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


    木葉警備隊門口,宇智波佐助把相機往鳴人懷裏一塞,下巴往三樓的方向一揚。


    “交任務這種事,你一個人就行了吧!大家都去的話,浪費的就是三倍的時間。”


    “你隻是怕被伯父罵吧。”鳴人半眯著眼睛,像一隻迎著風的藏狐,早已看透了一切,“再說,我們被你浪費的時間還少嗎?”


    雖說警備隊的隊長是宇智波鐵火,但宇智波富嶽成為顧問後,就一直在警備隊辦公,從未變過。在某些方麵,他對木葉的高層的信任仍有相當大的保留。


    “以後一定改正。”佐助打了個哈哈,“你去交任務,我們兩個去烤肉q跟遊客搶位置,就這樣決定吧。”


    “這樣啊。”鳴人笑了下:“既然任務可以一個人交,那報酬也隻有我一個人拿好不好?記錄也寫在我一個人的檔案上怎麽樣?”


    “啊。”


    佐助眉頭耷拉下來,瞄了一眼旁邊看戲的小櫻:“我那份倒是無所謂,可是小櫻……”


    “我也沒關係。反正平時在鳴人那裏蹭飯那麽頻繁,就當交夥食費了。”


    小櫻露一臉輕鬆愉快,看起來全不在意:“但每個月要買大量漫畫和周邊的你佐助考慮的就多了。你真的能放棄一個c級任務的報酬嗎?雖然不多,但是……”


    她裝模作樣地掐指一算:“剛好可以買一個‘高斯’的1/7手辦呢。”


    格斯是佐助最喜歡的漫畫《刀風傳奇》的主角,由於作者已於兩年前病逝,所以周邊意外的昂貴。


    抬頭看了一眼宇智波富嶽辦公室的窗戶,宇智波佐助內心天人交戰,最終還是狠下心:“沒關係,這漫畫其實挺小眾的,很少有人搶購,下個月再說!”


    “好吧。”鳴人雙手往腦後一枕,慢悠悠地朝警備隊的大門走去,“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小櫻跟在後麵,路過佐助時幽幽道:“就是不知道杏壽郎知道他的粉絲頭子居然這麽沒有擔當——”


    “知道了知道了煩死了!老拿杏壽郎的事來壓我又是怎麽迴事?!!”


    佐助快步上前,一把奪過相機,噠噠噠噠噠噠率先上樓去了。那模樣和被逼著上戰場的逃兵也沒有多大區別。


    留在一樓的鳴人小櫻對視一眼,無奈一笑。


    接著,鳴人抬頭瞅了眼樓梯的縫隙,發現佐助已經遠離,才小聲道:“這次是你贏了。那他生日時你送手辦,我再想想別的東西吧。”


    “那就辛苦你咯。”小櫻嘿嘿一笑,“看來還是我比較了解他的弱點嘛!”


    一分鍾後,三人站在富嶽辦公室門口。


    佐助看了眼鳴人,又看了眼小櫻,發現兩個人都沒有要敲門的意思,隻好撇撇嘴,邊叩門邊喊道:“富嶽長老,我們拍完照片了!”


    “進。”簡潔有力的指令傳來,佐助硬著頭皮推開屋門,迎麵對上老父親鋒利的眼神。


    “富嶽長老也是你叫的?”


    宇智波富嶽看起來比兩個月前瘦了一小圈,所以耷著嘴角時,法令紋看起來也要嚴厲不少,看得佐助內心毛毛的。


    “哎呦,工作的時候稱職務嘛。”


    佐助笑得有些僵硬,距離富嶽辦公桌還有一米的時,就探著身子把相機推了過去。


    春野櫻看到這一幕有點想笑,但硬是咬住了嘴唇。


    “父親大人……”


    注意到眼神不對,佐助立刻再次改口:“老爸,你昨天交代的任務我們已經完成了。


    “兩國行列中,除了兩國大名和各自的近侍坐在車攆中拍不到,其他人都在鏡頭裏了。膠卷都用了兩個呢。”


    “知道了。”富嶽背著光把膠卷取下,放進抽屜裏,然後有些嚴厲地提醒道:“記住,隻有雪之國的可以叫大名,雨之國首領的稱謂是‘元首’。以後不要再說錯,尤其是對方就在木葉的時候。”


    大的國際爭端往往都是這種小小的不愉快引起的,所以富嶽提醒佐助的表情尤其認真。


    “‘元首’,這兩個字不都是‘頭兒’的意思嗎?和普通的首領有什麽區別?”


