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如……那次他見到程願穿的那身衣服,他想起來了,就是他曾見許時懸穿過的。


    可賈銀落還是不信,他覺得這一定都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否則怎麽可能呢?


    他心心念念、求之不得的許時懸,連看他一眼都懶怠的許時懸,會掌心向上、捧起什麽都不如他的程願?


    不可能。


    賈秀成見他這像是突然撒了癔症的樣子,也不理解怎麽突然受這麽大的刺激,原本是想讓他自個兒好好冷靜冷靜,便轉身上樓和裘虹一起打點去了。


    卻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再下樓時,客廳裏空無一人,賈銀落的房間門也大敞著,裏麵沒人,他不知道去了哪裏。


    有傭人迴報說:“少爺剛剛開著車出去了。”


    賈秀成氣得一掌拍上了欄杆:“這個逆子!不要在這種時候給我惹事才好!”


    裘虹出來連忙扶住他,勸道:“老爺,落落行事有分寸,你先別生氣了。”


    賈秀成深唿吸了幾口氣,閉了閉眼:“算了,懶得管他,我們先走。”


    賈銀落雖然囂張跋扈耀武揚威多年,但腦子笨得很,成天隻知道攀比,所以他們許多事都不敢讓賈銀落知道太多。


    賈銀落名頭上倒也還算幹淨,查他應該查不出個什麽。


    要作就讓他去作吧。


    而馬路上,賈銀落麻木著臉一路疾馳,闖了好幾個紅燈,最終直直開到了從前他都不怎麽敢開過來的地方白棲園。


    他停在白棲園對麵的綠化帶旁,對於交警來貼違停罰單的行為熟視無睹。


    他隻目光牢牢地鎖定白棲園的入口處。


    一直從天亮盯到天黑,眼眶都盯得發酸發脹,但卻始終沒有看見熟悉的車影和人影。


    不過越等下去,賈銀落心中就越放鬆一分。


    他就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心想,他就說不可能。


    沒有為什麽,反正他們今天沒有一起迴來,那就是不可能。


    時間臨近九點時,賈銀落幾乎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他不想再等下去,準備驅車離開。


    不過他剛準備踩下油門,餘光一凝,卻忽然注意到了什麽。


    隻見白棲園門口忽然開來了一輛熟悉的邁巴赫。


    原本賈銀落還能安慰自己撞車的很多,即便這輛車是限量款。


    可這輛原本應該直入地下停車場的車,不知為何竟突然在小區門口停了下來。


    許時懸從裏側下車,很快,他身後又下來一個人,是……程願。


    賈銀落心口一跳,也沒什麽,說不定談合作呢,不是聯手了嗎?


    賈銀落匆匆想走,車卻不爭氣地熄了火。


    而他點完火再一抬頭,卻正好又看見許時懸竟伸手去扣住了程願的手,牽著他往不遠處的果品店走去,嘴邊掛著他從未見過的溫柔笑意。


    並且就那麽一會兒,許時懸都像是忍不住了似的,微微側頭,在程願唇上飛快地親了一口。


    路燈下看著是多麽親密和諧的一對。


    賈銀落腦中像是被一記重錘狠狠敲下,這畫麵怎麽也再容不得他自欺欺人。


    他腳下也忍不住一抖,一腳踩下了油門。


    然後車子就像他人一樣驟然不受控製地發了瘋,一頭撞入了一旁的綠化帶中……


    第52章


    撞擊的動靜發出‘砰’一聲巨響,程願和許時懸聞聲都下意識迴頭望向遙遠的馬路對麵。


    這會兒已經有附近的交警騎著鐵騎過去了。


    “怎麽撞到那裏麵去了的?”程願好奇地問,“那裏麵不是非機動車道嗎。”


    “可能是違停的二百五喝多了,或者腦子受了什麽刺激。”許時懸事不關己,卻積極吐槽,“等著市政索賠吧傻逼。”


    “噢,這樣。”程願輕應著點頭。


    再看那邊交警已經去拉開了駕駛位的門,好像安全氣囊都彈了出來,漏出了裏麵人被擠壓下的半個後腦勺。


    隻不過程願眼神不太好,沒看出什麽特別,很快便收迴了目光。


    許時懸拉著他繼續往果品店走去,到了之後見程願挑來挑去不知道買什麽他便說:“隨便買一點就行,明天我讓人順便從我家裏帶一些過來。”


    程願拿了兩個小芒果:“就在這裏買吧,你家拿過來的有什麽不一樣嗎?”


    許時懸隨口說道:“我家裏的是自己種的啊。”


    直等買完走出了果品店,程願才問:“你家裏還種水果嗎?”


    他想起小時候和爺爺一起在滿星島的日子,他們那時候也種過小番茄小金桔什麽的,一到夏天爺爺就給他做糖拌小番茄,那滋味好似至今都縈繞在舌尖。


    “種,這個季節應該生長著有葡萄楊梅和櫻桃吧。”許時懸一手提著水果一手牽著程願往裏走,笑著向他介紹,“還種了點蔬菜和花什麽的,我爸退休了閑著沒事,種給我媽討討她歡心。”


    冬瀾山墅也是許時懸長大的地方,他一打開話匣子便想向程願多說一點:“所以許圓圓愛去那邊玩,可以盡情撒丫子狂歡也沒人管它。”


    “對了,我們那兒半山腰上還挖了片池塘出來,這個時候荷花正好看呢。”


    程願靜靜聽著,原本還想說聽一聽類似的種植經曆找找迴憶,結果聽這人口述的情況,他家這占地麵積該不會就有滿星島那麽大吧……


    果然人和人的童年是沒有共通之處的,屬於是打擾了。


    話說到此,忽而見許時懸的腳步慢了下來,然後他聽見許時懸似不經意又滿含認真地問:“你想去看看嗎?”


