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抵達車站,一路上雖然唐毅仔細觀察著過往的行人,但再沒有發現有其他可能握有玉牌的人,當然,也可能是別人隱藏的更深。


    按照玉牌上的指示,他們需要先搭乘車站的電梯去最底層,唐毅記得那裏應該是停車場,盡管唐毅和秦可嘉心頭更加狐疑,但還是按照指示,進了電梯。


    “一般來說學校的接送人不都是在候車室嗎?為啥要在停車場?電視裏綁架殺人很多可都是在停車場裏啊。”秦可嘉開始再次發揮她豐富的聯想力,憂心忡忡地說著,引來電梯裏其他人看白癡似的目光。


    唐毅裝作不認識這女人的模樣,目不轉睛盯著樓層顯示,當到達最底層的負二樓,他正要走出電梯時,突然渾身微微一震,他感覺到口袋中的玉牌突然爆發出異常的熱量,灼熱的痛感讓他腳步忍不住停滯了下。


    旁邊的秦可嘉也是如此,待他們手忙腳亂取出玉牌時,玉牌綻放出了奪目的淺綠色光華,將整個電梯都給籠罩在內,更為詭異的是,盡管陸續有其他人走進了電梯,可是他們仿佛對這詭異的光暈完全視而不見。


    不,更準確地說,他們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唐毅和秦可嘉的存在,這兩人仿佛成了透明人。


    唐毅有了點恐懼,他張嘴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說不出任何話來,身旁的秦可嘉同樣用驚懼的眼光在看著他,努力合動著嘴巴,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轟!


    整個電梯突然輕微的震動,除了唐毅和秦可嘉之外,電梯中其他人開始漸漸變得透明起來,直到徹底消失不見,然後電梯門緩緩重新閉合起來。


    電梯重新開始啟動,不斷地下降著,樓層顯示上依然是負二樓,這已經是車站的最底層了,可唐毅分明感覺到電梯下降的速度居然還在不斷加速,巨大的加速度讓他差點把心髒提到嘴邊,到最後讓他甚至有種在坐火箭的錯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隨著電梯漸漸減速,終於再次完全靜止住,唐毅大汗淋漓地扶住了牆壁,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忽然間感覺到胳膊碰觸到軟軟的東西,迴頭一看,秦可嘉不知何時死死握住他胳膊,抵在胸口,蒼白的臉色,看起來受到的驚嚇更是不小。


    “我們似乎到了。”稍微享受了下胳膊的溫軟,唐毅還是決定不占小姑娘便宜,趁著對方尷尬前抽開了手臂。


    沉重的電梯門再度緩緩開啟,唐毅深唿吸了幾口氣,稍微平複了下心情,然後毅然踏出電梯間,身後的秦可嘉稍微猶豫了下,但看到唐毅很幹脆走出去後,她也連忙緊隨其後。


    電梯外是個巨大的圓盤形廣場,廣場是封閉的,白色如玉石般的地磚鋪砌而成,四周則是數十條靜靜停放在那的火車,火車看起來很老舊,有點像舊式的綠皮車廂,不過看不到車頭,車頭隱匿在更遠處類似隧道的深洞中,看不到盡頭。


    廣場上的人已經不少了,唐毅四周掃視一圈,粗略估計廣場上的至少一兩千人,不由得暗暗吃驚,他本以為碰到個秦可嘉算是運氣,想不到接到錄取通知書的人居然如此之多,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普遍都是比較年輕的人,大約二三十歲那種,少數十幾歲的,唐毅甚至在人群中看到有黃頭發藍眼睛的外國人,不過數量不多。


    大家基本都不認識,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互相間的交流,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人都在討論著,互相打聽對方的經曆,唐毅比較小心地穿梭在人群中,初來乍到的他沒有貿然加入討論進去,而是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著。


    這裏的人來自全國五湖四海,大家的經曆大同小異,都是收到錄取通知書,然後乘坐電梯在詭異的加速下降中來到這個地方,隻是電梯的地方有所不同,有的城市是車站,有的城市是商場電梯等等。


    秦可嘉則始終跟隨著唐毅,相比起廣場上其他人,她似乎要更加信任來自同一個城市的唐毅。


    “至少不用擔心是綁架殺人了。”唐毅和秦可嘉半開玩笑,雖然還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但看起來那份通知書顯得越來越可靠了。


    正說著話,廣場中央突然傳來低沉的鍾聲,唐毅這才注意到廣場中央高高豎起著一座鍾樓,上麵赫然顯示著十二點。


    唐毅微微吃驚,他和秦可嘉是乘坐著最早班的地鐵過來的,怎麽算現在也不至於是十二點,他連忙掏出自己的手機,卻發現上麵的時間已經完全停滯,而且也沒有任何信號,這意味著剛才電梯的下降過程竟是持續了數個小時!


