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周身都迴蕩著對方陰測冰冷的笑聲。知秋才發覺對方的身影,正處在自己的四麵八方,仿佛一刻的縫隙都不複存在。攻擊可以從任何的地方襲擊而來……所以自己無法有任何的輕鬆大意,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麵對戰鬥。


    現在的情況像一個什麽?就像是一塊成千上萬的組件的拚圖,在紛亂之間散成無數的碎片,知秋需要做的就是將其一塊一塊地全部拚接起來,然後組成一個堪稱完整的模樣。而且這樣還不算完!在完整的圖麵上知秋才能堪堪找得到對方的身影,才有了平等戰鬥的資格,在這之前他都是處於極致的劣勢的。


    這不是一場對等的戰鬥,知秋正處於對方的明亮視野之中,整個人的身體都暴露於淩厲的攻擊之下,而對方身處暗中,彼此正是於一種極為不平等的對戰條件下的。反倒是知秋成為了強大的一方,當對手用不擇手段的辦法來對付某人的時候,即使不願意,也是在側麵間接地認同了知秋本身的力量的。一直以來少年才是躲躲藏藏,暗自展現本身力量的一方,如今角色明顯地反轉過來,確實是讓人有所樂觀的事情……不過暫時的,知秋可樂觀不起來。


    好了!一直就在原地寸步不前,也不是知秋的風格。現在正是要想辦法做些什麽的時候……他已經大致地知曉了對手的戰鬥方式,不出手則矣,一出手肯定是抱著讓知秋本人重傷的心思去的。而對手間接性的出手行動也在很大的程度上削弱了知秋的體力,以至於它不能夠隨時性地保持最好而精準的態度來應對對手。


    食人鬼就像是一位老謀深算的獵人一般狡猾不已,利用各種各樣的手段來削弱本身的力量。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少年本身也清楚,一直走的下坡路如果不在適當的時候及時阻止的話,肯定之後隻能走上毀滅的一途。


    沒關係的,少年用唿吸來平複自己緊張的心情。戰鬥這種事情怎麽也讓人習慣不了,即使知秋也算是久經沙場的老戰士了,卻也久久不能夠安穩地平複自己的心境。在遇見兇猛的敵人的時候,一顆心也會突突地跳著停也停不下來。是的,畢竟這不是玩鬧,而是真的會喪命的戰鬥啊。


    不過沒關係……多少次的風風雨雨都闖了過來,這次應該也不曾例外。想到這裏,少年的心情便徑自地平複了下來。自信就是由勝利積累而來,正是因為之前已經有了滿滿的食人鬼的屍體作為鋪墊,知秋才會擁有一種謎樣的自信感覺。沒錯……就讓這個家夥也變成過往的戰利品之中的一員吧。雖然由自己來說是很別扭,但是接連的勝利極大地促進了知秋本人的膨脹心,就算真的這麽說也不為過。他相信這也不過是諸多曆練的一次,總會有跨越的時候。中間固然會經曆諸多的艱險,到了後來看,也不過必然中的偶然而已。並不會破壞最後的完整性的。


    結果就是全部。以這份心情作證,知秋也變得越來越膽大起來。風險越大,收益越大。如果自己一點兒風險也不想去冒的話,能夠殺傷敵人的良機也會白白地錯失。少年一直都是以穩健為主的戰鬥方式,然而穩健的方式在如今也沒有了用處,如果一直保持穩健的話,敗北幾乎是可以預見的未來。


    所以他極大幅度地動了起來。突然的運動著實讓食人鬼吃了一驚,早知道現在不同往日,至少知秋是清楚的。所有的空間都宛如碎片被細碎地切開,如果擅自行動恐怕會有被瞬間切成無數碎片的風險。很多人在了解狀況之後會謹慎的不敢亂動才對……知秋反倒是一個例外。


    他不僅沒有因為苛刻的條件而減緩自己的動作,反而因為情況的緊迫而催促著自己動作。他大膽地跨過變得零碎的空間,那些分割開來的空間細線就像是無比鋒利的刀刃一般,就算是鋼鐵也能夠輕易地被切斷,更別說是脆弱的人體了。