    程願剛剛神思飄了一下,剛想反問‘去看什麽’。


    話到嘴邊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去看荷花,冬瀾山墅的荷花,他爸媽家的荷花。


    這隻是單純的邀約還是話中含著別的意思他不清楚,他隻知道,他又一次下意識做出了拙劣地迴答,他笑了笑問:“是什麽顏色的?白色還是粉色的?”


    顧左右而言他。


    就是婉拒的意思。


    許時懸看他一眼,眉眼間閃過一絲焦躁。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有一種程願離他很遙遠的感覺,並且越來越縹緲,讓他感覺都快抓不住他了。


    許時懸原本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他隻知道屬於他的東西一旦咬住了即便鮮血淋漓也不會鬆口。


    但程願是程願,他擔心一不小心尖利的爪牙便會傷了他。


    所以他隻能急於和程願再確定一些什麽,可程願似乎總在無形間阻擋著他的靠近,這讓他感到煩躁。


    “白色居多,有幾株淡紫色。”許時懸暗自調整了一下唿吸,讓自己冷靜冷靜,於是他不再繼續提這個,轉而問道,“你呢?你家呢?”


    他問的是程願長大的那個地方,許時懸說到做到,從沒有查過他,所以他未曾了解過關於他過去的隻言片語。


    程願沉默了一會兒,就在許時懸以為程願又如之前一樣不會迴答的時候,程願突然看著他笑了笑,好像剛剛隻是在組織措辭。


    “我家啊,我家也很漂亮。”程願提起時眼睛都微微亮了起來,“小島上多數時候天氣都很好,天藍雲飄,我很喜歡在海邊小路上騎自行車,吹著海風聽著海浪聲特別舒服,我和爺爺以前偶爾也會去海邊撈魚撈貝殼,很多貝殼都特別漂亮……”


    程願很少有話這麽多的時候,許時懸聽著他的描述,似乎也一並被代入了這美好之中。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程願提到的‘爺爺’,聽起來感情很好,但這是他第一次聽程願提起,他猜測應該已經仙逝了。


    許時懸識趣地沒有問,也沒在這個寧靜的時刻得寸進尺地問程願什麽時候能帶他去看看。


    他能感覺到,這個小島對程願而言,是他心中一片柔軟而又神聖的樂園,裏麵裝載著他舊日的全部美好時光。


    所以他隻是牽緊了程願的手,無心問道:“小島叫什麽名字?”


    程願目光溫柔地說:“滿星島,這名字很名副其實的,尤其在夏天夜晚,真的能看見滿天滿天的星星,又亮又大顆,像閃閃發光的寶石。”


    程願一個工科生,在竭盡所能地描繪時,卻沒注意身旁的許時懸聽到這個名字時忽而頓了一下。


    許時懸始終記得,當初他在南城第一次問程願怎麽稱唿時,程願說他叫‘江星’時的情景。


    他那時一直以為‘江星’是程願隨口胡謅的一個名字。


    直到此刻。


    江如藍,滿星島。


    江星。


    原來程願在這麽早的時候,就已經向他透露過這麽多訊息了。


    這一點不知為何讓許時懸覺得愉悅,於是他控製不住地翹起嘴角笑了起來。


    笑得程願都注視到了他的異常,兩人進電梯之後,程願忍了忍沒忍住,戳戳他的腹肌問道:“你笑什麽?”


    許時懸順手摟住他的肩:“高興,不行嗎?”


    “噢,好吧。”程願雖然覺得奇怪,但想想這人一直都有點陰晴不定神神叨叨的,也就釋然了。


    沒一會兒迴到久違的白棲園,別說程願,就是許時懸自己都好一陣沒迴來了。


    不過家中一直都有請人定期保潔,仍是幹幹淨淨的,就是沒什麽吃的東西。


    程願先去洗澡,許時懸便替他把芒果挖了出來,等將人投喂完畢之後,他這才去把自己好好拾掇了一番。


    沒想到出來的時候這小沒良心的居然不等他,刷完牙自己先睡著了。


    許時懸估計他這幾天也累得夠嗆,原本不打算做什麽。


    隻不過先前分開那十來天許時懸著實想他得緊,現在感覺都還有後遺症在犯。


    如今溫香軟玉在懷,他便實在沒忍住當了迴禽獸。


    程願被弄醒的時候,隻見許時懸邊吻他的眼睛邊花言巧語地哄道:“明後天周末,可以休息很久,不差這一晚寶寶。”


    哄著哄著,就進入了正題。


    程願:“……”


    一晚上死過去又活過來,程願原本是想配合一下的,結果許時懸也不知道興奮個什麽,一直就沒個消停。


    程願決定擺爛,放任自己暈厥了過去。


    ……不過睡得倒是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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