    先前紙鶴提醒過必須要在正午十二點前趕到,差不多也就是這個時候了,果然很快從鍾塔中傳出一陣女性聲音,如同車站的播報員般:“前往天道學院的列車馬上就要出發了,請各位新生們抓緊時間上車。請注意這將是你們最後的一次抉擇,當踏上列車後,你們將再無法迴到你們從前的生活,如果現在後悔,可持玉牌迴到電梯,你們將返迴原來的生活,但也意味著你們徹底放棄了機會。”


    嘰嘰喳喳聊天中的人群忽然間安靜了一瞬間,然後爆發出了更為激烈的爭論,事實上就像是唐毅這樣,能夠到這裏來的人,就已經是對通知書上所說的內容有所心動了。


    但那個聲音說得如此鄭重其事,未來是未知,可誰也不知道那未知的未來是好還是壞,在火車的彼端,他們究竟會得到什麽,又會失去什麽。


    到了這個關鍵時刻,被那番聲音的提醒下,廣場上很多人反而開始患得患失起來,但更多人則在稍微猶豫片刻後,開始朝車廂走去。


    秦可嘉當時也是純粹憑著一時衝動來到這裏,此刻也屬於患得患失的那批人,她很沒主見地看著唐毅,滿臉的猶豫。


    “我會去的,既然已經到了,如果不弄清楚真相的話,我想這輩子都會不甘心吧。”唐毅心中也同樣有所決斷,一番呢喃自語,卻不知道是在鼓勵秦可嘉,還是在給自己打氣。


    唐毅沒有再管秦可嘉,大步朝距離最近的列車走過去,距離發車的時間可不多了,身後的秦可嘉則滿臉糾結站在那兒,許久後,就在列車已經開始緩緩啟動之時,她終於咬了咬嘴唇,小碎步地跑著,終於趕在最後一刻登上車廂,不過看起來並不是唐毅那列車了。


    最終依然停留在廣場的人還剩下不到兩成,他們看起來還在掙紮猶豫,然而啟動的列車卻已經不會再給他們等待的時間,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車廂漸漸遠去,直至消失在視野中後,再失落地走迴了電梯。


    ……


    因為停靠廣場的列車足夠多,加上又有部分人沒有上來,每節車廂的人並不是很多,唐毅隨便找了個車廂坐下來,直到啟動他依然沒看到秦可嘉,以為那女人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稍微有點遺憾,不過也沒有太在意,兩人相識也不過個把小時而已。


    列車的啟動速度並不快,而且過程中還有點顛簸,這讓唐毅很好奇,看車廂的樣子會以為是那種燒煤的舊式火車,可從始至終他都不曾聽到半點汽笛聲,但看起來也不像是高鐵動車之類的。


    帶著好奇和猜測,火車穿過了漫長而漆黑的隧洞後,當眼前明媚的陽光穿過車廂內時,幾乎每節列車中的每個人都忍不住高聲驚唿了起來。


    唐毅終於看清楚了列車的動力來源,每節列車的最前沿,赫然是一隻巨大的仙鶴在高空中拉動著車廂!結白色的雙翅在雲間若隱若現,輕盈的鳴聲顯得超凡脫俗。


    更為神奇的是,盡管車廂被拖動不斷上升,但坐在裏麵的人們卻依然可以宛若平地來迴走動,並且相當舒適。


    如果說在上車前唐毅還有所猶豫的話,那麽此刻此景,讓他對那份錄取通知書,對於天道學院,再沒有半點懷疑了。


    其他人的心情大抵也是如此,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言語中盡是興奮,為自己的抉擇而感到慶幸,也為那些最終沒有上車的人幸災樂禍著。


    仙鶴拉動著列車還在不斷上升,唐毅甚至以為他們要離開地球,但在最高空中突然浮現出一片宛若彩虹般的七彩光暈,隨著列車駛入其中,被光暈籠罩的唐毅有種被棉絮包圍的感覺,片刻的恍惚中,這種感覺便轉瞬即逝。


    唐毅看到仙鶴已經開始從高空下降,而且速度也隨之慢了下來,他忍不住嘀咕自語道:“這就到了嗎?這裏應該不是地球吧。”


    “哦?你怎麽肯定這裏不是地球的?”坐在前排的男人突然偏過半個腦袋,頗有興趣地問道,唐毅其實從剛才也覺得這個男人有點奇怪,相比起車廂內其他人在整個過程中的大唿小叫或者連聲驚歎,這個男人始終波瀾不驚地坐在位子上。


    看起來這是個比較沉穩的男人,可在麵對仙鶴拉車這如此顛覆常識的一幕,正常人總是會表現出驚歎吧,這男人沉穩過頭,反而顯得有點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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