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確實地感到手中有著某些穿刺的力道。詭異的刺進力道使得知秋感到全身都不太舒服,不過少年也是發起了狠,所以不過數秒鍾的猶豫時間,知秋又再一次地將手中的木矛紮進對手的眼中。


    突破了那份柔軟的部分,知秋還不止停止手中的動作,深深地吸入一口氣,便賺足了手中的力道,將其突破透徹了。


    對方還是人類的身體構造……真的是太好了。此刻這份意識無疑強烈,正因為如此,知秋才能夠抓住最後的一絲製敵的關鍵。


    食人鬼的鱗甲無疑堅硬,硬度堪比品質最高的鋼鐵之物。別說是用知秋手中的木矛,再更用更加堅硬一點兒的武器恐怕也突唿奈何。隻要變化成完全形態,食人鬼無疑是一座即由鋼鐵完全打造的移動堡壘,硬是用最為直接的火力從正麵猛攻,恐怕要消耗比起他的體積更加龐大的一堆彈藥才行吧。


    那種代價是幾近消耗一整個組織全部底蘊的。


    知秋硬是憑借著兩個人的力量,憑借著手上能夠運用的所有力量硬生生地達成了如此奇跡。


    說與任何人聽,也足以驕傲自豪的奇跡。


    知秋插著更深,越過了食人鬼柔軟的眼球晶狀體,直直地穿刺過了淹沒,順著頭顱骨碩大的縫隙直直地刺進了腦袋中。


    哪怕是龐然如鋼鐵鑄就的身軀,終其根本也是一個大型的生物而已。而生物正所以可以自由自在地行動,也是因為其由眾多功能各異的器官所構成。


    或許缺失其中一兩種整個機體還可以正常運作,但是總有一些……是絕對無法缺失的,最重要的物事之一。


    大腦便堂而皇之地算在其中。一米長的長矛完全貫穿進去,知秋強忍著手上傳達而來的恐怖觸感,一咬牙狠狠地攪動著手中的木,轉眼之間將其中的許多東西給攪得一團糟了。


    攪得一團糟,最大限度地破壞了食人鬼作為“生物”而存在的基本意義。


    眼看著離死亡也就不遠。


    那個時候,幾乎和知秋刺出長矛同一時刻,食人鬼也朝著少年刺出了自己的一擊。


    然而往日中引以為豪的龐大身軀所擁有的恐怖力量,此刻居然成為了它拯救自己的障礙。上天到底是公平的,給予了食人鬼恐怖力量的同時,並沒有給予它與之相應的速度。不過在大範圍波及下的攻擊,是否迅速的意義也少了很多。


    例如明明知道數秒鍾後有一記隕石般的衝擊波砸向此處,再防範又有什麽意義呢?


    所以它從未專注過如此技能的鍛煉,不過是更加地注重自身的力量程度罷了。


    此時,它終究要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價。


    天真……所以它的手揚在半空中的時候,知秋的長矛已經確實地刺進了它的大腦深處。用於維持生物體征的所有感官係統全部被破壞,所有的感官麻花一般攪在一起,然後驟然迴歸了黑暗。


    最後,食人鬼用充斥著不可思議,震驚憤怒,以及最終帶著一點釋然的眼神,深深地望了知秋一眼。隨後那顆眼眸失卻了光彩,堅硬的身軀瞬間變得像是棉花一般柔軟。大型的山體在此刻驟然崩塌,以十分狼狽不堪的姿態狠狠地栽在了地上。不可一世的強者……死後也是呈現如此難堪的姿態。


    最後的眼神可謂是帶著深深地眷戀。


    對於這位人類的敵人,獨眼男子可以說是有著相當複雜的情感。從一開始的不屑一顧,到真正重視起來,棘手對付,最後視作自己最大的敵人。賭上性命做的爭鬥,以自己的絕對失敗而告終。


    心境也有所改變了。


    生死關頭,食人鬼也消散了對於知秋的深深畏懼,用最後的視線看著有生以來最為強大的敵人,也不由得湧現出無限的感慨。


    那是……對於真正強者的認同,它想要開口說些什麽,然而鱗片遍布的喉嚨失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最多隻能發出一點兒意義不明的吼聲。


    可謂是最後的遺憾。


    支撐巨大軀體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再也無法維持正常的站姿。知秋以腳下的曲折鱗片為支撐點,抓住深深插進對手眼眸中的槍杆,隨著它的倒下而從十五米的高空倒下。


    知秋也是累的。襲擊敵人的動作著實簡單,但是心理和身體的雙重壓力之下,知秋也疲憊不堪,然而此時終究不是安靜休憩下的時間。看著眼中極速接近的大地,知秋的心也在一瞬間吊到了嗓子眼。


    看準時機,在知秋身處的頭部著地之前,知秋放開了支撐平衡的所有平衡點,縱身輕巧地躍向了空中。上升的速度一部分抵消了下降的慣性,知秋借以平安到達了大地上。


    重新感受到的大地質感讓知秋無比安心,在巨人的身體上的劇烈搖晃,簡直像是不綁安全帶坐在急轉過山車上的遊客,一係列驚險的動作之後,才能意識到自己之前已經司空見慣的大地的安全性。


    他正落在斷絕氣息的巨人之前。


    少年身前是以壯烈姿勢死去的巨人,身後是同樣以狼狽姿態喪生的食人鬼。它的頭顱狠狠地砸在地上,膝蓋彎曲抵著下半部分遲遲不會下降,所以看起來像是跪拜一樣。


    事實無常,之前還不可一世的兇狠捕食著,此刻重歸於平靜,以老實沉默地姿勢詭辯著。雖然它未曾說出任何形式的道歉話語,但是食人鬼喪失性命的事實卻是最有力的致歉。


    為這些……當作一文不值,單取其肉的牲畜所做的道歉,那份贖罪著實珍貴,畢竟沒有比起交出自己的性命更加珍貴的贖罪品了。


    抱歉了。


    知秋呐呐地說道。俯下身去輕輕撫摸著巨人逐漸變得僵硬起來的肉體。


    我所能夠做到的……隻有如此而已。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啊。


    要將整個罪惡的牆壁係統,所有的食人鬼都放在你們的麵前,以其性命來祭奠你們。


    所以……這樣的祭品,現在就暫時忍耐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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