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沒有所謂了。既來之則安之,既然楚纖帶著支援的力量前來,知秋能做的也唯有笑納了。若是隻有楚纖和老軍人兩個人來的話,知秋大可以不留情麵地狠狠痛罵他們一頓,責罵為何不聽自己的命令留在原地等待歸來?難道不曉得此地是相當危險的地方麽?如此種種,大有可說的東西。


    但是不能……隻是那兩個人的話知秋自然是責罵過去的。問題是不僅僅隻有兩個人而已,吉普車上還有著其他人。舉著狙擊槍顯得戰戰兢兢的其他成員,那些人剛剛成為知秋的同伴不久,還明顯是意誌不太堅定的時候,如果這時候知秋明顯地表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其本身肯定沒有那種意思——肯定會對他們的信心造成相當大的打擊吧。


    為了不寒士兵們的心……知秋本人隻能小心翼翼地行事,畢竟他已經不再為其本身而奮鬥,一舉一動之間都有著眾多的象征意義,就算影響數萬人的群體也不為過。知秋也煩惱於這點……人一多是非就多,不能夠坦率地表現自己的情緒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啊。


    然而作為一位領導者,這也是知秋所需要具備的基本素養,沒有什麽好抱怨的。同樣的,知秋對於援助者的到來表示了熱烈的歡迎,雖然這也不是他心中所想……他實在很想將楚纖給臭罵一頓,卻依舊要顧忌著前來一起的戰士們。他們戰戰兢兢,懼怕不已,顯然還沒有適應直麵食人鬼的情況,然而即使這般對於普通人來說都是相當具有挑戰的事情,他們也來了,且無怨無悔。持槍的手並不抖,有人打偏了靶子,不過所有的繃帶還是一一地被精準的子彈給射落了下來,盡到了他們來此的最大支援事項。


    對知秋來說可是幫了大忙了。他再也不用去擔心突如其來的飛行物攻擊,隻要專心應付好眼前的事態就行了。


    最值得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眼前的事情。於是知秋吸足了唿吸,在手上運用的力道也更加強大了起來。憑空冒出來的一股力量……知秋知道他到底是被楚芊的所作所為給感染了,女孩永遠都是他內心深處一方最為柔軟的悸動,許多關於自己的事情自己反而沒有女孩對自己了解的更加清楚。


    如果說戰鬥從來都需要理由,知秋到底是為了哪一個戰鬥的話,其人選根本毋庸置疑。人選也隻有一個而已。感動常常會給予人新的力量,就如同許多熱血漫畫所描訴的那樣,現實當然和漫畫裏麵的世界不相同,時時刻刻的慘劇也在提醒著身處其中之人萬萬不可以抱有不切實際的想法。然而人們奮鬥當下的原因,也有很大的一部分是為了追求本身向往的日子罷了。為了實現理想中的夢幻樣子,而從不怎麽夢幻的現實世界尋求希望。


    有些浪漫確實存在,就像是現在這樣。忽然之間也有些許的感歎,議員級別的怪物和自己也算是老交情了,也是第一次自己沒能夠在見麵的第一次確實戰勝的敵人,從來都是他心中揮之不去的噩夢。如果不能確切打倒對方的話……自己也沒有辦法能夠前進。對方大概是很強的,然而知秋以人類的身份卻不服於任何一位強者,不願意某個一直賴在心裏不動彈,王者不會有任何畏懼的情緒,就算有也要在最初的時刻扼殺於搖籃之內。


    抓緊,向後推。阻力依舊存在著,從來沒有減弱過。在這個紛亂之中,每個人都要拚上自己的性命才能成事,食人鬼如此,知秋也同樣如此。就讓戰鬥在此刻邁向終結吧。少年想到,深吸一口氣,便陡然開始了幾乎不顧及痛覺的拉扯。


    【藍晶石】能夠讓他完全突破人體的限製作用,身體總會不自覺地對力量的輸出做出某些限製,以至於不能夠盡情地釋放自身的力量。並不是知秋達不到此等力量的輸出功率,還沒有完全適應新狀態的身體,阻止了知秋過度損害自身身體的行為。