    佐助遇到這些名目之辯的事情就有些不以為然,“還不如‘大名’聽起來順耳些。”


    見到老父親那蘊含著惱怒的視線又壓了過來,佐助趕緊閉嘴,一句話都不說。


    殊不知,這種行為反而讓富嶽對他更不滿意了。


    搖了搖頭,富嶽拿起筆,一邊給任務報告書進行批注,一邊詢問道:


    “你知不知道,為什麽雨之國的元首和雪之國的大名要和火影大人會麵,而不是火之國的大名呢?”


    佐助眨了眨眼睛,他心裏倒是有答案,但是他不想說——


    他不想表現出任何讓富嶽生出“這孩子有能當火影的潛質”的想法,所以思忖了一會兒,他試探著說道:“因為離得近?”


    “撕拉——”宇智波富嶽筆下過於用勁,居然一筆將整張報告紙劃成了兩半。


    他看向佐助,眼睛裏的情緒比抽象派畫家的調色盤還要複雜。


    他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這麽蠢,尤其是此時的佐助,和中忍考試以前那個好勝好強的樣子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會讓他有這麽大的變化……】


    “鳴人。”富嶽強忍著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掃了一眼佐助身後,“你有什麽想法嗎?”


    “是有些淺見。”


    “說來聽聽。”富嶽重新抽出一份任務報告單。


    鳴人微微頷首。多讀書的含金量就要在這時候體現了。


    “雨之國廢除了忍者製度,元首集行政權和軍事權於一身,和各國現行的製度完全不同。而雪之國地處偏遠,從未建立過真正的忍村。所以對五大國來說,這兩國都屬於異類中的異類。


    “如果火之國大名親自與之相見,就等於承認了兩國領袖是與自己對等的領導者,更是變相承認了其製度的合法性。


    “一旦他這樣做了,勢必會引起其餘四國大名的敵視。但鑒於雨之國在中忍考試時展示出的力量,大名又不想與之為敵,所以便選了個折中的辦法,由火影代其會麵。”


    鳴人侃侃而談,十分自信,就像是親眼見證了火之國大名的思考過程。


    “簡而言之,這樣做,大名既沒有承認兩國是合法國家,又能進行正常國與國之間的利益互換。如果到時候各國對火之國和雨之國的交往有意見,他大可以直接把責任推到木葉頭上。”


    “嗯。”富嶽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雖然細節上差了許多,但大體意思和奈良鹿久說得大差不差了。”


    “我會把這事告訴鹿久的。”


    富嶽頓了頓,“等他有空了,你再去找他問問,聽聽他的看法,把你沒想到的那些地方都補全,知道嗎?”


    “我不會忘記的。”鳴人深得義勇真傳,幾乎沒表現出被長輩賞識的喜悅,但又用禮貌彌補了義勇的遲鈍,“謝謝伯父了。”


    【有這個孩子在,把佐助培養成火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宇智波富嶽瞥了滿眼寫著“鳴人你好厲害”的次子一眼,深知事不可為。


    就算佐助剛才的答案是信口胡謅的,但他內心真正的想法恐怕也和鳴人的迴答相去甚遠,不然也不會是這幅表情——


    就像是知道了數學附加題答案的考生似的。


    【想讓宇智波出一個火影……除非綱手在鳴人成年以前卸任,止水或許可以試一試。】


    但考慮到止水的性格和價值取向,估計他就算做了火影,對宇智波一族也不會有所偏向。


    【唉,難道要等佐助的兒女那一輩嗎?】


    【還不如這個時候多指導下鳴人,增加一下他對宇智波整體的好感來的實際。】


    “你們走……”富嶽遞出報告單,正要揮手將他們驅走,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進。”


    開門進來的是宇智波鐵火。


    見辦公室還有外人,他沉默片刻,但注意到富嶽沒有趕人的意思,便直接報告了。


    “族長,這次護送兩國貴賓到木葉的任務沒有遭遇任何意外,一路都很順利。


    “途中日向一族的上忍雖然發現周圍有幾隻白色的生物,但它們都在幾百米開外,沒有靠近我們的意思。


    “還有,我們在迴程路上,遇到了止水和暗部……”


    富嶽眉頭一挑:“怎麽樣?搜查有什麽結果嗎?”


