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


    今天是於文文的頭七,一早於莉和韓碩就帶著於家二老來了。


    於莉懷著身孕,韓碩讓她退到邊上,由他親手將那些衣服和金元寶投進爐中焚燒。


    於母不舍地撫著於文文的照片,抽泣起來,“文文啊,姥姥對不起你。在你小小的時候,沒有好好待你。


    我以為能有很多日子好好補償你,哪知你會走在姥姥前頭。你這麽可愛,老天爺怎麽會舍得帶走你?


    文文啊,你也不要害怕。等姥姥去陪你啊。姥姥這身體,也不知道哪天就沒了。姥姥現在也不強求一定要好了。”


    “媽,你別這麽說。你的身體肯定會一天天好起來的。”


    於莉聽到於母這麽說,心裏挺難受的。


    “我現在是能活一天是一天,也不想成為你們的負擔。”


    於母搖了搖頭,“如果我的病真的複發了,你也不用再折騰著給我做手術了。我不想再受一次那種苦了。


    你答應我,好嗎?讓我死也死得痛快些,反正我能去陪文文也是好事兒了。沒必要在我的身上再浪費錢了。”


    她知道於父能湊出五萬有多不容易,都怪她以前總是把錢偷偷塞給於強用,才會搞得自己沒有積蓄。


    生了一場重病後,她瞬間就想開了。


    人這輩子,睜眼閉眼就過去了,她為什麽要去為難自己、為難別人?


    先前就是她看不開,才會將於強當成寶一樣寵著,以為她對於強的好能得到同等的迴報,結果呢?


    她重病,真正盡孝的是這個從不入她眼的女兒於莉。


    她應該慶幸於莉還願意管她,願意救她一命。她能多活幾年,也是於莉的功勞。


    “媽,你別胡思亂想了。”


    於莉伸手抱著於母,“你的身體會痊愈的,文文也會再迴來當我的女兒。你們誰也不能離開我。”


    於母抹了把眼淚,歎著氣,“好。”


    生死天注定,她已經不怕死了。


    韓碩燒完那些物品,攬著於莉,“說好過了文文的頭七,你會重新振作起來。”


    “嗯,我會的。”


    於莉撫著肚子,“我知道文文已經換了一種方式迴到我的身邊來,我的心沒有那麽痛了。”


    於母看著於莉,“你們倆結婚了,該重新開始屬於你們的生活。婚姻不易,要珍惜。這些年要不是你爸一直忍讓我,也許我們早就離婚了。


    我生病後,才反省。你可別步我的老路了。一直以來,我錯得離譜。現在我知道錯了。”


    “媽,過去的事,就不再糾結了。”


    於莉知道於母自從生病後,內心一直在糾結過去不該那樣待她。


    其實她已經不怨恨了,畢竟不是於母對她的苛刻,又怎麽會有今天的於莉?


    也許她和於強一樣,是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廢物。


    “於莉說得對,你現在糾結過去,又有什麽用?”


    於父開口勸於母,“咱們已經老了,時光有限。剩下的時間裏,咱們安穩度過,不給於莉添亂就是幫她最大的忙了。”


    “爸媽,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們是我的負擔。”


    於莉看著於家二老,“既然我承諾會給你們養老,就一定會做到。”


    “嗯,我們相信你。”


    於父點頭,“迴去吧。你現在是個孕婦,不要著涼了。”


    “好。”


    於莉伸手撫了撫於文文的照片,“文文,媽媽走了。”


    韓碩攬著於莉的腰,往停車場走去。


    於家二老跟在他們的身後走著,被突然橫躥出來的人影嚇了一跳。


    “於強?”


    於母驚訝地發現眼前蓬頭垢麵的人居然是於強,於強衝著她一臉傻笑,“嘿嘿嘿……我要錢……我要吃東西……”


    於父見狀,一把拽著於強的衣領,嗬斥道,“你還想幹什麽?錢已經給你了,我們也斷絕關係了。”


    “放開我。”


    於強掙紮起來,他餓得慌,手沒力,推不開於父。


    於莉和韓碩聽到動靜,頓住步子,轉身看著眼前的於強。


    於強的樣子,和流浪漢無異,一身臭氣熏天。


    “你小心些,不要靠近他。”


    韓碩抬手,將於莉擋在身後,“看他的精神狀態也不太對。”


    於莉也發現於強目光呆滯,嘴角還流著口水。


    於強掙脫不開於父的手,索性往地上賴,於父隻能鬆手。


    他坐在嚎啕大哭起來,“我餓,我要吃東西。”


    他看到旁邊的墓碑前有祭拜的食物,爬過去,拿著食物就往嘴裏塞。


    他在這裏麵遊蕩,就是為了找吃的。


    “於強,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於母心疼不已,看著眼前不成人樣的於強,上前將他手裏的食物搶掉,“這已經發黴了,不能吃了。”


    “我餓。”


    於強抓起地上的食物往嘴裏塞,再用力咽下去。


    “於強啊,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於母看到於強頭頂上有塊沒有頭發,是禿的,明顯是個傷口,伸手去摸,“你的頭怎麽了?”


    “痛……”


    於強嚇得縮成一團,“不要打我了,我把錢都給你,老婆也給你。”


    聽到他的哀求,幾人麵麵相覷,隱約猜到發生什麽事了。


    林琴本來就不是個安分的女人,現在看來是拿著於強的錢和其他男人跑了。


    “於強,你……真是報應啊……”


    於母哭了起來,這就是她百般溺愛的兒子呀,結局卻這麽淒涼。


    老婆跑了,錢沒有了,人還被打傻了。


    “媽,別哭了。”


    於莉安撫於母,於母抽泣著說道,“我要把於強帶迴家照顧。”


    “你忘記這個畜生是怎麽對你的?”


    於父沉下臉來,“我們已經和他斷絕關係了,他的死活和我們無關。”


    “他現在就是個傻子,我要是不管他,他很快就會餓死凍死,死在哪裏都沒有人知道。”


    於母滿臉老淚,求著於父,“老頭子,你不要太狠心了,他也是你的親兒子啊。就算他再是畜生,他現在也傻了。你還要和一個傻子計較嗎?”


    她一直以為於強拿著那五十萬,在外麵逍遙快活的過日子。


    現在看來,於強是被林琴擺了一道,人財兩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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