    寶具能夠將這份限製解除,知秋持續不斷地增加拉扯的力氣,不會再有突然阻滯的感覺。當然風險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知秋全力激發所需要擔受的風險是需要自己承擔的,雖然沒有任何的限製,然而一個不小心之間,少年會把自己的肌肉崩毀,直接達到身體最大的負荷地步。盡管經過了血液的洗練,知秋本身也並不是被鑄造成了鋼筋鐵骨的狀態,縱然有了極大限度的提升,也終究有所局限性的。當壓力到達了一個臨界點的時候,少年的身體也會自行崩潰。


    卻也再也沒有了退路。少年怒吼一聲,用力拽拉著繩子,全身都因為過度地使用力氣變得青筋暴起,每一處肌肉都確實地履行了其本身的職責,為少年的殺敵行為貢獻出本身的一部分力量。


    繃帶男的舍身攻擊並沒有起到理想中的效果,反倒是因此變得傷勢更加嚴重了。絲線的鋒利在它的身上帶起了大蓬彪突起來的血花,防禦公事一旦被突破了,就再也無法彌補迴來。每一分每一秒它們的傷勢都在加重,然而越發的疼痛感也最大限度地將對方心中的暴怒情緒給激發了出來。


    這一場拉鋸戰……其優勢低位穩穩地站在知秋的這一邊,就算食人鬼能夠忍受著劇烈的疼痛做出掙紮的行為,其起到的效果也收效甚微。本身錯綜複雜的絲線設置就是一個難以跨越的障礙,知秋在短時間之內便設置好了一個複雜的滑輪體係,其設置的裝飾基礎就在食人鬼本身的身體上,激發出來的力量很大一部分都作用在了本身,而反饋給知秋的隻有數十分之一的程度罷了。


    一步錯矣,步步皆錯。從最開始的時候被知秋抓住了破綻套住了弱點,一切似乎已經沒有了挽迴的餘地。一個一個的破綻被逐漸封死,食人鬼們固然是精通於戰鬥的專家,但是知秋的戰鬥方式實在是太過於詭異……恐怕也是征戰生涯的首例了。他體積嬌小,卻不知為何擁有絕大的力氣,並且那份突然之間增加的實力也讓人摸不著頭腦,完全顛覆了食人鬼的認知。因為漫長的生命而對此很遲鈍……畢竟它們擁有相當長的性命和時間來慢慢地應對,而知秋並沒有那麽多的時間。


    如果現在不增長實力的話……就永遠都沒有增長實力的機會了。正是抱著如此緊迫的情緒,知秋一刻不停地都催促著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人類也有自身的奮鬥方式,相比起食人鬼來說更為短暫的生命,他們迫切地去做,從而也就有可能做得到更多的事情,看得見更多的風景。許多事情,先有突破進行它的想法,才是原本意義上的“第一步”。


    氣急敗壞地……不如說已經是窮途末路的狀態之下,食人鬼並沒有放棄對知秋的幹擾。它們舍棄身段,用傷害來換取攻擊手段的方式來將各種奇葩的武器攢射過來,一一都被子彈給射了下來。當然也有沒有能夠瞄準的個體,它們攢射過來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快到僅僅閃過了一點殘影,便徑自攻向了對象。


    不過沒有關係,知秋將【藍晶石】所鑄造的空間屏障給極大限度地延伸了開來,將受力的屏障更廣度地延伸了出去,直接覆蓋住了眾人的範圍。若是直接遭受到衝擊的話,也是當場在內的所有人一同承受的。


    雖然知秋還是身處於受力的中心點,將力道的分支向著眾人發散而去的。但終究是分卸了相當程度的力道,就自己過往而言別提有多麽輕鬆了。早在迷宮之中他就嚐到了群體的力量,隻是困於那一群低智商的野人們大概不能夠完全相應自己的命令也就放棄他們了。然而在【城鎮】之內重新找到了新的軍隊,正是新一輪征途的開始。