    他怎麽敢動?伴隨著疑惑,幻影男也不甘示弱地重新開始操縱自己的碎片空間。至少在知秋所處的空間,空間被切成了更碎更碎的細塊,仿佛知秋隻要在那方支離破碎的地方稍微運動一下,便要被切成慘不忍睹的不明物體了。


    本該是如此……卻沒有任何效果。食人鬼用不理解的表情看著在自在行走的少年,悠閑的姿態仿佛是在逛著自家後花園似的,然而以如此無防備的舉動,居然每一次都堪堪地避開了危及生命的空隙,得以全身而退了。


    明明用自己的雙眼看了……卻也不明白知秋到底是使用了什麽樣的技巧,原本無往而不利的殺招,居然以如此蠢笨的方式破解,一時間讓食人鬼有點兒不太適應。實際上知秋並不是對於碎片空間的分布之處一無所知,利用【藍晶石】的網絡形成的能力,也能夠大概猜到那些分界線到底在哪裏。所以少年便用一種堪比馬戲團走鋼絲的動作,用最小的幅度來躲避最大的風險,若不是知秋本身的超級計算能力和【藍晶石】的能力相互結合,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人形的超級計算機,憑借著極其龐大的能力來應付一切事情,也是知秋對自己的籌碼,藝高人膽大的行為。


    憑借著到達極致的運算能力,知秋計算出了避開風險的最省力最佳途徑。一切的閃避行動也變得順理成章,說實話少年的心中也是頗為驚險的,明白一旦失誤自己的性命肯定就此葬送於此,卻也明白風險越發收益越發的道理。


    知秋用網絡係統琢磨出來的線條其實算不得多麽的清晰,頂多就是一些相當模糊的線條而已。然而就是憑借著這些模糊不已的內容,知秋在高速變換的場景中尋得了突破的時機。所以躲避著,扭轉著,將食人鬼作為王牌的攻勢一一化解掉了。


    並沒有如此結束。知秋也明顯地看見了敵人的蹤跡……就藏在那一片的方位,看著挺遠,不過在物理規則完全混亂的碎片空間中,多麽漫長的距離隻需要一步兩步就能夠到達……關鍵就是找對前進的方向。


    攻守的形式在瞬間轉換,一直以來被單方麵地針對,知秋的內心中也是狠狠地憋了一股氣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對方,仿佛是要把一直以來都積攢的怒火狠狠地宣泄出去一樣,用盡力氣握緊拳頭朝著那邊砸了過去。


    少年如今的拳頭,也算不上是普通意義的拳頭了。曾經對戰另一對食人鬼拍擋的時候,知秋就使用過【藍晶石】對自己的身體進行了大幅度地強化了。那種周圍所有的物事都繞著某人旋轉,用整片空間強化單獨一個人的力量是有著讓人上癮的程度的。當然那不是能夠長久使用的招數,之後知秋甚至因為過於疲憊而陷入了長久而深沉的睡眠裏麵了。錯過了多少的良機都不明,除非是到了最後的時刻,恐怕知秋都不會再去使用了。不過不能夠使用並不代表知秋不能夠模仿,因為經曆過,也就有了一點兒經驗,少年運用【藍晶石】可以確切地達到曾經的一些效果,就算是一點點的威力,對人類以及食人鬼而言也算是相當大的威力了。


    群體性的攻擊,是可以預見的形式。更何況知秋的手臂上不僅僅是纏繞著【藍晶石】的網絡,還有著【星辰石】用來輔助力量的黑洞。兩兩相加之後,知秋擊出去的一拳,其力量是相當恐怖的。大概被將一片的區域之內都掀起來吧……可不是做比喻,事實就是這麽真實。


