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鼻尖,默默地認下了這個鍋。不過這醫生臨到頭說完之後,想著兩人的關係,到底是忍不住問了一嘴:“你們最近是不是吵架了啊?”許時懸疑惑抬眸,心想醫生還輔修算命,這都看得出來?而這醫生卻隻是說:“前兩天我感覺他心理狀況不是很好。”許時懸聞言,神情不由正色起來。醫生說:“他剛入院時還在那兒一個勁地交代後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燒糊塗了,再加上生病之後情緒不佳,這倒也正常,不過呢,你有空還是多關心關心他。”許時懸從不知道還有這一出,即便此刻醫生是用輕鬆的語調說出來,但他還是入了心。其實許時懸自己也知道,他委實算不上一個細心的人。因為他從出生起,他就從來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這決定了他很難去關照他人的情緒。有時他也並非刻意高傲,隻是習慣了我行我素,他這樣自己倒是爽了,但有時候對於身邊的人確實有些難熬。可許時懸改不了,也沒打算改。唯獨在麵對程願時,他會格外小心注意些,可即便如此,多年習慣使然,他還是無法麵麵俱到。難免會有忽略掉的時候。醫生這話算是徹底給他提了個醒。他凝眉迴想從前,有時程願確實表現得有些……鬱鬱寡歡?許時懸謝過醫生,出了辦公室,靠在走廊上等著程願。程願很快拍完片子出來,醫生看過之後,確認沒有問題,同意了他的出院申請,不過另給他開了藥。程願去拿藥的時候,許時懸則去一旁的窗口準備繳費結賬。因為程願早押了卡在這兒,收銀員便沒給他出示付款碼。隻是說:“你這是異地醫保,還斷繳好幾個月了,報銷不了哦。”許時懸沒所謂,點了頭:“嗯。”收銀員拿著程願的卡插上了pos機,許時懸這才想起他不知道程願的密碼,剛想說換他掃碼支付。結果收銀員直接便輸入了程願的卡號密碼。她是怎麽知道密碼的已經不重要了。因為許時懸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輸入了‘950621’。程願的密碼,居然是他的生日?許時懸好像又一次在一個悄無聲息的角落,窺見了一點程願的心意。他側過頭,控製不住地笑了起來。收銀員刷完之後,把卡還給他,見這個帥哥突然在笑,雖然帥哥帥得頂級,但無情的打工人還是覺得他莫名其妙。許時懸接過卡之後,程願那邊也拿完藥過來了。兩廂匯合之後,許時懸直勾勾地盯著程願。可程願卻沒注意他的眼神,因為他剛剛收到了扣錢的短信。滿打滿算也就住了兩天院,沒想到會這麽這麽這麽貴,還不能報銷!程願心疼死了,再看了看自己已經由七位數驟降到小五位數的餘額,十分惆悵。偏偏身旁還有位高消費的大爺。許時懸拉著他走出醫院,看了看已經黑下來的天色,說道:“找家酒店休息一晚。”程願默默地想,許時懸這迴是特意來找他的,無論如何,也是他搞出的這個事。那麽按理說,這酒店的費用應該由他來出。可許時懸要住的酒店,一晚上就能把他的餘額清空吧。但他數度張了張嘴,都說不出要許時懸住便宜點的話。程願憂鬱地想,他現在變成了既沒錢又想充麵子的男人,再也沒有當初揮金如土的大款氣派了。而且還沒有順利分手,那他以後要多努力工作,才能維持得了這位頭牌帥哥的開銷啊?程願輕輕歎了一口氣。愁人。第79章 最終還是去了一家七星級酒店,因為是許時懸打的車,而許時懸隻知道江市的這一家酒店。到了酒店前台,許時懸剛想習慣性要一間頂樓全景套房,便被程願急吼吼地打斷了。程願轉頭跟許時懸說:“我渴。”誰知前台小姐聽後服務態度相當好的立刻便要遞一瓶礦泉水上來。