    “沒有。”宇智波鐵火無奈搖頭,“止水一點痕跡都找不到,對方的手段,要比上一次炎火遭遇的徹底的多。”


    “……連止水他們也?”宇智波止水既有忍貓又有烏鴉,身邊的暗部還有犬塚一族以及日向宗家,可以說是最全麵的搜索隊伍了。


    “此外……”宇智波鐵火說道:“失蹤者的家屬發現我們迴來了,一路追問,現在聚集在警備隊樓下,希望能有個準確的答複。族長,實在不行的話……”


    “唔……”富嶽當然知道宇智波鐵火想說什麽,輕輕點頭的時候下意識掃了一眼佐助的表情,後者卻立刻明白了兩人之間打著的啞謎。


    幾分鍾前還唯唯諾諾的佐助視線在兩個大人身上來迴跳躍,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們,該不會是想找義勇解決這件事吧?”


    “你們知道的吧?”佐助這話不是簡單的提問,而是挾著洶湧的怒火大聲質問:“他並不是木葉的忍者,也不是你們的下屬,你們清楚這一點對吧?!”


    “可是佐助,現在的情形已經……”


    宇智波鐵火當然理解佐助的憤怒從何而來,但眼下的情況就是,如果找不到失蹤者,所有出村執行任務的忍者都會人人自危,更不要說他們那些群情激奮的家屬了。


    “沒什麽可是的!我知道你想說,雖然義勇不是你們的下屬,但是他本身對失蹤這類事就非常在意!但那充其量隻是他的‘愛好’,不是他的責任!再者,就算他想去做這件事……”


    雖說宇智波鐵火才是提議者,但佐助此刻的憤怒卻直指沒有明確表態的父親。


    “父親大人,你肯定知道‘瞎了’是什麽意思吧?!


    “不知道就去查查字典,‘瞎’就是看不見任何東西!就這麽簡單!


    “還想派他出去找人?那些人的命是命,我弟弟的命也是命!”


    說完這句話,佐助奪門而出,鳴人跟富嶽簡單告了別,趕緊追了出去。


    唯有小櫻記得把任務報告單從僵在原地的富嶽手指間抽走——畢竟任務報酬還得靠這東西領取——然後快速閃出門去。


    “族長……”宇智波鐵火留在辦公室裏,表情有些尷尬,“您消消氣。”


    “佐助說得沒錯,剛才是有些欠考慮了。”


    和他想象中不同,富嶽沒有被激怒。


    “義勇名義上還是火之國的通緝犯,讓他幫忙確實不妥。


    “你通知一下隊裏的實習生,讓他們看好族地,不要讓那些人去打擾義勇恢複。”


    “額,其實失蹤者的家屬已經去過族地了。族裏的年輕人說義勇不在,沒讓他們進,所以才找到這裏來的……”


    “這樣啊。”富嶽無奈地端起茶杯,“看來在大多數居民眼裏,義勇要比我們可靠的多。”


    “啊這……”宇智波鐵火不知道這話怎麽接,隻好先告辭去忙別的事。


    另一邊,鳴人小櫻趕緊追著佐助下樓,發現後者並沒有跑遠,而是對門口那些失蹤者家屬怒目而視。


    而那些人顯然是聽到了佐助在辦公室裏的吼叫,一個個掉頭就走,邊走邊迴望,估計是想等佐助走遠了再迴來。


    “佐助。”鳴人安撫性地按住佐助的肩膀,“你……”


    佐助轉過身,臉上卻怒意全無,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得逞的笑。


    小櫻鳴人:“!”


    “安啦。我知道他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這樣的,不會真的怪他們。家裏人丟了是什麽感覺,我心裏也清楚,剛才那麽做,隻是不想讓他們冒險去打擾義勇罷了。”


    佐助見兩人神情擔憂,擺了擺手。


    “生氣是有一點,但大哥說過的嘛:情緒是一種工具,要用對時候用對地方,你們還真以為我是頭腦一熱不成。我要是這麽容易就被激怒,小時候早讓打死了。”


    “那你剛才跟伯父……”小櫻後怕地指了指樓上。


    “你還記得上一次義勇被三國通緝,我父親嚷著要親自抓他迴來,結果我媽用寫輪眼使他體內電解質失衡,導致他住院的事嗎?”


