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你喜歡我,嫁給我了嗎?連我的蛇身都接受不了,還談什麽嫁給我?”蘇湛惡意地用信子輕觸他的嘴唇。


    如果這是親吻的話,恐怕天底下大半的情侶都要心力交瘁而死掉。徐秋隨勉強自己擠出笑容,顫聲道:“我隻是有點怕,並不是……不能接受。”


    “既然怕,何必勉強?”蘇湛有些奇怪,但像是上了癮一般,在徐秋隨的身上磨蹭著,不肯下來。


    “因為我喜歡你,蘇湛……我喜歡你……”他被嚇傻了,幾乎隻是喃喃地,卻不敢尖叫,麵對蛇頭近距離的接觸,腦海一片空白,瞳孔焦距都對不準了。


    “喜歡?喜歡是什麽?你說了很次說喜歡我,卻從來不說喜歡是什麽意思。我們又不是同類。”蘇湛想了一會兒,卻沒發現迴答,奇怪地看向他,卻發現他已被嚇暈了。


    “真是沒用啊,這樣都能被嚇暈。”蘇湛自言自語,恢復了人身,躺倒在他身旁。茅糙的感覺並不舒適,比蘇湛洞裏的石床還難受,倒是徐秋隨的皮膚很好摸,頭髮也很柔軟,嚇得蒼白的臉色也讓他感到十分興奮。


    徐秋隨真是個奇怪的妖怪。明明怕的要死,卻還死要命貼上來。或許妖怪之所以叫妖怪,就是因為都很怪吧。即使徐秋隨的外表能變得和人一模一樣,但他的心思比人還要琢磨不透。


    冬天是一個令蛇感到厭倦的季節,蘇湛心血來潮時會跟著徐秋隨去打獵,但大多數時候都會呆在屋裏,有時修煉,有時遊蕩,有時吃飯。不過最讓他樂此不疲還是變成原形掛在門上,等徐秋隨迴家時,便從房門頂上吊下來,嚇他一跳。


    徐秋隨開始時嚇得麵容失色,但過不多久,似乎也就習慣,即使臉色蒼白,渾身僵硬,也能將他小心地從身上捉下來,放迴床上。


    這一片靈山地界離俗世有千裏之遙,徐秋隨法力不足,不能到俗世購買平日所需,於是就在這片山林中尋找食材。


    嚴冬很快就要到了,能找到的食材並不多,有時隻能打到一隻野兔,或是從鬆鼠的洞裏挖出儲存的榛子鬆子,甚至是石頭fèng下藏著的石峰蜂蜜。每當找到一點食物,都會讓他十分高興。


    好在兩個人都是妖怪,即使沒有吃的也能過日子,在沒食物的時候,蘇湛雖然失望,但也不會抱怨。


    其實有沒有吃的他並不在意,在意的隻是做得好不好吃。徐秋隨原本廚藝隻是中上,但在蘇湛的百般挑剔之下,廚藝節節攀升。


    漫漫嚴冬過去,當結了冰的山泉再次流淌時,蘇湛也發覺自己的精力也在漸漸甦醒。


    自從他修煉的時候起,就沒再接觸過同類的雌性,並不是因為他一心向道,而隻是他無論原形還是人身的相貌,都遠勝同類許多,在求偶上自然不大積極,別的妖怪對他敬畏有加,也不敢來招惹他。


    如今和徐秋隨朝夕相處,共在一個屋簷下,徐秋隨又甘願以他的姬妾自居,他自不必客氣地享用了,而且徐秋隨被封住法力,當然十分方便。


    徐秋承終於得償所願,和蘇湛似模似樣地做起了夫夫。兩妖共同修煉,切磋法術,有時在徐徐秋隨的強烈要求下,蘇湛也會和他一起去釣魚或是下棋,但蘇湛每次都沒什麽耐心,才坐一會兒便說要走。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蘇湛對他已不像剛開始那麽戒備,但當他請求蘇湛解開他的封印,總被蘇湛一口迴絕。


    開始時徐秋隨還有些著急,漸漸地也便無所謂了。其實即使蘇湛解開他的封印,他也沒心思修煉。


    不知不覺,兩百年過去,蘇湛對他的態度仍然像剛開始一樣不遠不近。但是這兩百年卻像倏忽而逝般,轉瞬即過。


    蘇湛的法力更為高強,六百年的道行已經超過了他。蘇湛的心性也越發成熟,從一個懵懂的少年,變成如今深沉的男子模樣。


    依舊是那般俊美,那麽驕傲瀟灑的樣子,但目光仍舊是……仍舊沒有出現他所期待的柔情。


    或許蛇妖本就是無情的,他再強求也是無用。可是他總在幻想,有一天會感動蘇湛,兩人能真心在一起。


    隻要在他身邊一天,就會有機會。徐秋隨想著,雖然如今隻是充當一個僕從的角色,但比起遠遠看著他,他還是寧願現在這樣,任憑光陰流轉,與他晨錯共度。


    可惜的是,他所能掌 握隻是自己的這一半,而另一半,卻在蘇湛手裏。


    第三章 變心


    天邊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徐秋隨早就做好了晚飯等著蘇湛迴來,可是快到傍晚,仍然沒看到蘇湛的身影。閑著無賴,他便靠在標杆上等待。


