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蠻咬緊牙根,雙臂之間猶有無形阻滯,青筋暴起,一身真氣爆體而出,身形緩慢扭動,無形氣韻罩在周身,微不可查,拳意上身!


    紀源依葫蘆畫瓢緊隨其後,學形其形,作其勢,激蕩周身血脈筋骨,緩動拳架,初時隻覺身上禁錮萬千,體內靈氣就要噴湧出來,又被他可以壓在筋脈竅穴,僅以肉身氣力催動。再起之時禁錮稍去,臂膀之上猶如牛筋拉扯,雖有阻滯亦非難以牽扯。閉眼沉心,口鼻竅穴已然沒了唿吸,細細感應肌膚毛孔,張合有度,氣入如泉湧,氣出若鯨噴,意念陡然而至,大喝一聲,拳已至其位,意化勁於身。


    小院之內,以紀源為中心形成一個肉眼可見的氣旋環繞其身,而後紀源竟陷入一種若睡若醒的狀態,猶如酒入半酣,衣袂無風自動。拳靜,意起,渾身上下好似長了無數臂膀,或拳,或掌,或鉤,或指,或爪。在外人看來,不論身處何種方向,皆是敵手,皆不可敵。


    崔潺周身一顫,不可置信。


    “先天......先天拳意......”


    而後哪還顧得了其他,向紀源靠近幾步,學著屈膝彎腰,不顧紀源周身散發的股股拳意落在身上,伏於紀源跟前細細端詳。


    許久,崔潺再也熬不住紀源身上拳意的捶打,身形猛然後撤,撞至院牆之上,院牆應聲而倒。崔潺嘴角滲出鮮血,卻沒有絲毫,仰天而笑,狀若瘋癲“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旋即,一身真氣噴湧出來,帶著無數血絲,盡在瞬間便成了一個血人,學著紀源的樣子,站拳樁,立拳架,拳到意到,引得身後之聲一半的院牆悉數倒塌。


    而這隻是開始,崔潺身上血色陡然化為金色光芒直衝天際。


    天上早有朝霞映空,金色雲層裏,隱隱有兩個身披金甲的巨人探頭俯視,見著了一身血光的崔潺時,麵露不屑,冥冥中有人言語。


    “又是一個不信命的!”


    “你我不也如此上來的!”


    “那又如何缺了靈根隻能發配至此守著,難不成還真有武道成仙”


    “噓,小聲些,這等言語將軍可不愛聽,趕緊施恩吧。”


    那人不再說話,借著朝霞的掩蓋,將手中一枚金色物件順光拋下,直奔崔潺而去。


    待那道金光落在崔潺身上,泥牛入海一般,融入體內,於其胸口處匯聚成一團金色氣旋,生生不息。


    雲層上二人見此,點了點頭。


    “還算可以,開出了七道漣漪,有望登天。”


    話罷,巨大頭顱便要縮迴雲層之中。然而,不過兩個唿吸的時間,又有一道金光破空而來,直接打在二人頭上,耳刮子一般,撞得二人巨大頭顱為之一斜。


    “怎麽又來難不成此人要一鼓作氣直接登天不成”


    待再次低頭查看,金光竟是崔潺身邊的紀源以一身極為精粹的拳意散發出來的。


    “這......”巨大頭顱驚得目眥欲裂,迴身雲層之中喊了一句“將軍,一步登天!”


    話音落下一顆比先前大上十倍不止的金色頭顱從雲中探出,滿臉不可置信。


    隨後,眉頭一皺,伸手向紀源擲出一顆更為碩大的金色無盡,轉眼便融入紀源體內。


    紀源正驚訝於崔潺吸收天上那道金光後的巨大變化,可沒想到下一秒自己陷入同樣的境地。


    此時,他正處於一種極為玄妙的狀態,意識清醒,身軀卻無法動彈半分,隻覺得身上除了原有的靈氣之外,又從血肉筋骨中生出另一種極為霸道的氣息,沿著四肢百骸,順著口鼻於毛孔的氣息吞吐,周天循環,每次循環之後又歸於腹下。


    “這是武道真氣”


    紀源內視一番,極為驚訝,他對於武道一途的了解不算多,但到了此時哪裏還能不懂。小腹之下那個不斷運轉的氣旋正是丹田所在!


    陡然間,一股極為玄妙的氣息從天而降,那股氣息對於紀源來講極為濃烈,可身旁之人卻沒有察覺半點。


    紀源正驚訝於體內突然出現的濃厚真氣,哪想得到天上那道氣息竟與崔潺吸收的金光大相庭徑。不僅沒有融入自己的胸口,反而形成一個難以察覺的通道,僅在轉眼之間便將紀源身形籠罩,而後紀源竟憑空消失於小院之中。


    此刻,崔潺正沉心於吸收胸口處的金色物件,沒有絲毫察覺,而一旁的劉蠻卻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愣了半天才瘋狂喊道“先生!”


