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實在是已經深了。


    整個城市都已經沉沉的睡去,蜀東橋下,河水靜靜的流著,像是一麵被鋪出去的緞子,那麽的平緩而柔順。


    風一陣陣的拂麵而來,在這被稱為“秋老虎”的天氣裏,讓人有種特別的心曠神怡。


    秦少虎麵河而站,卻是心事如潮。


    這是一步很險的棋,但他必須得走,這是最有效的辦法。但趙詩雅會不會按照她在棋盤上規劃的棋路去走,隻有趙詩雅知道。


    秦少虎聽到了車子停下的聲音,雖然在五百米外,但秦少虎還是聽得清清楚楚,趙詩雅把車子停在了公路的坎下,然後步行過那一段坑坑窪窪的土路往河灘上而來。


    沒錯,是一個人的腳步聲。


    走到河灘上的時候,踩在河沙和石子上,聲音便響了許多。


    秦少虎迴過了頭。


    沒錯,是趙詩雅,笑麵如花。而且還加快了腳步,算是小跑到秦少虎的麵前,還沒到麵前便迫不及待地問了:“你真的還活著,我聽著那聲音,都還不相信呢,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那聲音的迫切,顯示了她對秦少虎的擔心。


    秦少虎自然不會說是自己被吳西露救了,然後等等的那些。他說了一個很簡單的謊,他被衝到下遊去,結果醒來了。確實當時天涯盲人傷的隻是他一隻手臂,所以對他這種經常跟各種逃亡打交道的人,他所擁有的自救能力,那點意外根本不足以讓閻王把他帶走。


    “真好,我就說你不會那麽輕易的就死了,害得我那兩天眼鏡都為你哭腫了,天天做夢夢到你。”趙詩雅還是把自己放在那個以前的角色裏,那樣的愛著秦少虎,也不管秦少虎是什麽態度,已經主動的上前抱住了他。


    一股芳香飄入秦少虎的鼻孔,讓秦少虎心裏蕩了蕩,那嬌軀的溫柔更是讓他突然的感到融化一般。


    雖然有正事,但戲還是要做的。


    他就把趙詩雅那樣摟著,眼裏滿是深情,猶如深邃而迷人的星空,對上趙詩雅的眸子,說:“其實,我也好想你。”


    “是嗎?”趙詩雅裝得感動的樣子,“你真的有想我?”


    秦少虎很肯定地說:“當然,要不然我怎麽會這麽晚打電話給你,要見你。”


    趙詩雅說:“你見我不是因為有很重要的事嗎?”


    秦少虎說:“是有事,但那事在電話裏三兩句都能說清楚,我隻是想著晚了,喊你出來,隻怕你不願意,所以,就說有很重要的事,喊你出來了和你見見。”


    看著秦少虎的滿眼柔情,趙詩雅覺得有點迷醉,有點眩暈。


    很多女人其實心裏都知道男人說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語是假話,但聽著還是恍惚的覺得真實,覺得很享受,很幸福。


    趙詩雅也不例外,因為她也是女人,而且,她愛秦少虎。


    “難得你會有這麽有心的時候,我一直都覺得你對我若即若離,可有可無的呢。”趙詩雅帶著幾分幽怨。


    秦少虎說:“哪裏,我一直都對你很在乎的,好吧。”


    “是嗎?”趙詩雅問,“那我之前喊你跟我一起私奔,你為什麽不願意,要跟我分手?而選擇跟那個東瀛女人在一起?”


    “你真的想知道原因嗎?”秦少虎看著她,很認真的問了一句。


    趙詩雅說:“原因不就是你喜歡她,不喜歡我嗎,還有什麽?”


    秦少虎說:“你想得太簡單了,這裏麵的關係,遠遠比你以為的要複雜,其實,我隻是不想害了你而已。”


    “是嗎,你好像越說越玄乎了,到底怎麽迴事?”趙詩雅問,她心裏其實在暗笑,秦少虎要慢慢的露出狐狸尾巴了,他以為打這樣的感情牌,還能像以前一樣感動到她。不過,她還是像看秦少虎來編一個怎麽樣拙劣的故事。


    說得更準確點,她就想秦少虎到底會是怎樣的一個小醜,能看到自己的對手像是一個小醜一樣,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


    結果,秦少虎卻出了一個讓她很意外的招數。


    他鬆開了趙詩雅,把目光看向河的遠方,目光裏有無限的惆悵:“其實,我不是你以為的,我是一個被警方通緝的逃犯,而是特種部隊的人。”


    “什麽,你不是逃犯,而是特種部隊的人?”趙詩雅佯裝意外吃驚,反應很強烈的樣子,當然,這都是裝的。


    秦少虎說:“是,特種部隊的人,所以,你讓我跟你私奔,我沒有答應你,因為我根本無需逃亡,不用你放棄一切跟我亡命天涯。”


    趙詩雅說:“是不用,但這能說明你對我的感情嗎?而且,你也沒有願意跟我在一起,而是跟那個賤女人在一起。”


    秦少虎說:“你覺得我這樣做,是對你沒有感情嗎?”