    法力被封住的這兩百年,他都沒有出過北山,蘇湛仿佛是故意一般,要他過關囚居的生活。也沒來沒提過要帶他出去。而諸如油鹽醬醋之類一定要到集市上買的東西,自然便由蘇湛代勞。


    徐秋隨被禁足也不介意,除了想去終南山探望以前的兄弟外,他也沒什麽別的地方要去,蘇湛願意跑這一趟,也就由他。可是買個鹽都能用去三個時辰,便不得不讓擔心了。


    眼看著大顆大顆的雨點落下來,他去下不安,打了傘,準備下山去尋。


    才走了一段路,就看到蘇湛遠遠地騰雲而來,快到山前時,便按下了雲頭,飄然自雲端萍,他眼角眉梢都帶著喜悅之色,似乎在迴想著有趣的事,抬眼看到徐秋隨站在不遠處,他的神情便有些冷淡。


    徐秋隨心裏有些不安,卻是故作鎮定地走上前去,問道:“蘇湛,你迴來了,怎麽這麽晚?”


    “你是在盤問我麽?”蘇湛神色有些不悅。


    “如果你不想我多問,那我就不問了……飯菜都涼了,我去給你熱一下?”覺察到蘇湛的不快,他問得也十分小心翼翼。


    “不必。我吃過了。”蘇湛推開他遮住自己的傘,進了門,抖了抖身上的衣袍,捏了個避水決,雨水紛紛落了下來。如果他一路上用了天罡真氣,這些雨滴原本是落不到他身上的,可見他心不在焉,連天罡真氣都忘了用了。


    “吃過了?在哪吃的?”徐秋隨暗暗驚。


    “你管得太寬吧?是我什麽人啊?”


    他神色有些尷尬,雖然兩個人住在一起,蘇湛也默許了他的存在,但即使是妖怪要結成雙修眷侶的關係,也要拜過天地才成。如今蘇湛失口否認,他也的確拿他沒有辦法。


    明智自己此時不應該開口激怒他,但聞到蘇湛身上陌生的脂粉氣息,卻讓他忐忑不安,問道:“你在外麵是不是遇到什麽人了?”


    蘇湛冷笑道:“我欠了你什麽了,讓你這麽質問?”


    徐秋隨被他問得啞口無言,看到蘇湛拂袖進了臥房,他連忙跟了進去,放軟了聲音問道:“我沒什麽意思,隻是人心險惡,不得不防備一些。你從未在外麵吃飯,也很少迴來這麽,所以我才有此一問,如果你不願迴答,直說罷了,又何苦說這麽重的話?”


    “我說話的語氣很重麽?”蘇湛瞅著他,隻是笑,“我不是一直這麽說話?”


    心上那根懸而未決的刺終於還是刺了進去。徐秋隨幾乎晃了一晃才勉強站穩,說道:“你以前不理我,可是卻從來沒我吵過架,蘇湛,告訴我,那個人到底是誰?”他強忍著震怒,語氣仍然充滿森冷之意。


    蘇湛更是不耐煩,雖然早就做了決裂的準備,但徐秋隨的反應,仍然讓他心煩意亂:“說就說,又有什麽了不起?偏偏你就能囉嗦個沒完。我迴來的路上,遇到柳員外的女兒,將她從山賊的手裏救出來,我們倆一見鍾情了。送迴家時,便向柳員外提了親,柳員外已答應了。她相貌秀美,身材窈窕,實是勝過你千倍萬倍。我們在一起也有兩百多年了,你以為一直纏著我,別人就會再有機會,是不是?可惜,你越是纏著我不放,我就越是對你厭煩透頂。”


    仿佛晴天霹靂,徐秋隨震驚了半晌才迴過神:“你在哪裏遇到她的?好人家的姑娘,又怎麽會在荒郊野外出現?何況北山乃是靈山地界,遍地都是妖魔精怪,什麽時候有過山賊的?”“靈山這麽大,有幾夥山賊又有什麽奇怪?你是太久沒出門,孤陋寡聞了吧?”蘇湛冷冷道,“如今我話也說滿了,如果你還是要賴著不走,那就等柳小姐過門吧。她是正室,你這個做妾的,小心伺候她也便罷了,若是不肯,就請下去罷。”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隻見過一麵,你又怎知她愛上了你?你若是娶她為妻,以後恐怕會有不測……”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麽?”蘇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可是你不但不是我的同類,還是我的口中之物,我們不也做了兩百年的夫夫麽?想當年,你對我也是一見鍾情,況且還是男子之身,又是一山之主,豈不是更為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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