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寧道,“沈牧你可知秀寧這麽來見你,已犯下欺叛大罪。落雁什麽都不肯說,隻說你要見我,人家就這麽來了。”


    沈牧見她愈哭愈厲害,直是一發不可收拾,似要把心中悲苦全部釋泄出來,手忙腳亂的道:“不要哭啦!若給人發覺你那對美麗的眸子紅紅腫腫的,不起疑心才怪。”


    李秀寧在他勸導下逐漸收止哭泣,稍複平靜後。


    沈牧喜道:“我們終可轉入正題哩!坐下細說如何?因我怕忍不住會侵犯你,至少會乘機親你嘴兒。”


    李秀寧白他一眼,垂首粉臉通紅的道:“仍是那副德性,你要帶我走嗎?”


    沈牧點頭道:“嗯,不過不是現在,秀寧你在這裏等我,我會帶你走的。”說完,便連忙離開。


    ……


    沈牧剛踏入府中,王玄恕迎上來低聲道:“喬公山和爾文煥在大廳等你們。”


    沈牧破口罵道:“他奶奶的熊!這累死人的戰略被他們運用得出神入化,還有什麽人來過?”


    王玄恕答道:“裴寂和胡佛父女先後來見過福榮爺,詳情要問福榮爺,他沒時間和我說話,雷公清早坐船離開。”


    沈牧吩咐王玄恕著查傑到風雅閣辦事,入廳見喬、爾兩人,正陪他們有一句、沒一句閑聊的宋師道乘機脫身。


    沈牧朝寫下“曹三頓首”的東壁瞧去,王玄恕早依吩咐清洗幹淨,還加漆新油,不留痕跡,心中好笑,坐下笑道:“兩位大人不是又來找我們去風流快活吧?”


    爾文煥見兩人換上禁衛軍服,上戴黑色樸頭,身穿紅色盤領袍,素色袖套,足踏黑色高筒靴,連忙出言恭賀。


    沈牧歎道:“有什麽好恭喜的,隻是韋公公已非常難侍候。唉!不要再提這種事了,你們還未逮捕曹三那兔崽子歸案嗎?”


    爾文煥先與喬公山交換個眼色,故作驚訝道:“蔡大人因何忽然提起曹三?”


    徐子陵若無其事道:“昨夜有人在府內留下‘曹三頓首’四個大字,他娘的!若他敢再來,我兩兄弟定打斷他的腿子。幸好是我先見到立即著人洗掉,若讓福榮爺見到定有一頓好罵。”


    喬公山裝作駭然道:“曹三定是覷覦你們的金子,此事非同小可,大家兄弟,我們絕不會坐視。”


    沈牧不用猜早曉得他會有此番說詞,亦準備好答案,慢條斯理的道:“喬大人放心,我們福榮爺做事一向穩妥,榮達大押在城內有個大鐵庫,此庫必須以特製鎖匙打開,始能扭動鎖掣,移開封門的大鐵閂,否則隻有硬把鐵庫破開一法,那至少要幾天工夫才成。最妙是金子被溶鑄為每塊重五百斤的金磚,能徒手搬走一塊已非常了不起,為的就是防範像曹三這類鼠賊狗盜。現在鎖匙由我兩兄弟保管,要取嗎?須問過我們的劍子才成。”


    爾文煥無奈道:“那我們可放心哩!你們是如何把金子運來的?”


    徐子陵道:“過去幾個月我們逐塊逐塊的運來,現時藏金處有人十二個時辰輪更看守,都是我們手下信得過的兄弟。”


    沈牧乘機道:“但無論如何,我們怎都要提高警戒,他娘的!給曹三這麽一鬧,今晚我們隻好守在福榮爺旁,兩位大人早點拿著曹三,我們才敢去風流快活。”


    爾文煥和喬公山聽得麵麵相覷,又拿他們沒法,難道告訴兩人曹三的留字是他們派人寫在壁上的嗎?


    沈牧忽地從最深沉的睡眠中驚醒而起,從臥變坐,睜眼瞧去。


    一張如花俏臉正向他盈盈淺笑。


    沈牧差點不相信自己眼睛,想揉眼時,香氣襲來,本在椅上安坐的美女移坐床沿,小嘴湊到他耳旁道:“不要吵!子陵仍在尋他的好夢,跋鋒寒剛離房往前堂去了。”


    沈牧倒抽一口涼氣道:“我的娘!婠美人你怎會忽然出現的?”


    竟然是人已不知所蹤的婠婠,她移動的動作自有種無聲無息的姿態,像鬼魅般使人疑幻似真。


    婠婠俏臉泛著聖潔無瑕、令人難辨正邪、使她的美麗更異乎尋常的光澤,顯示她的天魔大法更有精進突破。


    婠婠的香唇自然地往他敏感的耳珠輕吻一口,還充滿**意味的先吹一口氣到他耳內,柔聲的道:“這句話該由我問你們才對,少帥到長安來,又要幹什麽見不得光的事?”


