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澄清的是藍環章魚事件,原來那位顧客竟是收了錢蓄意栽贓,記者去暗訪時發現他根本什麽事都沒有,在icu裏麵躺著玩手機。


    而對方也已經交代,指使他做這件事的人正是賈秀成!


    除此之外,還爆出了賈秀成和梁家私下交易的內幕。


    他們此舉,全是為了趁機卑鄙奪權。


    網上一時鬧得沸沸揚揚,完全沒想到事情還能突然有這樣的反轉。


    賈秀成抬頭,頗有些不敢置信地問程願:“你幹的?”


    梁易見狀,也蹙了眉。


    他早已經對藍成的所有發聲關口進行了圍剿,按理說,程願是不可能越過他去的。


    而眼下這個發展的態勢,像極了他當初單方麵的碾壓。


    隻不過現在被碾壓的人變成了他。


    尤其是在梁易發消息叫人去刪除這些對他們不利的東西,得到的迴複卻是刪不掉的時候。


    梁易眉頭擰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他手機再次一響,拿起一看,發現來電人竟然是他大哥。


    梁易心中驀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走到一旁接起。


    接著,他大哥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從那頭傳來:“你個混賬玩意兒最近都幹了什麽!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梁易我告訴你,梁家要是因為你出了什麽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梁易劈頭蓋臉被罵了這麽一頓,他皺眉忍了又忍,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什麽事,許氏要全麵截殺我們的貿易渠道!”梁榮在那頭命令道,“立刻停止你手中的事,馬上給我滾迴來!”


    說完這句,他便不由分說地掛斷了電話。


    梁易不笨,稍頓之後,便反應了過來。


    他看向程願,出乎意料地問:“你,搭上了許氏?”


    如今許氏準備對他們做的事,和之前他們對藍成所做的完全一般無二,相當於以牙還牙。


    此言一出,賈秀成亦麵露驚惶地看了過來。


    程願卻不答反問道:“你不是說,能幫我的人隻有你嗎?”


    梁易半眯著眼看向他。


    許氏之於梁家,就像梁家之於藍成。


    這是來自更高維度的全麵吊打。


    如果許氏插手,那麽這件事便將不再有轉圜的餘地。


    “好得很。”梁易拂袖而去,“你好得很!”


    而梁易這一走,同時也帶走了賈秀成最後的希望。


    他眸光複雜地望向程願,萬萬沒想到,事情會在一息之間大起又大落。


    他怎麽也想不到,敗的居然會是他?


    賈秀成原本還想再說點什麽,可對上程願冷淡審視的目光,他隻能把話都咽了迴去。


    賈秀成接著離開之後,發現突然迎來轉機的馬雲山按捺不住地詢問:“願願,這是真的嗎?許氏為什麽會幫我們?”


    程願眸光淡淡地看向不遠處的落地窗,隻說:“是真的。”


    馬雲山見他不想多說,他便也沒再多問。


    隻不過對於這樣的峰迴路轉,他亦興奮得不能自已,高興地出了程願的辦公室。


    人都走完之後,室內突然陷入空蕩蕩的安靜。


    程願再拿出手機看了看,剛剛是許時懸給他發的消息,說事情已經有了初步進展,後續的賬會再慢慢算。


    可他的初步進展,對程願和藍成而言,卻已經是起死迴生的效果了。


    而許時懸做到這些,僅僅隻用了半天而已。


    半天,便解決了讓他們所有人焦頭爛額的事。


    程願放下手機,往後靠到了椅背上。


    他眼睛漫無目的地凝望著天花板。


    許時懸真的幫了他。


    他又一次利用了許時懸。


    上一次那場一夜春風的‘利用’或許可以歸咎為無心。


    此前許時懸替他找律師買房子這樣的幫忙也在合理範圍之內,這些都是可以還上的小人情。


    可藍成這件事不一樣,許時懸的業務和藍成沒有絲毫交集,幫他就真的隻是在不計代價地幫他而已。


    程願忽而想,他這麽做,其實和賈銀落賈秀成去找梁易幫忙施壓並沒有什麽區別。


    他們靠梁易,而他靠的是許時懸。


    可他卻沒辦法迴饋給許時懸同樣的利用價值。


    所以這件事之後,他注定再也還不清許時懸了。


    第51章


    程願下班迴家之前,藍成又迎來了好幾撥客人。


    正是之前發送函件來說要解除合作的那些合作商們。


    皆是各司執行總裁及以上的人親自登門拜訪。


    與此同時,許時懸還給他發過來一份相關資料,裏麵條分縷析地說明了這些合作方裏哪些有值得繼續合作下去的必要。


    至於沒必要合作的那些,許時懸不僅解釋了原因,還在後麵備注了可替代的同類型公司。


    不可謂不替他考慮得麵麵俱到。


    程願把這份資料給了馬雲山,叫他照辦就是。


    馬雲山當著他的麵看了一眼,越看越遲疑地問:“寶來食品這家也不合作了嗎?雖然之前他們強行解約是有些落井下石,但他們老總已經攜禮登門致歉了,我們之前也很不容易才談下合作的。”


    “願願,這些資料是你自己整理的,”馬雲山有些擔心,“還是……誰給你的?能信任嗎?”