    不過事態往往都會伴隨著變化的。最開始規定的計劃往往就不是直到成功的事態本身,中間總會經曆一些不一樣的曲折故事。賭知秋而言便是感同身受了。為何如此說?因為用模糊不清的景象知秋看見了,因為他的攻擊,對手不單沒有任何形式的慌亂感覺,反倒是哈哈大笑著,在空間之內隱蔽了自身的形象了。正好對方的能力便是【破碎空間】,周圍的空間完全隨著它本身的心意自由地更改,幾乎沒有能夠攻擊到它的東西……畢竟可以一步之下,直接跨出上百米乃至於上千米距離的神器……普通的攻擊當然無法傷到它。


    就算是平地消失也不奇怪……畢竟是那種能力的持有者啊。早在對敵人進行評估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簡而言之便是相當賴皮的能力,知秋拿它一點辦法也沒有,如果對方是打定了注意逃跑。然而既是在預料之中,同時也是預料之外,如果這個家夥真的是如此畏首畏尾的家夥的話,也不會被同僚們稱為“瘋狂的家夥”吧。甚至是在瘋狂的族群之間也擔當著“瘋狂”的頭銜,就應該知道這個家夥是不能夠用平常的道理來揣摩的。


    為什麽會在這裏逃呢?作為一隻將生命都奉獻給了戰鬥之意義的食人鬼來說沒有什麽比起戰鬥更加重要的事件了。逃跑什麽的……從一開始就是絕對不存在的假象,比起生命起來它仿佛是更加喜歡戰鬥的過程的,在戰鬥裏麵死去是它畢生所追求的信念。在三十年前的那個時代沒能夠完成,經過了時間的檢驗也絲毫沒有動搖的意誌,曾經如此,近來同樣如此。


    是的,它不會膽怯。當幻影男盯上了某個獵物開始,就足夠演變成不死不休的情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著實是殘酷的種族所選取的,殘酷的戰鬥方法。


    食人鬼不是後退,而是在前進。它一個轉身從原地消失,而下一次看見它的時候知秋發現對方已經極速地攀上了自己的臂膀。至此知秋才真切地感受到對方的完全姿態……簡直就是一片冰涼,大概和屍體的氣色無甚差別。冰涼的身體……不管是什麽種族,總是讓人相當不舒服的。


    而其麵容也是不由分說的,醜陋無比。至此所看見的大多數食人鬼,尤其是高階級的食人鬼,都會頂著人類的一副好皮囊在行動著,有時候知秋還會將對方和己身的形象搞混,彼此作為形象接近的物種,而不是怪物的存在。


    因為大多數的食人鬼被人類的原本的文明所熏陶過,以至於深深地沉淪其中。就算並不明白什麽容貌好看,也不明白究竟好看在哪裏,上層的貴族都是爭先效仿唯恐落後。這就像是什麽時尚界的權威帶起了一股風氣,人們並不知道那種奇裝異服究竟是哪裏“時尚”了,卻也會效仿,並且以此為榮。


    從眾是盲目的。食人鬼也不例外,族群中隻要大多數都做了同一種事情,那麽先暫且不論這個事情的好壞,願意去做的家夥總是有好多的,不如說食人鬼這個族群,人類文化裏麵的精華沒有人去學,反倒是一些糟粕給學了個一幹二淨。


    但是知秋也聽說過,遊離於整體的食人鬼族群隻在,顯得特殊的孤獨者。它們不會以人類的姿態為榮,相反深深地以為恥辱。明明是手下敗將的族群,為何會引得同伴爭先模仿?大概它們是不懂的,也不願意去嚐試。


    它們保留著鬼的上祖所流傳下來的原始容貌,保留著最為野蠻的進食方式,完全排斥非我族群的一切新事物,頑固而堅定地活著苦行僧一般的日子。


    所以兩個陣營分別稱為“新生派”和“頑固派”。


    眼前的家夥大概就是“頑固派”的成員之一吧。


    上來給知秋看見的,就是幾乎要在夢中引起噩夢的恐怖麵容,皮骨豁出,密密麻麻的都是奇怪卻又看上去相當危險的器官,每一個動作每一點身體都充斥著即將盈滿的危險性。


    它們或許是守舊許多……但不可否認的是,這樣的家夥給敵人的威脅性也是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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