    沈牧駭然道:“原來你仍一直躲在長安。”心中叫苦,婠婠的破壞力會比石之軒更大更徹底,因為她曉得楊公寶庫的秘密。


    婠婠微笑道:“什麽躲躲藏藏的,說得真難聽。長安是婠兒的家嘛!嘻!人家早猜到你們會扮鬼扮馬的迴來,隻是沒想過仍是扮福榮爺這老掉牙的陳年舊計,不怕石之軒揭破你們嗎?”


    沈牧頹然道:“此事一言難盡,容後再從詳稟上。先告訴我,你打算拿我們怎樣呢?”


    婠婠道:“人家能拿你們如何?唔!待人家好好想想,遲些告訴你。你身體真誘人。”


    沈牧頭皮發麻的俯首瞧著婠婠的右手探進他衣襟內,溫柔多情地輕撫他寬闊的胸膛,愕然道:“你在幹什麽?剛睡醒的男人最危險,再搞下去,弄起我的火,包你貞操不保。”


    婠婠閉上美目,螓首枕往他肩上,赤足移往床上,大半邊身子緊挨著他,左手搭上他的肩膊,夢囈般道:“你歡喜便為婠兒破身吧!人家絕不介意。”


    沈牧盡力抵受著她充滿妖異的誘人魅力,但她纖手輕撫處,有種直舒服至心底的迷人感覺,令他心中矛盾得要命,既想她停止,又想她繼續下去。


    苦笑道:“婠美人似乎找錯對象,你的心上人是在隔壁而非這裏呢。”


    時近黃昏,天色漸暗。


    婠婠柔聲道:“少帥和子陵均是令婠兒傾心的男性,少帥不想人家把對子陵的愛,全轉移到你身上嗎?”


    沈牧到此刻仍不明白為何婠婠甫露麵,竟對自己熱情如火,主動挑引,歎道:“既然你忽然移情別戀愛上我,那就更不要耍我。不要忘記貴派的女子,隻能跟不歡喜和沒有感情的人歡好,難道你要重蹈令師覆轍?”


    婠婠往他耳珠輕咬一口,嬌柔地道:“少帥啊!請你先弄清楚一件事,敝派這禁忌隻適用於尚未練成天魔大法的人身上,婠兒天魔大法已成,再沒有任何顧忌,要找男人當然不願委屈自己。”


    沈牧大訝道:“那你更該到隔壁才對,現在你肯定是摸錯新房。”


    婠婠微嗔道:“你真的那麽想人家到另一張床上去嗎?”


    沈牧忙賠笑道:“隻是忍不住問個清楚明白,陵少比我更沒有定力,受不起刺激。唉!你不是為找男人才到這裏來吧?”


    婠婠坐直嬌軀,睜大美麗的眸子,收迴令他心馳神蕩的玉手,香肩微聳,白他一眼道:“為什麽不可以哩?現在是先培養感情,讓你有充足的心理準備,人家的要求很少,隻是一夜恩情,事後不用你負擔任何責任,亦不會告訴任何人。”


    沈牧細審她國色天香的玉容,駭然道:“不要唬我!你在耍我,對嗎?”


    婠婠無可無不可的道:“遲些你會知道答案。少帥大軍是否正分批潛來關中,其中最精銳的會躲到寶庫去呢?”


    沈牧把心一橫,無可奈何的道:“你隻猜了,我們今趟來便是要應外合的攻下長安。”


    婠婠神色不變,淡淡道:“算你老實。沈落雁去見秀寧公主,接著秀寧公主往訪沈落雁,隻要不是蠢材,當知她要見的人是你。秀寧公主離開時又像哭過的樣兒,接著的兩天都是鬱鬱寡歡。”


    沈牧聽得目瞪口呆。


    婠婠收迴玉手,輕輕道:“代我向子陵問好,遲些人家迴來找你。”


    ……


    徐子陵來到床沿坐下,沈牧仍在發呆。


    沈牧哭笑難分的道:“婠大姐剛來過。”


    徐子陵神情凝重的道:“你驚覺坐起來的聲音,當時也把我驚醒過來。”


    沈牧道:“你聽到我們的對話嗎?”


    徐子陵道:“隻聽到她故意說給我聽的最後兩句,你的說話則一字不漏。”


    沈牧道:“這是什麽娘的功法,她並沒有束聚聲音。”


    徐子陵道:“她不但代替祝玉妍成為魔門獨當一麵的人物,且在天魔大法上青出於藍。若我沒有猜錯,她的語聲被局限在天魔場內,故不會外泄。”


    沈牧不解道:“她像是要蓄意來調戲逗玩我的樣兒,照道理她應找陵少而非是我。”


    徐子陵皺眉道:“婠婠變得似石之軒般難測和可怕,以前又說過她自有一套振興魔門的方法。唉!我真怕她挑戰妃暄,進行一場魔門和靜齋間的決戰。”


    沈牧駭然道:“那怎辦才好?以她們目前的功力,沒有人能逆料戰果。”


    徐子陵苦笑道:“終有一天我們會明白,出去再說吧!”