    兩人:“……”


    【倒也不用泄露這麽多秘密給我們。】


    他們還以為富嶽長老是被義勇氣到住院的,原來背後還有這麽多隱秘的故事。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隻是雷聲大雨點小,我媽那麽做也隻是配合他演雙簧罷了。他是村子裏的長老,許多事情他必須要表態,但做與不做,可操作的空間就很大了……”


    佐助瞄了一眼警備隊三樓的窗戶,發現富嶽也正在隔著玻璃觀察他的樣子。父子二人隔空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就像剛才那些話,他心裏即便也是那麽想的,也隻能借我的嘴巴說出來,僅此而已罷了。”


    “嚇死我了。”小櫻拍了拍胸口:“不過剛才應該拍下來的,難得看到你這家夥有這麽帥氣的時候。”


    “中忍考試的時候倒是拍過一張帥氣的照片,隻是一直沒洗出來,等有機會再拿給你看。”


    佐助抬頭看了眼天色,又把話題轉了迴來,“不過,演戲歸演戲,但你們之前也聽到了,那種白色的生物,的確和失蹤事件有關。


    “現在人找不迴來,我父親肯定還會派出更多的人,木葉內部一旦空虛,那些家夥搞不好真的會趁虛而入,把義勇當成目標。畢竟要是想對付義勇,沒有比現在更合適的時機了。”


    “就我們幾個也做不了什麽。”


    鳴人搖了搖頭,“晚上不是要慶祝鹿丸他們第一次完成a級任務嗎?到時候找他出出主意好了,鹿丸的腦子一向是最好的。”


    “也好。”


    與此同時。


    鳴人家中,成年宇智波佐助正在做夢。


    在夢中,他躺在一塊有些發燙的荒地上,被鼻腔裏灌滿的硫磺味熏醒。


    他眼前所見,盡是如巨蛇般滾動的黑色煙塵。那黑煙遮蔽了整個天空,但偶爾露出些明亮的縫隙,提醒佐助,現在還是白天。


    做夢的佐助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但夢中的佐助還記得一些片段:


    土之國中忍考試;地震;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接著是火山爆發,他在尋找義勇的中途被什麽人或東西給撞了一下,倒在了地上失去知覺。


    【是了,這些黑色的煙塵,是火山灰……】


    佐助知道,自己得趕緊起身離開,否則遲早會窒息而死。


    他雙手按住滿是碎石的地麵,慢慢撐起身體,然而下一秒,佐助眼前一黑,又原樣倒了下去。


    他至少失去了三到四秒的意識,然後大腦才終於接收到了如海嘯般湧來的信號——


    “痛痛痛痛痛痛痛啊啊啊啊啊啊!!!!!”


    這種疼痛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佐助痛到想死,但下一秒他的腦子就忘記了剛才的感受。


    所有想法宛如伴隨火山噴發射出的碎片,根本湊不成一句完整的話。


    【給我一刀我不管混蛋居然也不管快點來啊這個鳴人是誰都好杏壽郎還是誰宇智波小櫻莫非我的人生就要了嗎誰都好佐助去了哪裏究竟就算不救義勇我也到此為止痛快吧……】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大約十多秒,但對佐助來說卻像是十萬年。


    隨後,那股劇痛終於從火山爆發變成了小規模岩漿噴射——至少他的腦神經重連後,能想出一句完整話了。


    【難道我宇智波佐助的人生就到此為止了嗎?可惡!為了準備這次中忍考試,我還攢了那麽多期的漫畫沒有看!】


    明明他活下來的理由有那麽多,但佐助腦子裏立刻彈出的就隻有這無厘頭的一條。大概跟火山噴發的景象以前隻出現在漫畫裏有關。


    好在,他之前的慘叫還是發揮了作用。


    一圈圈環狀的青色氣息從天而降,狂亂地撕開令人絕望的黑霧,唿吸到新鮮空氣的宇智波佐助神誌為之一清,立刻看清了來人。


    “義勇!!!”但還來不及驚喜,佐助蒼白的臉便又透明了幾分,“你的眼睛……”


    “之後再說。”義勇蹲下來,雙眼下方各有兩道淚痕般的血繼,但他的語氣異常平靜:“你的唿吸很淺、很亂……傷口在哪,是什麽樣?”