    又怎麽能夠被這些家夥所阻礙呢……食人鬼的攻擊攢射而來重重地砸在了屏障上,承受了一部分衝擊的戰士沉悶地哼了一聲。感覺有一柄體積相當大的空氣大錘砸在了自己的身上,內外的皮膚內髒都受到了相當程度的擠壓,幾欲讓人有一種嘔吐的衝動。


    但好歹是承受下來了。來這裏支援知秋行動的戰士並沒有多少的數量,一車的吉普車的人數並不會超過十個,並且分擔於每個人身上的力道不足百分之一,加一起也沒有一層的數量。然而真正的意義並不是來支援的人到底給了自己多少的助力,他們光是能夠站在知秋的旁邊一起抵禦敵人的攻擊,其行為本身對於知秋就是一種莫大的激勵。


    於是這份激勵也確實地化作了力氣,迫使知秋使出了更大的力氣拽著絲線向後拉扯。絲線所構築的陷阱範圍越來越小了……食人鬼的龐大身軀一部分的皮肉已經被切了開來,被束縛住的同時它們就盡量縮小自己的身軀想要逃脫細線牢籠的束縛,知秋又豈會給予它們這樣的機會?在它們還來不及做出任何行動的時候,知秋便進一步地收縮了手中的細線,務必使得對方一直處在極致的殺機之中。


    食人鬼已經是相當狼狽的姿態。在極致拉扯的狀態之下,它們化成了體積最小的人形,蜷縮成了一團縮在原地。武器和爪牙已經被鋒利的細線給切斷,正太男大樹形象的枝葉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繃帶男的繃帶也散落成了抹布一般的碎布,微微顫動著卻再也不會給人以具有威力的感覺。


    或許是在說些什麽話……隔著很遠的距離,知秋能夠看得見對方的嘴唇在微微地挪動著。或許是討饒的話語,或許是威脅的話語,不過那究竟是什麽根本無所謂。和這麽多的食人鬼交戰過後,知秋也能挺起胸膛驕傲地自詡為這方麵的專家,食人鬼那番卑劣的生物,特殊的情況之下可以做的卑微的舉動,但那絕對不是它們的真心。諾言之類的承諾行為根本可有可無,它們不可能區區口頭上的約定限製自己的本能,現在說什麽都不值得相信,死去的生物才能完全讓知秋放棄警戒。


    就在這裏將它們宰殺吧!就像它們曾經毫無憐憫地宰殺自己的獵物那樣。因果之規律,或許這些生來便是獵手的生物,也沒有想到自己終究會有一天會淪落成為獵物的命運。


    它們也真的是在求饒。求饒知秋放過它們,它們也不想在這裏死去。在牆壁之外多少次艱辛的曆練都咬著牙關撐了過去,沒想到會在陰溝裏翻船。它們以為經過長久鍛煉的自己已經脫離牆壁係統等級的敵對模式,卻還是被知秋死死地摁在了這裏。


    怎麽可能?再不可能,疼痛的感覺也在時時刻刻提醒著它們,這就是現實。


    然而再卑微的哀求也無濟於事,知秋扛過來兩個生物的蠻力,一步一步堅定地向向後退去。一分米的距離也能夠給對方造成莫大的傷害,而如今也沒有了更多的壓縮空間,再縮進去就是骨血的傷害了。


    知秋並不會有任何的憐憫心思。他確實地拉扯著,能夠感覺到細線觸碰到機會,穿過肌肉,觸碰到內髒,穿過內髒到達骨骼的觸感。


    終於在某一步,知秋察覺到臨界點的來臨。他刻意停頓了一下,以此來向著世間某些物事的靈魂做出禱告。


    食人鬼曾經在迷宮之內造成了莫大的殺傷,不過知秋並不是為了那些野人禱告。這些怪物們在之前肯定也殺傷了更多無辜的人類,懦弱的終究隻能成為時代之犧牲品的人類。時代之悲哀無從改變,至少能夠做出一點紀念性的行為。


    它們強大的力量都沒有來得及發揮出來,便已經徑自邁向了末路。


    禱告完畢,少年使出了最後一擊,拉著絲線走完了最後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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