “是,您離開後半個小時,我才到了那裏,真是非常不湊巧!”


    小南短暫地沉默了。


    她因為擔心長門的身體,離開那個村子後,幾乎是全速飛迴來的,比絕大多數的鳥還要快,但也消耗了一多半的查克拉。


    除了絕以外,她的趕路速度,可謂是曉組織之最了。


    可據煉獄杏壽郎所說,他比自己晚出發半個小時,但卻隻晚了不到五分鍾趕到這裏。


    再加上長門感應到,煉獄杏壽郎的查克拉是上次那個分身的三倍……


    【對他這個年齡而言,似乎過於強大了。】


    上次見到這樣的孩子,還是在三年前……


    她看向煉獄杏壽郎的眼神,除了一直以來積累的好感,更多了一分重視。


    【起碼要勝過枇杷十藏。】


    可是這樣一來,她要用什麽理由,把這孩子從“曉”爭取到雨隱村呢?


    然而她卻忘記了,煉獄杏壽郎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自己是來加入曉的,隻是他表現出的友善,讓小南忽視了這個問題。


    【先讓長門見見他吧。】


    考慮到杏壽郎本人和彌彥氣質上擁有一定的相似性,她感覺應該能給長門一個驚喜,等大家相處一段時間,關係稍微增進一點,再說什麽都很方便。


    “走吧,我們的首領想要見你。”


    事不宜遲,說幹就幹。


    隨著小南話音落下,上百張紙片嘩啦嘩啦地朝著她自己和杏壽郎腳下湧去,一股浮力緩緩將他們托了起來。


    看樣子,她是打算直接將杏壽郎帶迴高塔,與佩恩見麵。


    可杏壽郎腳下微微一頓,一股滾燙的氣浪擴散出去,將紙片打散,但也隻是打散而已。


    “抱歉!”


    杏壽郎歉然一笑,“雖然有些突然,但我想要好好遊覽一下雨隱村,我們可以用走的嗎?當然,這一路上我盡量不會耽誤時間的!請你放心吧!”


    他這次是來考察的,所以來得很突然,幾乎沒有給雨隱準備的時間,就是為了防止對方隱瞞裏麵的真實情況。


    雖說“天使”對義勇有恩,讓杏壽郎對她有些基礎的好感和信任,但事關幾百個人的未來,他必須要慎重再慎重。


    “……”


    小南微微一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可以。”


    走快點的話,最多也就耽誤個二三十分鍾,或許可以讓佩恩多做些準備。


    於是她轉過頭,示意雨忍門打開大門,露出了一條長長的水泥大橋,直通雨隱村本體所在的湖心島上。


    “安次郎,我先告辭了!晚上如果有機會,我會迴去打擾的!”


    “我知道了!就算再晚,大家也會等你一起的!”安次郎激動地答複道。


    他不知道“神”找杏壽郎有什麽事,但小南表現出的友善,讓他安心許多。


    杏壽郎哈哈一笑,便跟著小南沿著大橋走向那邊的鋼鐵叢林。


    “你認識那個孩子嗎?”小南詢問道。


    杏壽郎簡單地說道:“是啊,曾經有過一麵之緣!是個很有勇氣的少年!”


    “這樣啊……那這個村子裏,和你有過‘一麵之緣’的人,會有很多的。”


    小南意有所指,隨後聲音更溫暖了些,用紙做成一把傘罩在兩人頭頂。


    “這裏許多人能夠活下來,都是因為你的緣故。身為這個村子的管理者,我該替他們謝謝你才是。”


    “您太客氣了!我隻是做了些能做的事。”


    杏壽郎左右環顧,他看到橋梁下麵經過了一隻非常巨大的蝠鱝。


    等蝠鱝走遠了,他突然站定,凝視著小南的眼睛問道:“能問您一個的問題嗎?可能比較冒昧。”


    “你說。”小南表麵冷靜,但一說到“冒昧”這個詞,她突然想到了曾經有個早熟的小屁孩問她要頭發的事。


    【總不能比那個孩子還冒昧吧?】


    “您操縱紙的能力,是一種血繼限界嗎?”


    【的確不是剛認識的人該問的問題,但也算不上冒昧吧。】


    很多人都好奇過這個問題,所以小南沒什麽好隱瞞的,“我學習的,是一種叫做‘神之紙者之術’的秘術。但在學習條件上,和血繼限界也差不多了,需要一定的遺傳相似性才能做到。怎麽,難道你想學嗎?”


    考慮到杏壽郎也隻是個孩子,對這種能讓人飛翔的術感興趣,小南覺得也很正常。


    “我有一個後輩,一定會很喜歡這個術。”


    杏壽郎說得“後輩”,是指霞柱·時透無一郎,那個孩子大部分時間都在抬頭看天上的雲,沒有雲的時候就會折紙來打發時間,來揮發那過剩的想象力。


    如果義勇能夠讓時透擁有這樣的血繼限界,那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一定會迅速變好吧。


    為了義勇的人際關係,杏壽郎真是操碎了心。


    “這樣啊。”


    小南點了點頭,閑聊一般地說道:“如果他擁有風、土、水兩種屬性的查克拉,我可以嚐試教他……”


    “也許不用那麽麻煩了!”


    杏壽郎現在才正式提出了那個冒昧的問題:“請問,我能要一根您的頭發嗎?”


    小南腳下一絆,但還好忍者出色的平衡能力讓她穩穩地停下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既視感令她有些熟悉的眩暈。


    她帶著一些自我懷疑的心情慢慢扭過頭,看到那雙燈籠一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知道杏壽郎並不是說說而已,而是十分認真的提出了這個問題。


    【難道說,我的長相或者什麽,有點過分討孩子喜歡了?尤其是這種天才少年……】


    怎麽一個兩個的,都要問我要頭發呢?


    突然,小南腦子裏閃過一道橫向的閃電。


    是了!


    她想起來了,自己曾經過聽說過“杏壽郎”這個名字!


    上次那個問她要頭發的義勇的朋友,還有那隻會說話的烏鴉的主人,好像就叫做“杏壽郎”。


    “你該不會……”


    小南有些失態地逼近杏壽郎,壓低聲音質問道:“是為你的朋友要的吧?”


    “沒錯!”


    杏壽郎坦然承認,並樂觀地以為自己能夠達成這個願望。


    “隻是他不太會說話,所以我才替他代勞了!”


    “……”


    【不會說話,那就絕對沒錯了。】


    小南一下子想到了那時自己和義勇的約定,趕忙用白紙替換了自己最上層微微發紅的臉部皮膚。


    【小南,你看看你都答應了小朋友一些什麽啊!他為什麽現在還記得?!】


    【不能、不能再繼續這話題了。】


    小南下定了決定,聲音忽然冷漠起來。


    “你告訴他,叫他自己來問我要。”


    小南倏地轉過頭去,快步朝前走去,而杏壽郎則一頭霧水,隻好提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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