    沒有得到任何迴應,趕忙向崔潺處跑去,嘴裏喚著崔爺爺。沒曾想剛一靠近崔潺,其人身上一股護體罡氣激蕩開來,砰的一聲直接將劉蠻撞出老遠,重重落在地上,不省人事。


    反觀另一邊,紀源被罩在無形氣息通道之內,與天地渾然一體,猶若虛無,緩緩升天,想要掙紮,卻無法動彈半分。


    心中大驚,想著“完了完了,又不知道捅了什麽簍子,上界之人要來擒我了!”


    正思慮著,想要唿喚柳青源,卻開不了口,又要以心聲與其言語,卻發現一身靈氣在武道真氣生成之後被盡數壓製於筋脈竅穴之中,無法運行半點。


    無奈之下萬念俱灰,隻盼著晏懿、崔潺等人能夠發現自己,然而直到身軀飄上雲層,霞光映照在身,暖意襲來,猛然覺得全身上下充滿了力量。


    一個高大的階梯出現,紀源眼前一亮,一個念頭憑空而來。隨後,抬腳邁步,就要踏上那道階梯。


    然而,下一秒,隻覺得身後冒氣絲絲涼意,猛然轟隆一聲巨響。


    紀源抬起的腳步還未落下,伴著雷聲,一個雷鳴般的聲音傳來。


    “小友且慢,你乃符道修士之奇才,不該走那醃臢匹夫的武道陋途,不如隨我登天,老夫保證,不出千年,天庭上座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其聲如雷,震得紀源心肝欲裂,原本要落下的那隻腳,不論如何努力,再也沒法下墜半分。


    迴頭看時,已沒了朝霞映空,反而是比先前雷劫時更為濃厚的烏雲罩滿天空,其內充斥著金、紅、黑三種雷光,化作一片無盡雷池,嗤嗤作響。


    雷池之中,一眼望不到頭的高大石台,每個石台上皆有一位巨人盤膝俯視。而說話之人,正立於其中最高的那方石台之上。此時正身處一隻手,遙遙指著紀源腳下,一道黑色雷霆微不可查綿延過來,墊在紀源腳底。


    紀源楞在原地,正不止如何作答,又有一個聲音從其身前傳來。


    “掌雷司的狗東西,休在此處雞鳴犬吠,此人乃萬年一見的武道天才,一步登天看到沒,落到你那破落小廟,如何能有出頭之日。”


    那個聲音怒罵著,還不忘與紀源添上一句“小友莫要聽這老狗胡言亂語,我輩武者修的是純粹拳意,一力破萬法,任他術法完全,打在身上巋然不動,再還他一拳,土雞瓦狗猶若紙糊,孰強孰弱高下立判!”


    紀源將腦袋轉迴階梯之上,這邊依舊是霞光萬丈,霞雲之內,一顆巨大如山的金甲頭顱先是對著紀源身後的雷池齜牙咧嘴,又低頭衝著紀源咧嘴一笑。


    而後,頭顱左側,深處一根足有塔樓大小的巨大手指,衝著紀源在前的那隻腳,輕輕一按。


    紀源隻覺雙腿一沉,那個步子直接墜地,重重落在那道階梯之上。霞雲之中金光乍現,悉數湧入紀源體內。


    見此,那顆巨大的金甲頭顱嘿嘿一笑,手指微微一屈,絲絲金線蔓延出來,牽引著紀源後腳,就要再次抬起。


    說時遲那時快,紀源身後雷池之中的那位控雷之人再也按捺不住,大喝一聲,伸出手來向下一指,竟將石台之下雷池中所有雷光盡皆拘在掌中,而後大臂一甩,化為萬裏之長的雷霆鎖鏈,直奔紀源而來,將紀源牢牢鎖住向後重重一拽。


    “啊!”


    紀源隻覺得周身從裏到外,不論是血肉筋脈還是魂魄氣機,一半如架在火中炙烤,一半如墜入冰窟冷凍,無盡痛楚不斷絞動,仿佛下一刻自己這身軀就要被撕碎一般。


    而拉扯的雙方對此卻視若無睹,誰也不肯退讓半步,手中氣力極速遞增,不贏下這場拉扯誓不罷休。


    紀源痛快哀嚎,早快到了極限,就連開口言語都難辦到,意識漸漸模糊,眼皮越發沉重,緩緩落下。


    “臭小子!別等死啊!”


    陡然間,腦中傳來柳青源的聲音,紀源心神為之一振。


    “木頭!關人!”


    說話間,強行運起大受阻滯的靈氣,連同剛剛習得的真氣亦一同牽引,在柳青源一聲“關人”之語出口之後,整個人瞬間被抽幹一般,頭發蒼白,血肉枯萎。


    柳青源見此,趕忙將自身靈氣傳與紀源,然而僅過了一個唿吸,他的靈氣也全數用盡,可開天筆的牢籠始終不見打開。


    柳青源大喊“不行,這兩人修為抬高,快快停下。”


    聲音紀源倒是聽到了,可開天筆卻如跗骨之錐一般,僅僅將牽引著他的氣機,靈氣真氣耗盡時,一身壽元瘋狂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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