    跋鋒寒在花園半廊截住他們,道:“有客人到,我們到亭子說話。”


    三人來到像處於雪白冰封世界內的方亭,環石桌坐下。


    沈牧先把婠婠出現的突變告訴他,跋鋒寒道:“她當是在遠處窺伺,否則我定能生出感應。”


    徐子陵道:“很難說,天魔大法詭變莫測,沈牧要到她入房坐下始醒覺,兼且她對我們沒有敵意,令我們更難生出感應。”


    沈牧道:“外麵發生什麽事,何故把我們截住?”


    跋鋒寒微笑道:“新夥伴來行見麵禮嘛!”


    沈牧和徐子陵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跋鋒寒道:“這一招很絕,虧他們想出來。今早裴寂來見我們福榮爺,說李淵認為錢莊須擴大本金至一百二十萬兩黃金,故要加入沙天南和獨孤峰兩位協作夥伴,每人各出十萬兩,還頒令種種規矩,把貞觀錢莊變成行社式的一盤生意,每年由合夥者依投入資金比例選出社頭。那隻要池生春得其他人支持,可一舉把控製權奪過去,我們的福榮爺別無他法下隻好答應。”


    沈牧笑道:“真有趣,不過恐怕池生春不但事與願違,還要把他香家累積的財富硬嘔出來。若我所料不差,獨孤峰那一份該是由池生春拿錢出來的。獨孤峰如非銀兩短缺,就不用把寒林清遠賣給池生春。”


    跋鋒寒油然道:“這方麵的事暫不用我們去管。難得是小俊應付人的手法愈趨圓熟,頭頭是道,可獨當一麵,何況有宋二哥在旁協助。”


    沈牧笑道:“我們的事如何?”


    跋鋒寒道:“小傑幸不辱命,查出春香閨房在上林苑內的位置,今晚就讓我以大刑侍候爾文煥大人,保證他事後會以為因過度歡好致虛脫。”


    沈牧道:“事關重大,我今晚充當老跋你的小卒,在旁看頭瞧尾,為你照應。”


    跋鋒寒欣然道:“子陵不去趁熱鬧嗎?”


    徐子陵道:“我想去見石之軒,順道看看希白的情況。”


    沈牧同意道:“我們分頭行事。”


    徐子陵道:“應否告訴石之軒婠婠刻下在長安呢?”


    沈牧道:“告訴他沒有相幹,他絕舍不得害婠美人,還可告訴他伏騫是我們的人,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跋鋒寒道:“尚有一事告訴你們,元吉迴來了,還在風雅閣定下一桌酒席,今晚要去風花雪月一番。”


    沈牧想起他處死竇建德的情況,雙目殺機大盛,狠狠道:“看他能風流至何時?”


    沈牧返抵宅,隻內堂仍有燈火.


    夜幕低垂,便睡下了。


    “咯!咯!咯!”


    清晨,沈牧千萬個不情願的從床上坐起來,嚷道:“希白請進來。這麽早迴來,你昨晚沒睡過嗎?”


    侯希白瀟瀟灑灑的穿廳入房,到床沿坐下,笑道:“你老哥不但耳朵厲害,且警覺性也高,隔遠聽出是小弟。”


    沈牧仔細審視他,欣然道:“恭喜你這小子,精神飽滿容光煥發,顯是修為上得益匪淺。”


    侯希白滿懷感觸的道:“這幾天就像往日與石師相處的日子又迴來了,他比以前更對我愛護有加,無微不至,使小弟受寵若驚。現在我是養精蓄銳,須有所宣泄,有什麽活計可分派給我活動一下筋骨。”


    沈牧掀開棉被,與他並肩坐在床沿,笑道:“忙死你也可以!不過我想先弄清楚一件事,老石這幾天為你惡補,是否想由你去收拾楊虛彥那畜牲。”


    侯希白聳肩道:“他沒有半句話提及楊虛彥。坦白說,我真的猜不到石師的心意,甚乎他是喜是怒,我亦掌握不到。”


    沈牧頭痛道:“這兩天我和子陵一直在苦思對付令師的辦法,如何可令他不用分出生死乖乖收手,最後還是想到要青璿出馬,如何付諸實行仍在思索中。”


    侯希白訝道:“我們不是助他行刺趙德言,其他遲些再想嗎?”


    沈牧道:“此事說來話長,皆因事情有突變。我現在須趕往皇宮值勤,你先好好休息,今晚由你負責跟蹤香貴,我則需與李神通秘密見麵。其中細節你問雷大哥自會一清二楚。”


    沈牧踏足福聚褸,耳際還縈繞著沙成功在馬車內向他說的話。


    這家夥可能因花費無度,手頭拮據,所以希望能從這趟沙天南入股貞觀錢莊中得利,力圖成為代表沙天南到錢莊看管收支的人選,遂向沈牧打聽錢莊目下發展的情況,好向沙天南匯報領功。


    沈牧樂得虛與委蛇,從他處弄清楚沙天南入夥的背後原因,竟是出自李建成的指使,沙天南自是無法推托。


    沙成功為誇耀沙家在長安的影響力,盡告他沙家在長安城內成立軍器廠的情況,令沈牧掌握得長林軍兵器弓矢的來源,非常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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