    趙詩雅說:“難道這樣做還是為我好?”


    秦少虎說:“當然。”


    “哦?”趙詩雅說,“我倒想聽聽,你離開我,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怎麽又是為我好了?”


    秦少虎說:“因為我除了是特種部隊成員的身份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這個身份就是絕殺者。絕殺者,你聽說過這個身份了嗎?”


    “絕殺者?”趙詩雅的聲音了充滿了吃驚,“什麽,你是絕殺者?”


    這個時候,她不能裝不知道了。既然秦少虎早知道她是獵人組織的人,如果她連絕殺者都沒聽說過,那是多麽的孤陋寡聞。


    何況,最近世界新聞的報道,因為軍方和逆天組織的蜀東一戰,各地都在猜測是絕殺者領導了這一戰,這已經是連老少婦孺都知道的一件事情。


    隻是,她開始有點弄不懂了,秦少虎為什麽向她坦白這樣一個重磅消息?難道,一切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畢竟,秦少虎對任何機密之外的人都隱藏著這個身份,被任何一個與他的組織不相關的人知道這個身份,對他來說都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秦少虎卻再次肯定了一遍:“沒錯,我就是絕殺者。”


    趙詩雅像做夢一樣的感覺,好久才問:“你為什麽告訴我這個,你的身份好像是絕密的吧?”


    秦少虎說:“是絕密,我之所以要告訴你,是要你明白我為什麽放棄你,而跟那個東瀛女人在一起。”


    趙詩雅問:“為什麽?”


    秦少虎說:“因為在幾個月前,我殺了她的老爸,逆天組織的老大小泉森喜朗,然後她到蜀東來,就是為了殺我的。隻不過,那次任務,我把所有的監控視頻都毀了,他們不認識我,隻是從我以前執行的任務中弄到一些關於我的資料,但也不是完整的相貌資料,因為我執行任務都戴了頭罩。他們便根據身高,體型,年齡,以及武功和人生履曆等資料進行查證。小泉美惠子是發現我和絕殺者相似之後潛伏在我身邊的。”


    趙詩雅說:“可是,她如果認為你是絕殺者,隻是潛伏在你身邊,怎麽會跟你睡了?”


    秦少虎說:“因為他們對我進行過多次試探,都沒有試探出結果來,被他們否定過,然後她覺得我不是絕殺者,所以,就對我產生了感情。”


    趙詩雅說:“但我看得出來,你對她也是有感情的。”


    秦少虎說:“那是當然,人畢竟是有感情的動物,在一起久了,怎麽會沒有感情。而且,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也偽裝了自己,偽裝成一個百依百順的美少女,我覺得那是我想要娶的女人。但後來,經過你的提醒,以及我自己的一些查證,發現她確實是東瀛女人,而且是小泉森喜朗的女兒之後,我就知道,我跟她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可言,隻有你死我活。而且,我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危險,所以,決定跟你把距離先放開,跟小泉美惠子把戲演下去。否則的話,肯定會連累你的。”


    “你真是這麽想的?”趙詩雅開始覺得,秦少虎這似乎不是在跟她演戲,而是說的肺腑之言。


    秦少虎說:“我連自己的所有都對你說得這麽坦白,你覺得我還有必要對你說謊嗎?”


    “可是,我怎麽覺得,你跟我在一起,一直都是那麽的生冷,並沒有多愛我的感覺?”趙詩雅問。


    秦少虎說:“我說了,那個時候我沒有看穿小泉美惠子的身份,是想娶她的。你強迫我跟你在一起,我其實很不滿。但後來,我知道了小泉美惠子的身份,而且你還願意放棄一切,陪我亡命天涯,我就知道到底是誰對我好了。我想,這天下女人無數,但沒有一個女人能像你這樣,能放棄大小姐的榮華,選擇跟一個沒有未來的男人亡命天涯。你對我的感情之可貴,就在於你那個時候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就是你心裏的秦少虎,一個黑道上的亡命之徒,公安部門的通緝犯。但你並沒有嫌棄我!所以,我覺得你會是值得我一輩子珍惜的女人。”


    “真的?”趙詩雅似乎從一開始很顯然的以觀眾的角色看一個小醜的表演,漸漸的被秦少虎這肺腑之言感動,融化在裏麵。


    她的聰明,確實看不穿秦少虎的半點偽裝,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那目光裏亦真情流露。而且,說的也全都在理,解釋得毫不牽強。


    但是,她還是覺得不敢信。


    “那——你為什麽潛伏進我們街霸?”趙詩雅突然想到了這個很致命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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