    “能,比我自己可靠。”程願毫不猶豫地說,“就這麽辦。”


    馬雲山似乎想問點什麽,但他看了看程願篤定的神色,到底隻是應答了下來:“好,我知道了。”


    在馬雲山出門之前,程願忽然又叫住了他。


    馬雲山迴頭,一眼卻隻見程願坐在轉椅上,身前是寬大且擺滿各式文件的寬大辦公桌,身後是高高的文件櫃。


    這些東西就像是捆扯住一個人的秤砣,把對方牢牢地綁縛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


    而程願那麽瘦,和此處顯得是這樣的格格不入,就好像他坐在這裏的每一天,都在消耗著他年輕的生命。


    在這一瞬間,馬雲山倏然明白,不是或許,他當初是真的錯了。


    江如藍是江如藍,程願是程願,母親未完成的遺誌不應該延續在孩子身上,當然江如藍估計從未這樣想過,是他自以為是地做下了錯誤的決定。


    總之,藍成本不應該是程願肩上的責任。


    這一刻,馬雲山幾乎也預感到了程願要說什麽,他沒有阻止,依舊溫和地問道:“怎麽了?願願。”


    窗外的斜陽撲灑在程願身上,柔軟的發絲上跳躍著光,程願笑了笑說:“馬伯伯,我想我應該找到合適的人了。”


    馬雲山雖已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禁不住一頓。


    隻不過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他既沒有多說也沒有多問,隻是同樣笑著點頭:“好,願願,恭喜你,也謝謝你。”


    程願聞言搖了搖頭:“別這麽說,我沒做什麽。”


    馬雲山走後,程願又在辦公室裏坐了一會兒,他原本想要幹點什麽,結果一時之間竟不知從何開始。


    分明前幾天還忙得不可開交,一個人恨不得掰成三瓣用。


    現在卻突然閑了下來。


    但他知道,這都是因為該做的、能做的,許時懸都替他做了。


    程願撐著下巴想,要是沒有許時懸,他現在應當還在內外交困之下費力掙紮。


    或許時不時還會抽個空後悔,後悔自己當初過於不自量力,把所有的利益牽扯都想得和程序代碼一樣簡單。


    如此看來,他確實挺沒用的,在這場漩渦之中,連基本的獨立自主都做不到。


    不過,變成許時懸的附庸、成為纏繞在他身上的菟絲子……這感覺也還不錯吧。


    看現在這樣,他多輕鬆。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考慮這麽多,還去想什麽沒有雜質的平等,從一開始這就注定是不可能的事,也不是他一個將死之人所能奢望的事。


    還不如就像此刻一般,反正利用一次是用,利用很多次也是用。


    沒差別了。


    遇到他,就當是許時懸時運不濟,不過最多也就這半年,這半年一過,他以後一定會積很多很多福德的。


    程願想明白這其中關竅,也不再糾結,心情頗為不錯地下了班。


    等迴家之後他才想起,接下來兩天是周末,按之前說好的,他應該去白棲園。


    隻不過他剛想發消息問問許時懸,大門便傳來門鎖轉動的動靜。


    程願一迴頭,正和進來的許時懸撞上了目光。


    許時懸一見他便笑了起來,去洗了個手過來到他身邊摟著人坐下。


    見他電腦上還在看藍成相關的新聞,未免他掛心,許時懸再順嘴給他交代了一下其他後續:“海江區新店雙證缺失的事也是賈秀成和梁易從中搗的亂,還有些內部原因不太好說,已經叫人在處理了,不出意外的話下周一應該可以重新開業。”


    程願的眼睛從看電腦變成了看他,許時懸笑得更開,點點自己的嘴角,程願便聽話地親了他一下。


    許時懸心情頗好,倒沒察覺什麽異樣,他繼續說:“至於賈秀成本人,你說你請林思為幫忙申請的稽查組雖然已經入駐,但之前查賬審計時既然沒查出什麽,這次估計也難,他那邊應該是做了不少準備。”


    程願其實真的不太懂這些,於商場而言,他純純趕鴨子上架,之前他有什麽想法,和馬雲山以及職業經理團隊一說,他們也往往都會支持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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