程願隻能連忙補充說:“想喝飲料,甜的。”不遠處就有飲料販賣機,這時間足夠他獨自訂房了。而許時懸原本是還想著程願密碼的事。他一生中從未經曆過沒錢的時刻,之前也沒見程願在花錢上窘迫過,而且他本來就給了程願他的副卡,可以隨便刷,所以他也真沒想過程願會沒錢的事。反正他剛剛確實是在等著程願付錢。因為他想當麵看程願輸入密碼,然後逮他個現行當場質問於他!可現在看程願可憐巴巴這模樣,都撒起嬌來了,許時懸沒辦法,隻能轉身給他買飲料去了:“等著。”見他一走遠,程願立刻便問前台小姐姐:“你們這兒還有普通房型嗎?”前台小姐姐查詢了一下,笑著迴複:“還剩一間標間,套房餘量充足。”程願可沒時間磨蹭,連忙把身份證遞過去,說道:“那就標間吧。”“好的,您稍等。”許時懸想著程願還在生病,隻給他買的甜牛奶,買完迴來時,程願已經拿到了房卡。“喝吧。”許時懸把牛奶遞給程願,同時發現,就這兩天,怎麽臉都病得又小了一圈。許時懸心疼壞了,來之前有多攢著勁要怎麽讓這小王八蛋吃不了兜著走,現在就有多無可奈何。不過這點兒無奈在進房間看到整整齊齊兩張床的時候,許時懸的血壓還是蹭一下就上來了。他指了指兩張床,似笑非笑地問:“怎麽個意思,不分手改分床是吧?”程願哪兒敢說因為這間最便宜。不過這家酒店的星級在這兒,標間麵積也很大,環境不錯。並且程願見許時懸沒有挑剔環境的意思,隻是對兩張床的事不滿意。他腦筋一轉,忽悠道:“我是病毒性發燒,會傳染。”“愛傳傳唄。”許時懸聽到這個為他著想的理由才勉強滿意,不以為意道,“親的時候你不說會傳染。”程願低聲嘟噥:“那我也不知道你要親啊。”許時懸走過去,麵帶威脅,微笑著反問:“你再說一遍。”程願笑著迴看向他,乖乖搖頭:“我沒說什麽呀。”許時懸狠揉了下他的頭發,掀了掀嘴皮哼笑一聲,懶得搭理他。而兩人都明顯精神不濟,趕緊點了個餐吃點東西墊肚子,墊完又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程願先洗完躺下,躺的時候他拿起手機,想起兩人兩手空空的情形,又連忙下單了兩套衣服。程願買的時候再一次忍不住想,為什麽平價羽絨服也這麽貴!果然沒錢處處難。這麽想著,他焦慮得都睡不著,連夜打開了招聘網站。但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浴室門一響,許時懸洗完出來了,程願隻能趕緊退出。而許時懸出來之後卻沒往隔壁床去,徑直上了程願的單人床,把他往裏麵擠擠,再長手長腳地裹住了他。程願艱難轉頭,還沒開口,許時懸便專橫地打斷:“閉嘴,就這樣睡。”“……好叭。”程願今天檢查輸液battle累了一天,現在確實挺困。許時懸更甚,三天沒睡個囫圇覺,現在才算勉強安定了下來。室內寂靜安然,是段相擁而眠的好時光。但許時懸睡著睡著突然驚醒,又想起白天沒說完的一些事。他沒那個耐心等,忽地在程願耳邊沉沉道:“你不欠我什麽,不管是藍成還是其他的,你從來都不欠我什麽。”方才他一閉上眼,耳邊便是程願再三提及的那些‘幫忙’‘麻煩’‘內疚’之類的字眼。也不知道程願為此掛心了多久。而許時懸方才說的也是實話,不為安慰,他真的這麽認為。其實從始至終,他也隻有在藍成和賈家相關的事情上搭過手。可在此之前,程願並非是一味倚靠於他,他已經做了他最大的努力。賈家又不仁不義在先,這種人何德何能上下蹦躂,早就應該遭受法律的製裁。所以他隻是做了能力範圍之內一件很小的事而已。並且作為迴報,從程願的角度,他甚至都直接把藍成給了他。更別提那個傾注了程願所有心血的‘百寶箱’。他都幾乎已經把全副身家還報給了他,還欠他什麽呢。