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不知道白寧是什麽人,但看她那個派頭和周圍成堆的保鏢,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尋常人。


    徐則一個沒權沒勢的男公關跟人玩,不怕被玩得沒命嗎?!


    然而徐則沒有迴答她,捂著她的嘴,將人往門外推。


    “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現在就滾,不要迴來。”


    徐則給她最後一次勸告,然後就真的沒再迴頭。


    喧鬧人群裏,溫度熱得人出汗,陳真真差點摔了個趔趄,站直了身轉過背,此刻卻後脊發涼,她看著徐則毫不動搖離去的背影。


    比以往更像個人樣,卻更瘋了。


    說他要去殺人也不為過。


    她覺得口袋裏白寧的時候錢都如燒手火炭般滾燙,拿出來跑外麵和酒吧服務員換進了卡裏,馬不停蹄跑了。


    陳真真幾乎是摸爬滾打逃走,卻又不敢迴酒店。


    盡管她恨徐則恨得牙癢癢,但也沒到要他命的程度,她坐立不安,在附近找了個便利店坐著,隻求酒吧裏沒什麽消息傳出來。


    就這待一晚,要是沒什麽事,她和徐則之前互坑的,就兩清了。


    迴到二樓,白寧問他:“都說清楚了?”


    徐則斂眸輕笑:“本來也沒什麽關係。”


    他抬腿,不動聲色將站在白寧身邊的保鏢擠開,靠在欄杆上,單手撐著下巴看白寧。


    “接下來怎麽打算,迴京市嗎?”


    白寧煩悶地搖搖頭,擺出一副受家裏看管的叛逆女孩樣子:“我才不想迴去。”


    她從煙盒裏拿出一根細細的女士煙,徐則幾乎是順手就用打火機幫她點上了。


    旁人眼裏她就像是二十歲剛出頭不諳世事的天真女孩。


    窺見不到底下的惡毒之色。


    “我無所謂,都可以聽你的。”徐則笑意不達眼底。


    白寧吸了口煙,吐出白霧,煙霧繚繞下模糊了眉眼:“之前做的工作可以一直做,我還是喜歡在會所看見你。”


    “小姐。”保鏢突兀出聲,隻是叫了她,沒說到底要勸阻她什麽。


    是抽煙還是跟一個會所男人糾纏不清,亦或是兩者都有。


    “白寧,你身邊的保鏢真的太煩了,能不能讓他滾遠一點。”徐則明明是笑著,聲音卻是冷冷的。


    直唿白寧的大名,沒再喊她小姐。


    白寧眼神動也沒動,又吸了口煙:“確實挺煩,老頭兒請來看管的。”


    煙就掛在她手指上,白寧從包裏拿出剩下沒多少的錢,沒數幾張幾百塊,塞進保鏢的上衣口袋,吩咐道:“去外頭給我買盒計生用品來。”


    保鏢沒動。


    徐則就狐假虎威教訓他:“怎麽,小姐說的話沒用了?還是你隻聽從你家老爺的話。”


    聞言,白寧給保鏢一個淩厲的眼神,像在質問他是不是真如徐則話裏的意思似的,他低下頭錯開目光,收下錢走了。


    “這個煙不是你常抽的,換口味了?”徐則低眉端詳著那煙盒包裝。


    白寧不否認,也沒解釋原因,隻將煙遞給他,問:“一般,你想嚐嚐嗎?”


    “確實有點想。”他卻沒伸手接過,而是抬手摸上白寧的臉頰,低下頭捏著她下巴,那架勢倒真像要吻她。


    接近唇瓣的那一刻,徐則移開了臉,他笑笑:“還是不了,我知道小姐喜歡的不是我。”


    “畢竟我不是你家的保鏢。”徐則很冷靜地說出了這句話。


    白寧幾乎是下一秒就變了臉,她將煙頭按滅在徐則的掌心。


    徐則就那麽伸開手,一點沒有動彈的意思,也沒有因火灼燒手掌疼痛皺眉。


    看他那副運籌帷幄的模樣,白寧氣得扭曲了麵部表情:“你以為你很了解我?”


    “實在有點老套,富家千金和保鏢,這故事情節能寫一大把。”


    認識白寧開始,唯一能在她身邊待那麽久的也隻有那一個保鏢,也不是沒人說過他倆冷著一張臉不說話時很像,幾乎是不費腦子都能猜到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身邊忌憚她的人太多了,連這麽明顯的事都不知道稍微提點這位大小姐一下,還讓人以為隱藏得很好。


    “你不會用這個來威脅我放你走吧?”白寧像是聽見了什麽很好笑的事一般。


    徐則卻也是跟著笑了,搖搖頭:“你還記得這個嗎?”


    他拿出一把匕首來。


    是當年白寧找到他學校時,讓他身敗名裂,人生一瞬墮入地獄時帶的那把匕首。


    雖然徐則早就把自己人生攪得一團糟,弄得更壞也不全是白寧的責任。


    不如說他從來沒有將自己被開除,被社會性死亡,被一群無良記者騷擾,無知群眾指責,一度過得比過街老鼠還慘的日子歸咎到白寧的身上。


    但白寧總該付出點代價,而不是輕飄飄給張諒解書就繼續享受生活不是嗎?