    義勇從未特意訓練過自己的其他感官,所以即便掌握了通透世界,也沒法像岩柱和杏壽郎那樣通過味覺或聽覺來施展,因此也就無法靠自己來判斷佐助的傷勢。


    不過這件事的確提醒了他,有必要磨煉磨煉其他的感覺器官了。


    “好像是在肚子上,但我不能起身,看不清楚……”


    也許是被義勇表現出的冷靜所感染,佐助思忖了一會兒說道:“你把我扶起來,上身和地麵之間的角不要超過三十度。”


    義勇根據聲音傳來的方向準確判斷,攬著佐助的肩膀將他上身微微抬起:“現在呢?”


    “看到了。腹部靠上的位置,在流血……”


    佐助聲線有些發抖,除了疼痛作祟之外,也是因為他第一次受這麽重的傷,實在是很難冷靜應對。


    “能描述傷口的形狀和大小嗎?”相比之下,義勇聽起來像是一台診斷機械。


    “等一下……”佐助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拽住冒血部位上方的衣服褶皺,隻輕輕拽了一下,身體就一陣猛烈的抽搐。


    若不是身為兄長的尊嚴仍在發揮作用,他當場就能哭出來。


    費了好大勁的才拉開衣服,看到傷口真正模樣的佐助一陣眩暈,“是貫穿傷,有一塊好大的尖銳石頭戳進了身體裏……血流個不停。”


    “好大一塊?”義勇對這個形容不滿意,“數字。”


    “額,好像也沒有那麽大了。”佐助報告道:“最寬處三厘米不到,最窄處一厘米左右。除此之外……”


    “還有什麽?”


    “傷口附近一大片皮膚都是紫紅色的,和血的顏色不一樣。”


    佐助雙手顫顫巍巍地拉高衣服,像個正在做b超的緊張孕婦:“那塊石頭不會有毒吧?”


    “我需要觸診一下。你拉著我的手,”義勇伸出右手,讓佐助握住手腕,“確保我的指尖能碰到你說的那塊皮膚……”


    “唔!!!!!”甫一碰觸,佐助像是被高壓電打了一下似的反曲身體,脖頸和額頭處的青筋頓時比地圖上的國界線還要清晰。


    “佐助?”


    佐助感覺自己的脖子被按了一下,大腦恢複了片刻的清明。


    “佐助,聽我說。”


    在疼痛帶來的劇烈恍惚中,佐助清晰地聽到了義勇穩定無波的聲音。


    那聲音柔和、緩慢,像是平滑如鏡的水麵,又像是靜謐無垠的夜空。


    “想象你的痛苦是海邊一塊燃燒的礁石……”


    這並不難。


    所有忍者的第一課,就是要把腹部的查克拉想象成一個氣旋,想象對佐助而言不是難事。


    “隨著你的每一次吸氣,海浪會漫上沙灘,將礁石淹沒。


    “你的每一次唿氣,海浪褪去,礁石重新現身,但包裹它的火焰會減少一些……


    “吸氣——唿氣——吸氣,就像我們第一次去訓練時,我教你的那樣。”


    佐助想起了五歲生日的第二天。


    他們前往訓練場的路上忽然岔氣時,義勇也是這麽教他緩解痛苦。


    “就像這樣,維持,維持。”


    礁石。海浪。


    【還有月亮。】


    義勇的聲音就像是大海上空的月亮,其引力帶來的潮汐每次淹沒那塊燃燒著的礁石,佐助的痛苦便會暫時滅卻。當它再一次現身時,那火焰就像折磨他的痛苦一樣,變得虛弱很多。


    十幾次唿吸後,佐助恢複了意識,義勇重新出現在他模糊的視線裏。


    “怎麽樣……傷勢很嚴重嗎?怎麽會這麽痛……”


    “是尾獸查克拉的侵蝕。麵積很大,是致命傷。”


    即便此時,義勇也沒有要欺騙佐助的意思,“你應該是被我們戰鬥的餘波傷到了,不是四尾就是五尾,我暫時沒有辦法處理。”


    “我要死了嗎?”因為還在維持義勇教他的唿吸法門,佐助顯得異常平靜。


    【我還以為這種時候的義勇,會像漫畫主角一樣突然發瘋呢。】


    【但這種令人愜意的平靜……】


    “不會。”


    義勇用通靈術召喚出杏壽郎的餸鴉·要,然後立刻解除通靈,算是報告了自己的位置。


    “杏壽郎就在周圍,他能使用金剛封鎖來治療這種情況。佐助,繼續剛才的唿吸節奏,不要停。


    受了致命傷的佐助完全信任義勇的話,沒有任何猶疑。


    他靠在義勇的臂彎裏,唿吸越來越綿長,仿佛就快要睡著了。


    但忽然間,佐助不知想到了什麽,猛地睜開眼睛:“義勇,我裝照相機的卡片,在褲子右邊道具口袋裏。”


    義勇:“嗯?”


