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混亂中,段明淵聽到了“嘖”的一聲。


    這並不屬於他和九月。


    緊接著,他的視線就發生了偏轉,緊接著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漆黑的空間。


    發出“嘖”的人正冷冷地盯著他們。


    見狀,九月心念一動,衣服便又迴到了身上,接著不甘示弱地瞪了迴去。


    就在剛才,她在房間裏捕捉到了熟悉的氣息,便展開了第二個有科學依據的土法子。


    比起她用唇彩塗花鏡子,阿鏡最討厭看見她和明淵先生公然在她麵前秀恩愛,這對一個單身了幾個世紀的大齡女青年來說,無異於一記暴擊。


    後來惱羞成怒的阿鏡已經上升到了人身攻擊,一直喊她是色狐狸。


    很顯然,九月的土法子奏效了。


    “你應該要向我解釋些什麽吧?”


    這樣的會麵,宛如影片中那充滿了愛恨糾葛的大戲。


    直到,一個不和諧的場景同時吸引了她們兩人的視線。


    阿鏡的確有許多話要對九月說,既然謊言被拆穿,她也沒必要繼續維持往日的模樣了,但是當她看見了穿著紅色上衣,坦胸漏乳,還戴著一副草帽的段明淵時,千言萬語都卡在了喉嚨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們不要在意我。”


    偏偏這個人毫無自覺,像個沒事人一樣朝著她擺了擺手。


    “你能不能好好穿衣服?”


    阿鏡不明白為什麽好好的反轉世界裏會突然間多出來一個草帽路飛。


    九月也湊上前,壓低了聲音,提醒道,“明淵先生,你這一身實在是太紮眼了。”


    一旦看見了這樣的段明淵,她很難再移開視線。


    她萬萬沒想到明淵先生的冷麵笑匠細胞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就連九月很難理解明淵先生究竟是在何種精神狀態下換上了這身行頭。


    難道他是為了緩和氣氛,故意扮演起了搞笑藝人的角色?


    “你為什麽要這身份打扮?”


    阿鏡隔空發問,不解決這個問題,今天這場談話注定無法繼續下去。


    “因為,這身衣服很簡單。”


    段明淵解釋道,這可能是他能想象到的最簡單的服裝了,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九月——在進入反轉世界的時候,這隻小狐狸扒掉了他的上衣。


    隨即,他便發現了反轉世界的其中一項規則。


    他們在反轉世界裏的形象與自身的意識相關,也就是說一旦他在進來前被人扒掉了衣服,就必須憑借自身意識製造出一身衣服。


    於是問題來了。


    段明淵雖然能量爆表,但卻並不擅長畫畫。


    加上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異性,他隻能采取一些緊急措施。


    “我想起來了。”


    九月也頓時恍然大悟。


    明淵先生的畫工就是一場災難,他能把書院裏的仙鶴畫成鵜鶘,甚至就連雞蛋都畫不好,在向學生們展示畫院的奇術時,他通過自己驚天地泣鬼神的畫工,製造出了鴨蛋、鵝蛋,石頭,電燈泡,還有不知道什麽生物的蛋。


    讓明淵先生緊急給自己畫出一身衣服,實在是難為他了。


    她又打量了幾眼對方的行頭,“這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你要是實在看不過去的話,那就這樣。”


    一分鍾後,九月和阿鏡又一次迴到了對峙的狀態。


    “你應該要向我解釋些什麽吧?”


    九月讓話題迴到了最初。


    “哼,你終於意識到了啊,愚蠢的……”


    阿鏡隻覺得眼前一黑,因為她和九月之間,多出來一個躺在地上,蓋著被子隻露出了一個腦袋的男人,而這個男人正直勾勾地望著她,讓她一個女巫都感受到詭異。


    她發現當伱在談正事時遭遇了這種場景,你將很難展現出反派的壓迫感。


    “不必勉強自己,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事。”


    地上的“腦袋”還向她致以友善的笑容,鼓勵著她,仿佛在用眼神告訴她,她們完全沒必要如此劍拔弩張,可以像往常一樣,找個地方坐下來,再點上一杯冰鎮果汁。


    但現在,阿鏡不想喝果汁,她隻想把果汁潑到這個人的臉上。


    你給我除去!


    她承認自己有些後悔了。


    更糟糕的是,還有一隻狐妖在旁邊幫腔,“是的,阿鏡,你不必勉強自己,你根本就沒有作為反派的天賦,還不如我呢。”


    這險些一口老血噴在地上。


    這和阿鏡想象中的重逢大相徑庭,這狐妖的腦子一定是燒壞了,明明自己欺騙了她,利用了她,她卻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和自己開著玩笑。


    就和從前一樣。


    “你有什麽難言之隱的話盡管告訴我們。”


    “巫祖有一份名單,上麵是她要除掉的對象,他們都是當初參與了那場戰爭的天外民的子嗣。”


    阿鏡長歎一聲,說道。


    本來她作為巫師的一員,義無反顧地支持著向天外民複仇的計劃,但在獄囚星一行之後,她卻隱約覺察到了一個可怕的陰謀。


    巫祖的力量來源於“虛空惡魔”的賜福,她是當時接受了“種植”儀式後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巫師,惡魔賜予了她永恆的生命,還有無與倫比的力量,讓他們得以向那些可惡的天外民複仇。


    而在過去百年間,他們所有的計劃都完成了。


    操控財團高層,挑起閃族人與寰宇公司的爭端,一場席卷整個宇宙的戰爭已然拉開了序幕。


    按照預言的許諾,閃族人和寰宇公司會在這場戰爭中毀滅。


    但在獄囚星上的遭遇,卻讓阿鏡注意到“虛空惡魔”想要毀滅的並不隻是公司和閃族人,在1721所展現的毀滅預兆中,沒有任何生靈能夠逃脫毀滅日的審判。


    而他們正在一步步幫助虛空惡魔實現著他們的計劃。


    “這艘船已經被巫師占據了,隻有這裏的對話不會被他們覺察到,想要逃開巫師會的眼線,你們必須——”


    阿鏡的瞳孔猛然一縮,她的話語被卡在了喉嚨裏,雙手立刻捂住了脖頸。


    緊接著,她吐出了一口鮮血,伴隨著掉落一地的刀片。


    然後是她的眼角,鼻孔,還有耳朵。


    殷紅的血液流淌出來,一直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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