    那時的徐則接到白寧約在校門口的電話,沒有懷疑就赴約了。


    他沒有預想到自己平淡到有點無聊的生活,從那天起便會天翻地覆了。


    白寧拿著一把刀,將自己無疾而終的暗戀和劇烈到無法疏解的感情盡數宣泄在徐則這個無辜的人身上。


    “為什麽不喜歡我?你為什麽總是不用眼睛直視我?”


    徐則聽不懂白寧口中的話,雖然很快沒多久他就想通了關竅,但那時那刻的他愣在原地。


    下意識用手攔住了刺向自己的刀。


    負責保護白寧的保鏢衝上來,分開了他們。


    目睹一切的路人尖叫著報了警,等他被警察陪同著在醫院包紮手,迴過神來時被通知因為白寧懷孕,拘留改成了臨時看守。


    一起情感糾紛比故意傷害要容易處理得多。


    更何況白家請來的律師很給力,當晚就把人給領了出去。


    那時的徐則還在醫院裏處理傷口。


    他甚至不知道那張所謂的孕檢單從哪裏來的。


    徐則懷疑要不是因為白家出了個精神病這種話對白家名聲有損,相對於孕檢單,他們應該更傾向於選擇精神鑒定。


    他受了輕傷,本該當做兇器的匕首被遺落在現場,後來調解成功時也為了銷毀證據沒人在意。


    徐則拿到手時,摸著冰涼的刀身,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現在他把那把刀握在手裏,手在震顫,仿佛知道自己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第50章 “夏安,我真的好累啊。”


    匕首泛起銀色的光。


    閃得白寧眼睛晃了一下,她去看徐則的表情,隻能看見他那雙漆黑的眸子。


    好似黑洞,能將所有情緒都吸進去。


    她對那把匕首很陌生。


    好像理應對它很熟悉一樣,但白寧很坦然地承認,她一點都不記得那把匕首了。


    於是徐則笑著提醒她:“當年,你把它刺向我的時候是什麽心情?”


    一瞬間,白寧就明白了他故意將保鏢調走的意圖,但她隻是看起來像二十多歲小女孩。


    心智是成熟的。


    白寧慌了那麽短暫一秒,隨後又安定下心來,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她甚至會嗤笑出聲。


    才逃出去多久,曾經聰明到把圈裏人耍得團團轉的徐澤熙怎麽變得這麽天真了。


    “你想怎麽樣,複仇嗎?”白寧盤算著二者之間的安全距離,她在冠軍教練的指導下學過幾年的巴西柔術,以及一點足夠的防身術。


    光是剛才看的那幾眼,就能夠預判出好幾種奪刀方式。


    唯一為難的,是男子和女子之間天然的力量差距。


    他臉上的憤恨恰到好處:“為什麽不可以呢?你把我的人生毀了,我再毀了你的,這很公平。”


    但徐則沒有將刀對準白寧,隻是一副低著頭把玩的樣子。


    “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你糾結那些做什麽,”白寧不太能理解:“我都因為你差點進去了,老爺子停了我好幾個月的生活費,你除了被開除外沒什麽損失吧?”


    “要是想迴去讀書,我隨時可以送你迴去。”她渾然不覺自己的傲慢姿態。


    徐則轉動刀身的手指一頓,挑起一個笑。


    “所以你知道你的保鏢為什麽不會喜歡你嗎?”


    話音剛落,白寧唿吸一停,仿佛連心跳速度都放緩了,她陰沉道:“我說過,不要妄自揣測我的心思。”


    然而徐則已經自顧自說了下去:“你們是不是一個階層的根本無所謂,關鍵是大小姐學不會用同理心看人,你以為別人不知道,你喜歡他在保鏢眼裏跟喜歡小狗沒區別。”


    “他慣著你,也隻是慣著家裏不懂事的熊孩子一樣,怎麽可能還會滋生別的心思。”


    戳中了她的痛處,白寧尖叫起來:“閉嘴,你閉嘴,你個萬人x的男公關懂什麽!”


    她失態地攥緊了拳頭,穿著高跟鞋那雙纖長的腿扭曲到變了形。


    好想隨時要衝過來掐住徐則發聲的喉嚨。


    那副可怖的模樣全然沒了優雅,徐則看著她,淡淡笑了:“你這種人,怎麽配有人喜歡你啊,大小姐,你已經快奔三的年紀了怎麽還這麽幼稚,鬧事全靠你的爸爸和保鏢擦屁股。”


    他站起身來,身形高大,幾乎比白寧高了一個頭,將她完全籠罩在陰影下,那把匕首冰涼的光再次在白寧眼前閃了一下。


    幾乎是瞬息之間,白寧下意識的訓練反應超過了腦子思考的速度,就在徐則傾身過來那一刻。


    她猛地奪過了他手中的刀。


    “你還想像當初一樣被我整得抱頭鼠竄,連京市都迴不去嗎?”


    白寧氣昏了頭,揚起刀,眼前一幕幾乎與當年場景重合。


    那是徐則曾經揮之不去的噩夢,在夢裏演變過千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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