    “你先把相機拿出來,等杏壽郎來了,讓他給我拍一張戰損照。”


    義勇:“做什麽用?”


    “以後我要是有了小孩,他問我為什麽沒有你這麽厲害。我就拿出照片,告訴他是因為我小時候受過一次重傷,所以終身無法再進一步,才無法超過你。”


    “……”義勇沉默了幾秒:“這不是騙人嗎?”


    “我又沒叫你一起騙,你隻要沉默就好了。


    “還有——中忍考試時候雨之國的那個海帶頭(時透無一郎),他說我沒有遇見過像樣的敵人,甚至連一次像模像樣的傷都沒受過……想起來就叫人來氣。”


    佐助幹巴巴地笑起來,“有了這張照片……我就不信那家夥受過比我更嚴重的傷!”


    【他是沒有受傷,被攔腰斬斷就直接死了。】


    但義勇沒有接話,隻是說道:“杏壽郎來了。”


    言罷,佐助便看到一道紅色的流星穿過遠處的黑煙,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響亮的唿喚:“佐助!”


    “佐助先生……”


    “佐助先生!”


    成年宇智波佐助被漩渦博人從夢中喚醒。


    “冰箱裏有一盒剩下的玉子燒,明明是冷藏過的,味道還那麽好!你也會嚐一下吧……”


    “……”佐助把湊到嘴邊的玉子燒推開,瞄了一眼窗戶外昏暗的天色,臉色立刻變了,“已經晚上了。”


    他看向博人,語氣有些嚴厲:“你怎麽不叫早點叫醒我?”


    但佐助也明白,這怪不得博人,是他自己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佐助有些慚愧,尋找鳴人本就是爭分奪秒的事,本想進屋吃點東西就走,怎麽就耽誤了這麽久?


    “安啦,佐助先生,我是弄清了老爸的下落之後才叫醒你的!”


    博人捧著食盒走到冰箱旁邊,指了指冰箱上的日曆。


    “這寫著呢。今天晚上9點,鹿丸,慶功宴,烤肉q。距離現在還有一半個多小時呢。”


    佐助起身走近查看,頓時放心了不少:“幹得不錯。”


    說著,他拿起一塊玉子燒塞進嘴裏,意外地抖了下眉毛。


    能在鳴人家裏吃到味道這麽好的剩飯,實在超乎佐助的預期。


    【是自來也得手藝嗎?】


    “味道不錯吧,口味獨特,好像加了某種特別的作料。”


    博人盯著佐助的表情,見對方和自己反應相同,高興地說道:“說起來,佐助先生這一覺雖然沒睡多久,但效果卻特別好呢,黑眼圈都淡了不少。”


    “嗯?”


    佐助感受了一下自己因長期奔波而疲憊不堪的身體,卻感到意外的神清氣爽!


    【難道說……】


    夢裏發生的事情他已經記不太清了,大概是受傷被人救了之類的事。


    但那個唿吸的節奏,還有指導他唿吸的聲音,卻被他的意識記錄了下來!


    “礁石、海浪、月光……”


    他按照夢裏學到的那樣,合上眼皮,配合想象,緩緩調整著自己的唿吸。


    半分鍾後,佐助驚喜地睜開眼睛。


    【果然有用。】


    “博人,我再休息半個小時,到時記得提醒我。”


    一向愛拚命的佐助先生忽然喜歡上休息了,博人雖感意外,但也樂得如此,剛好給他時間再翻一翻冰箱裏還有什麽其他美食。


    佐助盤腿坐下,進入了靜息的狀態。


    按照他的計算,再這麽休息一個小時,他的體力應該能恢複到現在的兩到三倍。


    有了足夠的查克拉,就算遇上什麽意料之外的戰鬥,他應該也能遊刃有餘了。


    同一時間。


    小佐助從天天家的忍具店裏出來,手上還拿著幾根烏黑鋥亮的金屬箭。


    “有了這些準備,就算遇到什麽意外,也能萬無一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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