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病房,倪雅如往常一樣讓耿成宇將手搭在她的肩膀頭,她一手攬在他腰上,協助他躺迴床上。


    耿成宇故意將全身的重量都放到倪雅的身上,“我的腿好酸痛。”


    “一會兒我給你熱敷一下。”


    倪雅吃力地扶著耿成宇坐到床上,她正要走開,被他拽住手一扯,她整個人趴到他的身上。


    “你幹什麽?”


    “你陪我躺會兒。”


    耿成宇伸手攬著倪雅的腰,“你的黑眼圈這麽重,明顯很累。”


    “我不累。”


    倪雅掙紮著要起身,耿成宇假裝痛唿,“哦,你壓到我的傷口了。”


    她頓時嚇得不敢再動,“我壓到你哪兒了?我叫醫生來給你檢查一下。”


    “不用,你別動,我等這股疼痛感過去就好。”


    耿成宇壓著倪雅的後腦勺,讓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口處。她抬不了頭,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一絲痛苦。


    她閉上眼睛,聽著他的心跳,居然入睡了。


    耿成宇聽到她的唿吸聲,知道她睡著了。他輕輕挪動身體,讓她能睡得更舒服些。


    他知道這些日子她都在苦熬著,茶飯不思,連覺也睡得少。她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像是隨時會倒下,卻又咬牙堅持著。


    管家推開病房的門走進來,耿成宇抬手朝他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會意地點點頭,將食盒放到桌上,悄悄離開了。


    倪雅睡得迷迷糊糊地做起了夢,夢中有個小女孩和她一起玩耍。兩人在草地上奔跑追逐著,笑得很開心。


    “寶貝,你叫什麽名字呢?”


    “媽媽,你真笨,忘記我的名字了?我叫倪思宇。”


    小女孩邊笑邊跑,跑著跑著人就不見了。


    倪思宇?


    這個小女孩是她的女兒?


    她頓時著急起來,“別走,你別走,你告訴我你在哪兒?不要走……”


    耿成宇聽到倪雅在喃喃低語,伸手輕撫著她的臉,喚道,“倪雅,醒醒,你做夢了。”


    “思宇!”


    倪雅猛地從夢中醒來,看著耿成宇,哭了起來,“我夢到女兒了,她和我一起玩,跑著跑著,她就不見了。”


    “你隻是做夢了。”


    耿成宇安撫在拍著倪雅的後背,她才發現自己居然趴在他的身上就睡著了。


    “抱歉,我一定壓得你很不舒服。”


    倪雅慌忙下地,耿成宇的傷才好利索沒兩天,她就壓著他睡了這麽久。


    “我沒事,管家送飯過來了,我這手已經麻了,你喂我吃吧。”


    耿成宇找點事給倪雅做,分散她的注意力。


    他受傷這麽久,都是倪雅喂給他吃,這個要求並不過份。


    “好。”


    倪雅走到桌邊,打開食盒,倒了半碗湯喂耿成宇喝。


    “我想去看看我媽,她病了好久了,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倪雅有些擔心鍾元,鍾元病得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她知道鍾元和她一樣茶飯不思。


    “好。”


    耿成宇點頭,“你不用急著迴來,有事我會找護士幫忙。”


    倪雅沒有吭聲,默默地喂耿成宇喝完湯,又喂他吃飯菜。她就像個機器人一樣,一口接一口,完全是機械式的動作,也不管他嘴裏的飯菜吞下沒有。


    耿成宇知道倪雅從電梯追出去那瞬間開始,心理狀態又變得不穩定了。他心裏著急,但急也沒用。


    醫生說過,倪雅隻能靠自己調整情緒,單靠藥物解決不了問題。她本來控製得挺好,看到那個寶寶身上相同的衣服,讓她又破防了。


    “我吃飽了。”


    耿成宇不想再吃了,倪雅這種喂法,他會消化不良的。


    “哦,吃飽了,那別吃了。”


    倪雅機械地應了一句,端著手中的碗,起身走到桌旁,將桌麵收拾幹淨。


    耿成宇輕歎口氣,喚道,“倪雅,你找個心理醫生看看吧。”


    “不用,我就是抑鬱症,吃藥就好了。”


    倪雅拒絕了,她不想讓心理醫生探察她的心理。


    “可你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這對你的病情不利。”


    耿成宇是為倪雅著想,她側頭看著他,“怎麽?你怕我會崩潰掉?你放心,我要崩潰,早就崩潰了。”


    “可是……”


    耿成宇還想再勸倪雅兩句,卻被她暴躁地打斷了,“夠了,我不需要你一直來提醒我有病這個事實。我是有病,怎麽了?你害怕就不要再來親近我。”


    “我沒有那個意思。”


    耿成宇見倪雅生氣了,更加著急。他伸手去拉倪雅的手臂,“你聽我說,我……”


    “我不要聽。”


    倪雅使勁一甩手,耿成宇沒有防備,整個人從病床摔到地上。


    “你沒事吧?”


    倪雅緊張地去撫耿成宇,“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事。”


    耿成宇狼狽得很,這是他第二次被倪雅推倒了。


    她的情緒在漸漸失控的邊緣,眼淚掉得很急,“對不起,我又傷害你了,我不想的……”


    “別哭。”


    耿成宇將倪雅攬入懷中安撫著,“我沒有怪你,我知道你隻是情緒有些失控。”


    “耿成宇,我變得這麽糟糕,你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溫柔?”


    倪雅抱著耿成宇的腰,哭得更加傷心。她不是愛他的嗎?為什麽會傷害他?


    “傻丫頭,因為我愛你啊。”


    耿成宇迴答得很自然,倪雅忍不住將臉埋在他的胸口處哭了起來。


    她已經不是過去的倪雅了,他還說愛她,想必是真的愛她的吧?


    兩個人就那樣坐在地上,擁抱在一起。她在哭,他在安撫。


    “別哭了,你不是要去看你幹媽?快去吧。”


    耿成宇轉換話題,倪雅點點頭,抬手將眼淚抹去,吃力地將他從地上扶到病床上。


    “對不起。”


    倪雅看著耿成宇的眼睛,她錯了就是錯了,失控不是借口。


    “我不會介意的,因為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


    耿成宇握住倪雅手,“我會快點恢複正常,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能成為你的累贅,什麽也做不了。”


    倪雅看著耿成宇自卑的樣子,忍不住心酸。她低頭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一吻,“不,你從來都不是我的累贅。我很樂意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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